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chapter 10
一頓海鮮大餐,齊宇吃得爽不爽,白知行是不知道的。反正他只知道,他吃得挺!不!爽!的!
因為易小姑娘什麽都聽見了,結果就是只允許他吃一只海蟹,還在他偷偷摸摸想再蹭一個的時候,毫不客氣地用筷子尾巴敲在他爪子上。
嗨呀!就賊氣!!
這麽好吃的醉酒蟹!易小姑娘特意為他學的新菜!居然要全喂了豬?!
白知行看着對面一頭豬吃得哼哧哼哧,把先前訓他怎麽忍不住嘴的話全抛到了九霄雲外,恨不得把這頭豬揪起來打一頓,切成片,擺好盤,送上桌,觥籌交錯賓主盡歡,餐桌上洋溢着快活的氣息……
易小姑娘看着白金毛失落得尾巴都不搖了,又心疼又好笑地摸了摸他的頭:[忍一忍吧]
不然真影響到工作怎麽辦,他現在還不到需要轉型的時候,比如馬上開拍的《從來》,背景就是從校園到都市。
白知行委屈巴巴地蹭了蹭她掌心,突然頓悟,理直氣壯把被齊宇拉到面前的海蟹都搶了過來。
“卧槽!你不能吃,還我!”
白知行傲然一笑:“我剝給我媳婦,單身狗快滾。”
“……”擦,還帶人身攻擊的?!
兩個幼稚的大男人賭了氣,暗自較勁一樣瘋狂剝海蟹,一個自己連扒帶啃,一個手速飛快蟹肉剝得幹幹淨淨全進了易漪碗裏。
易漪:“……”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齊宇:“你到底考慮完沒,明天那個綜藝你真不去?”
白知行搖頭:“本來也是飛行嘉賓(只錄制一兩期,與常駐嘉賓相對),賠付違約金,再幫忙聯系好換一個跑得快的藝人過去就可以。”
白知行每年只拍一部劇,其他的都是齊宇給他選的gg或者綜藝。
而齊宇說的這個綜藝叫《大逃殺》(另稱《The dark夜幕降臨》),本身是齊宇的一個導演好友的邀約,是白知行有檔期讓湊個數。
在《大逃殺》裏有兩方勢力,一方逃亡者一方追捕者,逃亡者才是綜藝主角,白知行則是因為跑得快所以被邀請成為下一期的追捕者,實質上并不重要,只要能幫他們找好替代的藝人完成拍攝,不讓綜藝開天窗就行。
當然,毀約畢竟不好,所以違約金白知行肯定會按合同賠付的,哪怕對方跟齊宇的交情好到并不會真來要。
齊宇哼哼:“行叭,不過你哪來的錢賠違約金?買房不花光了嗎?”
白知行:“你之前砸壞的我家家具還沒重新定吧,折現給我。”
“……”齊宇龇牙咧嘴,無可奈何應了,白知行拆開蟹殼,正細心地把裏面的蟹肉盡數剝出來給易漪,易漪的手機已經推到面前:[為什麽不去?]
白知行眼神淡淡:“不想去。”
易漪皺眉:[突然不想去是因為我?]
白知行雖然有準備,還是被她這樣的敏銳與直接驚到,手一個極細微的凝滞,就被易漪确認了答案。
白知行看着她低頭咬唇的模樣就心肝顫,忙想哄,就看到易漪緊跟着打字:[可是我想出門了]
緊跟着又補充:[好久沒出去過了]
白知行一愣,眼眸深處頓時光影交雜:“不是不能出去?”
那個人還在找她。
易漪:[可以的,就時間不能太久,三四天沒問題]
白知行心裏一抽一抽地疼:“那你想去玩我們就去,你跟着我別走丢了。”
易漪失笑:[怎麽會]
齊宇被這場語焉不詳的交流弄得滿腦袋問號,倒是弄清楚了最後的結論:“這是打算去了?”
白知行點點頭,把最後一根蟹腳剔出來的肉放到易漪碗裏:“再叫一個助理一起去,要女的好照顧漪漪。我開拍以後她一個人又交流不便,我不放心。”
“成。”齊宇放下心來,指着他啧啧道,“正好你練了這些天,我讓節目組給你準備點不一樣的,好好展示下你強健體魄。”
“……你二十分鐘前還在因為這件事訓我。”
“呵。”齊宇冷笑,“物盡其用,真正耐用。”
“……”
用完餐,易漪按照習慣去午睡,白知行送齊宇到小區門口。兩個人站在花壇邊,齊宇點了根煙,又遞前一根要給白知行:“你心裏頭不爽快。”
白知行擺手拒絕:“漪漪鼻子靈聞得出,你也離我遠點兒。”
“嘿小崽子。”齊宇氣笑了,還是往邊上走了小兩步,“你不爽快什麽?媳婦回來了,生活也重新步上正軌了,愛情事業兩手都抓兩手都硬,你不曉得我多羨慕你。”
“這我還是曉得的。”白知行笑,惹來齊宇憤恨的一眼。
白知行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像在夢裏。”
“夢裏?”齊宇一愣,“什麽意思?”
