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chapter 25
雖然公園裏沒什麽人影,可是出了公園就是大馬路,下了雪,行人少了許多,但來來往往還是有不少車輛經過。
呦呦被他這樣抱在懷裏,覺得前後左右經過的人,都在看自己,更覺得難為情。她頭埋在他的肩窩上,小聲警告道:“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就咬你了!”
這次他終于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呦呦順利逃離他的公主抱,站在地上,松了口氣。
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更好。
被他抱着,實在是太提心吊膽了。
葉穩掐着腰,笑得意味不明,“來吧,想咬哪兒?”他身後的幹枯樹枝上落滿了雪,空氣即冷又純淨,偏他懶懶散散的腔調在這樣的天氣裏,顯得暖烘烘的。
恰在呦呦因他一句話心旌搖曳之際,太陽從雲層後冒出頭,金色耀眼的光束直照而下。
他的側臉被陽光照的通透,皮膚看着比平時更加白皙,像蒙着一層聖光。真好看,她在心中喟嘆,一時看得呆住。
葉穩眸光變得溫柔,他擡起手,輕輕替她将額頭碎發壓到耳後,然後捧着她的臉說:“我喜歡你這麽看着我。”就好像世間突然沒有萬物,她的眼中,只有他一個人。
“咳。”呦呦回過神,沒顧上臉紅,擋開他的手,一臉嚴肅地說:“我是在看你的頭發,該剪了。”
天啊,她到底在幹什麽?她居然在大街上犯花癡!真是沒救了!
雖然臉上裝的一本正經,可是心裏已經将自己鄙視了一萬遍。可惜這裏沒有老鼠洞,而且以她一米六九的身高,就算有老鼠洞也鑽不進去。
“是麽?”葉穩狐疑地問了一句,伸手拽了拽頭頂那挫最長的頭發。
她說的也不算假話,他的頭發的确有點長了,如果再長一點點,再省去那些用以定型的發膠,讓那頭黑色柔軟的短發耷拉下來,就和兩年前的身影重合了。
咦,她怎麽又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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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真的!快走吧。”呦呦敷衍地回答,轉身往俱樂部方向走。
葉穩兩步跟上來,對她說:“那等會,你陪我去剪頭發。”
“我不剪頭發啊。”呦呦蹙眉,聲音中透露出百分之百的為難。
她等下還要繼續回去堆雪人呢!哪有時間陪他去理發店。就算不堆雪人,也可以在寝室的陽臺上曬太陽。這種天氣,在有暖氣的房間裏曬曬太陽看看書,別提多惬意了。
“我說的是陪我去。”他聲音冷了兩度,“聽不懂人話?”
說實話,真的不想聽懂。她在心中腹诽。
呦呦閉口不言了,默默琢磨着,找個什麽借口才能推脫。正琢磨着,手機叮的響了一聲,是有新的微信消息。
掏出來一看,是池菲發來的,一張純圖片,一個孤零零的胖雪人,連鼻子眼睛都看不出,只有兩根樹枝插在那充當手臂,背景是學校宿舍樓,還有學生甲乙丙數人。
【真糙。】她給池菲回過去。
【呦呵!你堆的呢?發來讓姐瞅瞅。】
她偏頭瞄了眼身邊的人,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小時候,她和池菲一起堆雪人,池菲诓她的事。
嗯,或許可以借鑒一下。
“你知道嗎?有一種算命的方式,只有雪天可以進行。”她微眯着眼,學着池菲當時惟妙惟肖一派大師風範的天真神情。
“呵。”他笑了一聲,擡手,似是想揉她頭發,被她躲了。葉穩眼睛也眯起來,靜了兩秒,對她說:“說說看。”
他是無神論者,不燒香不拜佛更不算命。可是現在,他心中堅信科學的堡壘有一角坍塌。
至少他和她的遇見,就像一種神話。
“等會,我們先把雪人堆起來,我再給你算。”
兩人并肩同行,回到俱樂部,之前堆起來的雪還在那,看起來并沒有被太陽曬化。
她動作很快,不多時,就将雪人堆了起來,眼睛是從屋內綠植上摘的葉子,嘴巴是從員工食堂找出來的紅辣椒,看起來有模有樣。
“你看它可愛嗎?”
