第5章 章
第 5 章
蕭穎回家前已經跟林建興通過了電話，了解了兒子的學習情況。
她看着二樓緊閉的房門，想象着兒子在裏面埋頭苦讀的場景，覺得十分欣慰，想着切點水果給兒子送上去。
結果開門就看到林慕蕭坐在桌前……
打游戲。
蕭穎端着水果走過去，看見放在桌上的筆記本。
“小蕭？這些筆記你看了嗎？”
林慕蕭頭都沒擡。
“看了。”
蕭穎：……你覺得我會信你。
她拿起桌上的筆記本翻了翻。
“你看別人小姑娘幫你把筆記記得多漂亮啊，你怎麽就不懂得珍惜呢？”
林慕蕭開始有點不耐煩，邊打游戲邊回應她。
“我怎麽了？我既然都叫別人幫我記了，我當然就會看啊。”
“你也多向別人學習學習，別整天想着跟你那些哥們兒打籃球。”
林慕蕭最煩他媽跟他提籃球，她媽根本就什麽都不懂。
他翻了個白眼，把耳機一摘，扭頭問蕭穎說：
“我那些哥們兒怎麽了？我打籃球怎麽了？”
蕭穎也最煩林慕蕭這樣，看起來一點都不懂事。
“你看你看，每次只要一提籃球你就這樣，我只是希望你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林慕蕭不想跟他媽吵，拿了桌上的房門鑰匙，留下一句：
“我出去吹吹風。”
就出門了。
林慕蕭懊惱地走在大街上。
天天學習學習，煩不煩啊。
他沿湖邊漫無目地走着，餘光發現前方十字路口處有個熟悉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
那不是我的書呆子同桌嗎？這麽晚了還待在外面幹嘛？
這些學霸不是一下課，就得趕緊回家寫作業的嗎？
而且還這麽愁容滿面、心不在焉的？
他們會碰見也不稀奇，都住在一個別墅區。
楊柳兒正在外面閑逛，想着怎麽打發時間，剛準備過馬路，就被人揪住書包扯了回去，正好跟一輛汽車擦身而過。
“紅燈啊，想什麽呢，小……”
算了，看在今天你幫我抄了筆記的份上，不罵你。
“同學。”
林慕蕭敷衍地吐出最後兩個字。
楊柳兒驚魂未定，站穩後調整了下被他拉歪的書包，對他說：
“謝謝。”
兩人站在路邊，林慕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随口問她說：
“一個人在外面幹嘛呢，下課不回家？”
總不可能是跟我一樣成績差，被爸媽罵吧？
楊柳兒覺得自己那點破事兒根本沒有必要告訴他，自己跟他又不是很熟，随口扯了個謊。
“出來買點東西。”
林慕蕭才不信呢，剛剛她什麽樣他又不是沒看見，他視力可好得很。
不過她也是挺有意思的，剛剛走在路上還垂頭喪氣、如喪考妣呢，轉眼就又若無其事了。
兩人之間沒什麽共同話題，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尴尬。
“那我先回家了。”楊柳兒主動說。
林慕蕭也沒有想跟她待在一起的念頭，對她的招呼也只是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兩人就此分道揚镳。
走到家門口的楊柳兒聽見屋裏的歡聲笑語，決定還是等等再回來。
于是，她又找了個咖啡廳，寫了半個小時的作業，再回家。
進門前，她先将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裏面的動靜。
好像沒什麽聲音。
她輸入密碼，打開門，然後就聽見林晨歡快的聲音。
“當當當，好看嗎？”
原來剛剛只是林晨回房換衣服了。
我能再出去把門關上嗎？
應該是不行……
可我不想進去。
她總感覺這個家中只要有她的存在，家中的氣氛就無法溫馨，她不想打破他們。
她有的時候真希望她能變成一個隐形人，她只想躲在角落看他們其樂融融，看他們歡歌笑語，她就很開心，很滿足了。
楊柳兒又在門口站了許久，聽到她們的聊天內容好像快接近尾聲，她開始在腦中規劃路線，看怎樣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間。
對不起，又要打斷你們了。
“爸媽，我回來了。”
屋裏的歡笑聲戛然而止，一家三口轉頭看向她。
楊柳兒知道他們不是故意的，這就是“本來一家人聊得好好的，但突然想起來家裏還有個外人，應該考慮她的感受，言語行動都應該收斂一點”的正常下意識表現。
她早應該習慣了呀，為什麽還會介意呢？
又在一番生不如死的客套後，楊柳兒如願回到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
她走進房間，撲到床上，呈“大”字擺開，整個人不自覺陷入無盡的悲傷中。
她一個人的時候就會這樣。
真正的糟心事，都是無法向他人言說的。
雖然她一直住在這裏，但她知道，這不是她的家。
她不知道這種寄人籬下的感覺，還要在一起生活多久才能煙消雲散。
還要多久她才可以有一片港灣，體會一下家的歸屬感，她可以不用壓抑，可以放開。
翌日一早，林慕蕭自覺地把筆記本全都放在她桌上。
正在背單詞的楊柳兒發下書，把本子全收進抽屜裏，然後就又該幹什麽幹什麽，其他什麽都沒說。