“前一天還故意氣我想讓我走,第二天就捧着玫瑰來接我,擱你你踏實?”他看了看易漪家那個方向,眼神晦暗不明,“總覺得她還是會走的,只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齊宇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不想去拍綜藝,是因為想守着她?”
沉默片刻,他搖頭:“你不可能寸步不離一輩子。”
“我知道。”白知行沉默片刻,“——能守一天是一天吧。”
對他們的感情,齊宇不清楚內情不太好說,轉向了另一個他更關注的點:“她那邊出什麽事了?怎麽不能出去?”
人精就是人精,直接從怪異的小事情問起,問那些“為什麽七年沒找到”的都太泛太廣,不如從小處問更能拔出蘿蔔帶出泥。
白知行語氣微冷:“正要和你說這事——她早些年遇見過一個變态,現在那變态還在找她,一出去就可能被發現。想辦法幫我查一查是誰,回去我傳你資料。”
齊宇倒吸一口涼氣:“行!有證據留存嗎,我去安排訴訟。”
白知行靜默片刻,啞聲:“報警沒用。”
齊宇錯愕:“怎麽可能?”
白知行不言語。
齊宇擰緊眉,急了:“是抓不到還是有權有勢?總有解決辦法。我們守着你媳婦,他敢出現就送他進去;有權有勢也不慫他,我們背後又不是沒有——再說了幹娛樂圈這行,就算沒法讓他進監獄,也有的是方法搞他!”
權力越大的人越愛惜羽毛,如果真的犯了事,只要證據一擺,滔天的民意監督之下再有權有勢的人也肯定落馬。
白知行聲音嘶啞:“可是這是非自然因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把人拖進另一個世界去做讓人死的任務!在裏面什麽都不會被追責,殺人,放火,□□——怎麽才能追責?怎麽才能追責……”
十天,白知行沒問過,但易漪陸續告訴過他一些往事。
白知行痛苦地閉上眼,胸腔急劇起伏,眼前仿佛能看見撕裂蒼穹的大火,耳邊回蕩起他視若珍寶的小姑娘的凄慘哭嚎,在沉沉夜裏一分一分寂滅下去。
他想起來他那個十八歲生日。
是高三畢業野營回來第二天,是那個金色的吻後的第二天,是她答應做他女朋友的第二天。
他在約定的巷口等她,從碧空如洗的下午,等到夜幕四合萬物死寂。
等到警笛四起,等到救護車呼嘯而入。
他沖進去,看到距離他等待的地方不足十米、僅僅一個轉角的地方,他的小姑娘滿身是血地被擡上救護車,焦黑的手垂落在擔架旁。
從此她再不願與他相見。
他的小姑娘呀,從小到大那麽幹淨那麽美麗,唱着昆曲像黃鹂鳥雀躍在枝頭,像天上的仙子一樣的不染塵埃的。
卻要被拖進這樣肮髒的筆記裏,被污泥碾爛。
白知行雙目通紅地看向齊宇,像是絕境中懷抱着一絲希冀,想要從齊宇那裏得到一個答案。
他期待着,卻在下一秒,一盆冰水當頭潑下。
齊宇仍焦急地看着他,拼命催促:“怎麽扯到醉蟹去了?我曉得你媳婦做的醉蟹好吃。趕緊給我說正事,到底怎麽回事?”
白知行怔愣。
齊宇更急:“說話啊!”
白知行聲音有點抖:“抓到他也沒用的。”
齊宇:“沒抓到怎麽知道沒用,我來想辦法!”
白知行:“因為他是在筆記裏……”
齊宇暴躁打斷:“別跑題!我多吃點醉蟹你至于這樣來來回回說嗎?”
如晴天霹靂炸響,白知行突然明白過來,整個頭劇痛起來,卻連哀嚎都發不出聲。
齊宇還在催促,白知行嗓音嘶啞:“沒什麽、沒什麽……”
原來。
這才是真正的,沒有用。
*
易漪站在卧室窗戶前,看着樓下那個拳頭緊攥、額頭青筋暴起的男人,臉頰不知不覺滿是潮熱。
手機短信提示音。
她猛地驚醒過來,用力擦掉臉上的淚水,拿起手機,看到一條只有號碼的短信。
[我3月11日進第75頁小鬼門關,不知道出不出得來,所以那之前給你搞定,反正我許願條多得很。明天我有個綜藝去南城,再之後你那個《從來》開機我也在,你是早點辦完還是等開機?]
易漪一下下敲字。
[等開機吧。還有半個月,我想再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