葉穩在邊上抽煙,全程袖手旁觀,這時聽見她的問話,視線轉了過去,“沒你可愛。”
說的是如此自然而然。
呦呦啞口無言,不接茬,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驚呼道:“呀!都十一點了。”
既然都大中午的了,也該吃午飯了,您老就該幹嘛幹嘛去吧!剩下的話,她在心裏偷偷補充。
“既然時間也不早了……”他彈了下煙灰,淡白色的灰燼從煙頭處剝落,細細碎碎迎風飄零,呦呦豎起耳朵等他下一句話。
走吧走吧走吧,她在心裏默念。
“那就走吧。”漫不經心的腔調再次響起。
呦呦一瞬間覺得自己的意念太強大了,覺得現在絕對是許願的好時機,當下立斷,又在心裏默念了幾句:“我要發財我要發財我要發財。”
會不會發財她不知道,眼前的人的确是要走了,不過他走就走,為什麽要拉着她的手呢?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呦呦在他身後,被拽的有些踉跄。
葉穩捏着她被凍得冰涼發紅的小手,懶洋洋地說:“去我那兒呗。”
“不行啊,絕對不行,我剛剛已經算了一卦,時運不濟,絕對不能出門!”她信口胡謅。
葉穩嗤笑,松開她的手問:“時運不濟?你什麽時候還學會算卦了?本事不小啊。”
“呵呵,也不算什麽本事。”她臉上有些挂不住,微微泛起紅暈。
“行吧,那你待着吧,我走了。”葉穩将煙頭在樹杆上嗯滅,灰白的樹皮上留下個淡淡的黑印。
呦呦松了口氣,只默默替那棵樹疼了兩秒鐘。
“晚上自己來找我,一定要來。”這是他離開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呦呦覺得,他這麽鄭重其事地叫她一定要去,肯定是有話對她說,而且,是很重要的話。
比如……告白什麽的?
想到這兒,她打了個冷噤,北風從領口往衣服裏灌,剛剛堆雪人時微微出了汗,現在乍停下來,感覺真特麽冷。
呦呦轉身回寝室,然後坐在自己陽臺上的懶人沙發裏,打算給池菲發信息,征詢一下她的意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特麽是個糾結的人。
喜歡就去,不喜歡就不去,她為什麽會這麽難以抉擇呢?
想了良久,她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葉穩離開前的一幕情景。
那天她感冒了,她的身體一向好,所以難得一次生病,就顯得特別來勢洶洶。她頭暈腦脹,覺得自己不是感冒,大概是要死了。她坐在電腦前發呆,背靠在椅子上,雖然勉強睜着眼,其實視線毫無聚焦點。
“這是退燒藥,趕緊吃了。”是葉隊的聲音。
她沒發燒,就是感冒而已。她張了張嘴,想告訴他,可出口的卻是,“你能不走嗎?”
訓練室靜了一瞬,只聽他掉頭離去的腳步聲。“等我回來。”她不知道這句話是出自于自己的臆想,還是葉穩的承諾。
“阿嚏!”
她好像又要感冒了。
葉穩回了趟家,每個周末,他都會抽空回來,就算不留在家裏吃飯,也盡可能的多陪母親說說話。
兩年了,她的病情漸漸好轉,不再像之前那樣,稍有一點不順心就暴跳如雷,攪得所有人不得安寧。
“嶼臣,你看誰來了!”他剛踏進家門,就聽見母親欣喜的聲音。
誰來了?總不能是他那個不負責任抛下病母一走了之的好哥哥吧。
葉穩心念閃過,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趕緊作出調整。他必須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與母親相處,盡可能地讓她感覺舒适愉快。
換上拖鞋,走進客廳,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雎彩飛,他不由訝然:“你回國了?”
“瞧你,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些什麽,自己女朋友回國了都不知道!”他的話,立刻招來母親的埋怨。
雎彩飛粲然一笑,說道:“是我沒提前告訴他,想給他一個驚喜。”
“歡迎回來。”葉穩即沒表現出驚,也沒表現出喜。
要說這兩年來在美國,雎彩飛的确是他唯一一個能說說真話的人。畢竟,能分辨出他不是鄭嶼臣的人,只有她一個。
想來,她和鄭嶼臣的感情應該很深。
“今天就在家吃晚飯吧,你們倆也很久沒見了。”媽媽顯然心情很不錯,臉上一直笑意盈盈的。
葉穩看了眼時間,現在六點多一點,吃完飯回去大概也來得及。他點了點頭,說:“行啊,準備開飯吧。”
飯菜都是廚師提前準備好的,他母親從前就是女強人,從不下廚,在美國改嫁過一個富商,後來富商死後,她繼承了全部財産。原本家裏除了廚師,保姆,司機,還有私人醫生,一應俱全。
只是原本的私人醫生不願移居他國,并沒有跟着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