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56.
兩天後。
萬裏無雲,是個好天。
不知是否是因為即将得償所願順利退休的緣故,鐘離的心情有幾分惆悵。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迫切地希望早點退休這件事。
魈暫時因為要交流情報的緣故回奧藏山跟留雲他們開小會去了,這姑且算是好消息,畢竟他走的比較急,沒有細問自己關于身份的問題,也就是說,在此之前從來沒有逃避習慣的岩王帝君暫且避免了直接面對慘淡神生的境遇。
但,如果不趕緊找個由頭假裝沉睡,那逃避也只能得到幾天的輕松,等留雲他們交流完了,被誤認為岩王帝君子嗣的往生堂客卿鐘離也終究是要面對現實的。
——要說假裝沉睡也只是幾百年的輕松?
——那好歹時間夠長有思考和冷靜下來的餘裕。
說簡單點就是逃避幾天沒用,可逃避幾百年就有用多了,最起碼此刻鐘離是這樣想的。
在此之前他從沒覺得璃月如此讓神不自在,曾幾何時自己還能以人形在街頭喝茶遛鳥聽戲好不自在,可現在呢?
他自是可以做些僞裝讓凡人認不出自己,可街頭巷尾讨論的話題都實在令神尴尬。
講評書的不講那些岩王帝君征戰四方守護璃月蒼生的故事了,改講些顏王帝姬紅顏禍水攪動仙神情絲的演義,甚至時不時還要夢幻聯動上往生堂客卿的身世。
一邊說顏王帝姬絕不是書中的單性生殖雲雲,另一邊又捧着歷史和那本《公用愛人·摩拉克斯》推測往生堂客卿鐘離另一方親緣的身份。
如此這般,塵世閑游是徹底沒了意境,要上街只會有連環社死的尴尬。
所以鐘離回璃月之後就一改往日拎着鳥籠上街溜圈的習慣,表面安然地站在往生堂的院落裏,面無波瀾地看着天際雲卷雲舒,看起來卻還是一副悠游自在的樣子。
旁邊的胡桃就沒那麽淡定的表現和城府了:“喂喂喂,某位新晉岩神還賴在往生堂幹什麽,再這樣下去死人生意都要變成活人生意了。”
事情并沒有解決,人類的從衆心理和窺私欲等種種複雜的東西疊加在一起就導致了一個結果。
——七星應鐘離要求發布的一切都只是誤會,他沒什麽特殊身份的告示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如果有,那大概就是堅持相信他身份不簡單的人更加堅信這一點了,甚至連帶着一些原本将信将疑的人也産生了懷疑。
“凝光大人發公告澄清诶,要是往生堂客卿鐘離先生真的是個普通人會有這樣的待遇嗎?”
“肯定是岩神大人還想呆在往生堂這地兒,那些公告都是避人耳目的,誰要信誰就是傻子!”
總之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想,最終結果是往生堂不僅沒有重新清靜下來,反而還有着向璃月城最新的商業中心發展的趨勢,門口一塊地兒甚至還多了支着攤位的小商小販,最令胡桃嘴角抽搐的是,這些商販甚至自發地每天準備一些摩拉當做攤位費交給努力板着臉不茍言笑的儀倌。
天知道儀倌擺渡人這段時間一天說的話抵得上過去多久的總和了。
就胡桃而言,雖然希望往生堂生意興旺,但也絕對不是這種興旺法啊,再這樣搞下去,往生堂的喪葬工作該改成租地皮搞商業開發的行當了。
總之,這樣絕對不行。
胡桃面色不善地盯着鐘離:“你可別站在那裏裝模作樣看風景了,快想想辦法啊!這幾天往生堂不論白天黑夜都人聲鼎沸堪比廟會,難不成要向七星申請千岩軍來維持秩序嗎?我可告訴你,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岩神,就算是岩王帝君他老人家都不好使!”
果然,自己不擅長應付胡桃這孩子......
岩王帝君也确實拿這種情況沒有辦法,雖說讓七星貼告示這種方式确鑿有故意引導,好讓自己的這場戲效果更好一點的想法......但鐘離也沒想到往生堂會因此熱鬧到這種程度。
不過錯有錯着,讓那位年輕執行官多拉點仇恨也不過分。
“嗯...按普遍理性而言,這些人都熱情很快就會消退。”
當然,是按照自己就此為了封印奧賽爾沉睡在孤雲閣的劇本設定。
熱情消退...似乎言之有理的樣子。
胡桃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旋即找到了漏洞:“熱情消退沒錯,可再這樣下去他們就已經習慣在這片擺攤了,擺攤賣吃食玩具的人多了,買東西和逛街的人也就多了,不再熱情又不等于往生堂恢複以前的清淨!”
胡桃說完就陷入了思考。
普通的澄清之類的方案顯然不行,既然這樣...胡桃有了靈感,雙眼放光地看向鐘離:“既然你想不出什麽點子,不如就用我的點子吧!很簡單,搞個大事件轉移注意力!”
“唔..大事件,大事件......有了!不如就讓那個小說家辦一場簽售會吧!怎麽樣!是不是絕妙的點子?現在街上行人是個有九個都知道那兩本書中的一本,到時候你讓七星忽然宣布這兩本書其實是同一個作者...絕對會有很多人去圍觀的!”