林慕蕭覺得這感覺挺好，不用每天跟她說謝謝，內心感嘆道：
她在讨好人這一塊還挺專業啊。
這個月，有了楊柳兒幫襯的林少爺依然過着上課睡覺，下課打球的悠閑生活。
真是妙啊。
可惜一切都逃不過月考的“法眼”。
又是一次月考完，又是一次周末家長會，林慕蕭依然若無其事地要出門打球。
蕭穎攔住他。
“乖兒子，你這次考得怎麽樣啊？”
林慕蕭急着出門打球，敷衍她說：
“挺好的，應該能前進個五十名吧。”
反正先把球打了再說。
蕭穎喜出望外。
“真的啊！我兒子真棒！”
林慕蕭有些心虛。
“是是是，你去開家長會吧，我去打球了。”
林慕蕭出門，蕭穎轉身興奮地告知了正在用早餐的林建興這個好消息。
蕭穎朝他招招手，想不動聲色地自然離開。
“那老公，你慢慢吃，我去開家長會了啊。”
林建興就不高興了。
“憑什麽你去？以前怎麽沒見着你這麽積極呢？”
蕭穎撒嬌。
“這不是我從來沒去過嘛。”
蕭穎思考片刻後，試探着開口。
“要不然……一起去？”
林建興立馬同意。
“我看行。”
夫妻二人興高采烈地拉着小手前往學校，打算去見證寶貝兒子的進步，等着接受被老師贊揚的“無上榮光”。
額……
他們這興奮勁頭，只持續到了家長會的開始，也就是拿到成績單的那一刻。
蕭穎拿着成績單不敢相信。
“124？比上次還要再低50多分？”
林建興看着成績單沒說話，但蕭穎知道他是真生氣了，這一個月的筆記查了也白查。
自己兒子整天只是在蒙混過關，欺騙家長，出門前還說會進步？
看來确實是被慣壞了。
真是當初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失望。
于是夫妻倆又上完大課，上小課，被老師進行了一番溫柔教育。
回家的路上，夫妻二人坐在車裏。
林建興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氣了。
“就是被我們給慣的，再這樣下去他還能有什麽前途。”
剛被老師扣了“不負責任”的帽子的蕭穎也是怒火中燒。
“他出門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能進步？他就是為了出門打籃球，他現在跟我說謊臉都不紅一下，他現在怎麽變得這麽……這麽……厚顏無恥！”
蕭穎還是有點狠不下心這麽形容自己的兒子，但想了想他這一個月的所作所為，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執迷不悟了，“慈母敗兒”的事絕不能發生在她身上。
林建興警告她：“這次我們倆可誰都不準心軟，你看他都被慣成什麽樣了。”
林慕蕭回到家，又看到他爸媽面無表情地坐在餐桌前，他知道準沒好事，想溜之大吉。
“爸媽，我去洗澡了啊。”
林建興怎會放過他。
“林慕蕭，你給我過來坐下。”
這次真完了，叫我全名兒了。
林慕蕭默默在心中給自己上了柱香，慢吞吞走到餐桌前，小心翼翼地拉開椅子，坐下。
蕭穎将面前的成績單推到他面前。
林慕蕭看了眼，沒多大震驚。
只不過就是運氣不好，蒙對的少了點呗。
但他看自己父母正一言不發地看着他，想着自己應該說點什麽調動下氣氛。
“雖然分少了，但排名好像沒怎麽變哈。”
然後他就看見自己爸媽同時冷笑了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說：
“你已經墊底了，還想怎麽退？”
林慕蕭被他們笑得後背發涼。
“你們別笑得這麽驚悚行不行？”
林建興不跟他廢話那麽多，移開目光，直入主題。
“今天收拾東西出國。”
林慕蕭堅決拒絕。
“我不去。”
他沒考好歸沒考好，也不能一上來就送出國吧。
意料之中，林建興繼續說：
“那好，我們還有備選方案，之後的每一次考試我們不管你進步多少，你都一定要有進步。”
我就知道。
每次都是學習學習，真他媽煩。
林建興無視他的表情，繼續說：
“還有，從明天起，去補課，籃球別打了。”
林慕蕭一秒爆炸。
“補課？憑什麽？你們問過我意見了嗎？”
林建興面不改色，氣定神閑。
“你別跟我喊，不去就短卡斷網，出國。”
“不去。不斷。”
“那就去補課。”
林建興已經狠下心，決定油鹽不進。
林慕蕭知道自己爸已經沒救了，轉頭向母親求助。
“媽……”
蕭穎給他了個打住的手勢。
“別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反正現在你就兩個選擇，一去補課，二出國,你自己選吧。”
林慕蕭絕望地閉上眼，仰靠在座椅上。
“你們變了，我已經不是你們的寶貝了。”
夫妻二人：……
這不是你活該嗎？
林慕蕭郁悶地回到房間，把書包放到桌上，拿出裏面的筆記本随便翻看了幾面。
字跡隽秀工整，重點都有明确标識，不同模塊的內容也用不同顏色的筆加以區分。
即使他上課沒聽，要是能下課認真翻看下，成績說不定也會有所提高。
可惜，他從沒看過。
她還真是……挺上心的，不是說說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