——不怎麽樣。
鐘離面無表情,這件事不專門給熱度都已經紅得發紫,要璃月七星專門去炒作...那還不得熱到當場核爆?
一想到那種場面......鐘離就有手搓天星原地炸裂的沖動。
為了避免胡桃真的向七星提出這種建議,原本依着多說多錯原則不欲多言的鐘離開了口。
“還請堂主寬限三天時間。”
“三天?”胡桃反問,不過卻沒有深究的意思,而是點了點頭,“那我再信你......”
她話還沒說完,院門就被狠狠洞開。
不會是外邊人太多把門給擠壞了吧!
胡桃下意識轉頭,見門沒壞只是大敞着,而進入院落的又只有一個人之後便松了口氣。
她看向來人,穿戴得相當有個人風格的灰色軍裝,暫且稱作是軍裝吧,畢竟對方的身份是執行官,即便那身衣服相對制式軍裝過于花哨,細節也過于豐富,且各種精致零碎的小部件甚至堪比凝光的晚禮服。
總之,來人胡桃知道但不能算認識。
她回過頭看向鐘離,沒怎麽經過思考一肚子話就脫口而出:“客卿你是不是又讓商家把巨額賬單送去北國銀行了?你看他們債務處理人的長官都上門來要債了!”
場面一度變得相當尴尬。
鐘離是面無表情但細看能發現嘴角僵住且有抽搐跡象,達達利亞則是原本要持武器的雙手微微顫抖。
——他這不是慌的,是憋笑憋的。
胡桃說完就意識到了自己是說錯了,畢竟這幾天客卿根本就沒上街,而以他現在新任岩神的身份,即便上街那些商家也怕是會上趕着給他免單,怎麽會又給北國銀行送大額賬單呢?
“難道是因為你隐瞞身份所以來追究之前的賬單?”她說完又感覺不對,畢竟那天聽凝光鐘離旅行者他們對話的意思,寫書的小說家就是愚人衆的成員無疑。
所以...就是上門找麻煩的嗎?
這樣的話...是不是自己的第二碑半價活動和往生堂的清淨都可以有了?
呸呸呸,自己一定是被鐘離和近日來的遭遇折騰得神志不清了,竟然想這種主意,胡桃搖搖頭,把這個危險的想法抛到腦後。
她抄起護摩之槍,迅速後退一步,警惕地看向達達利亞:“可別傷及無辜啊!你和這位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可不關我們璃月普通居民的事啊!”
愚人衆執行官公子和岩神鐘離的恩怨可不關她小小往生堂的事,反正岩神的安危也輪不到她一個璃月凡人來杞人憂天,比起這個,胡桃更關心的還是如果這兩位在往生堂開打自己是否能從北國銀行要到場地費和賠償金的問題。
想到這裏,胡桃趕緊轉向鐘離:“再見了鐘離先生!本堂主宣布今天起你就主動離職了!如果損壞了花草和建築務必要照價賠償!”
她說完便安靜地退到了院子的外圍,開始疏散起往生堂的儀倌和客卿們,卻冷不丁聽到對面哪位愚人衆執行官開口就是石破天驚的一句。
“鐘離先生——你可真是,把我騙慘了!”
胡桃目瞪口呆,而往生堂外邊原來還有些吵嚷的人群也瞬間安靜了下來,但仍不停有人攀着院牆試圖圍觀往生堂庭院裏的這場對峙。
鐘離:“......”
他原就知道璃月和至冬的語言文化有巨大差異,而年輕的愚人衆執行官在用詞方面又經常出差漏,可卻萬萬沒想到今天會因為沒有設計劇本而以這樣一句古怪的抱怨作為開場白。
“不知公子閣下有何貴幹?”鐘離勉強維持住表情,将話題掰扯到正事上。
“這不重要,接下來我們可以享受一些單純的,快樂的事.......”
鐘離被噎得一哽,不知道是否該慶幸自己剛才沒在喝茶,否則只怕一口茶水已經噴了出來,他甚至還聽見了院落外傳來的圍觀群衆七零八落的動靜。
噴茶的有,到抽一口涼氣的也有,甚至還有原本要攀上院牆給驚得跌落的。
一時之間亂象橫生。
鐘離深吸一口氣,勉強控制住表情:“你是要向我約戰嗎?”
“沒錯,就是争鬥!”
鐘離算是松了一口氣,話題終于掰扯過來了,他只覺自己那顆穩定得如同岩石的心髒這些天經歷了過去幾千年都沒經歷過的頻繁咯噔,趕緊抽出許久不用的貫虹之槊,擺出打假賽專用的觀賞性動作。
他準備好了,對面的達達利亞卻忽然收起水刃,反手抽出背後的冬極白星,揚了揚鮮紅的绶帶,意氣風發地瞄準鐘離的心髒:
“我要通過這場戰鬥堂堂正正地奪取鐘離先生的心!”
什...什麽?!
在場的除了兩位當事人無不倒抽了一口涼氣。
胡桃更是神思不屬地喃喃:“竟然又是感情債啊!”
背後的故事
神祈:你就照着我設計的這套臺詞說,鐘離先生就不會摸魚了,他絕對會使出真正的實力和你争鬥的!
鴨鴨:唔...奪取鐘離先生的心?這樣是不是有點奇怪?
神祈:奪取神之心是需要保密的任務,為了女皇大人,稍微縮略點也很正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