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傅希言不提這事還好,她一提,袁笛就來了興致。
後視鏡裏,少女的臉色刷地一下蒼白無力,兩行清淚飛快落下,傅斯年餘光瞥見,還未來得及反應,她就用力把眼淚擦掉,扯出一個看着有些嘲諷的笑容,對傅希言說:“去警察局還能幹什麽,自首呀姐姐——”
這話裏帶着刺,傅希言就是再好脾氣也忍不了了,當即便道:“還是讓鄒斐哥過來接一下他的被監護人吧,你把車停在路邊,我給斐哥打電話。”
傅斯年皺眉:“這是單行道,停不了車,袁笛,你——”
傅家和鄒家是很好的合作夥伴,各方面牽扯很深,傅斯年從小就認識傅希言,她不是一個輕易動怒的人,至少教養方面是少有人及的,袁笛脾氣古怪,連傅希言都能激怒,他也是沒想到的。
“我怎麽了傅哥哥?”袁笛露出無辜的表情,眼裏淚花湧動,仿佛傅斯年敢指責她一句,她立刻就能水漫金山寺。
別人說人前人後兩張皮,她倒好,當着自己的面玩變臉藝術。
“好玩嗎?”傅斯年好看的眉眼上染了幾分薄怒,眼尾上掃,那顆蠱惑人心的淚痣更明顯了。
“好玩呀,傅哥哥不喜歡的話,”袁笛笑得前仰後合,眼淚從眼角擠出來,一手按上車門,“不就是下車嗎?”
安全警報響起來,傅斯年一個急停,把傅希言吓了一跳,優美的長發畫了個大弧,粘在了臉上,狼狽不堪。
袁笛跳車未遂,索性往後一靠,閉上眼睛假寐。
該死,這車太高檔,行駛過程中根本開不了車門。
傅斯年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轉身往後看,少女杏色的打底衫很薄,貼着身材的曲線,脖頸纖長,胸部微微隆起,腰肢極細,就像中世紀油畫裏的芭蕾少女,優雅矜持,天然高貴。
她閉着眼,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好像蝴蝶的翅膀,臉上的紅暈不知是凍的,還是車裏的空調吹的,久久未散。
他仔細盯着這張天使的面孔看了半天,終于發現,她臉上淚痕未幹,眼角發紅,顯然是哭過很久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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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對袁笛的印象多了一條:又菜又倔,愛裝壞女孩,自己卻總是受到別人傷害。
叮的一聲,系統界面刷新了傅斯年好感度,一步躍升至40點。
袁笛:傅斯年怕不是有什麽大病,喜歡這個調調的……
傅斯年心裏隐秘的柔軟被袁笛戳中,看着她也說不出什麽諷刺的話,嘆了口氣轉過身去,繼續開車。
傅希言心裏卻拉響了警報,傅斯年那張薄情的臉上極少見到多餘的情緒,今天卻因為這個女孩,幾度變換,作為十幾年的“好友”,她一下就看出來傅斯年對女孩的與衆不同。
他對她開玩笑,為她生氣,也為她嘆息,可他對着自己時,只有禮貌的疏離!
“斯年,她這個樣子,還是通知一下斐哥比較好,前面就是第一醫院,我有個同學在裏面做醫生,要不我們送她去醫院看看吧?”
“姐姐,喜歡一個人也叫有病嗎?”後座傳來冷冷的質問,“如果是這樣,我倒是覺得姐姐你已經病入膏肓了。”
傅希言撥號的手停下,不自覺地顫抖着,她還沒有看清這個女孩,卻被她一句話戳破了多年僞裝。
“袁笛!”這下傅斯年是真的生氣了。
袁笛昂着頭,眼裏盡是倔強:“不要你趕,我自己會下車,停車!”
系統在袁笛腦海裏提醒道:“別忘了邀他參加你的生日晚宴啊。”
完蛋,裝b過頭了,忘了還有這事。
然而車并沒有停下,風馳電掣,穿過熙攘街道,夜幕也在沉默中悄然降下。
在一條寂靜的街道上,傅斯年終于停下,聲音泠然:“希言,我給你的司機打了電話,他在外面等你。”
“什麽?”傅希言不敢置信,擡頭看去,前面果然停着一輛熟悉的法拉利,再看傅斯年,他表情冷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她沉默一瞬,還是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夜風微涼,吹在她裸露的小腿上,街道上格外寒冷。
“她喜歡你,你為什麽要讓她走?”傅希言坐車走了,袁笛從假寐中睜開眼,饒有興味地問。
“坐到前面來。”他說話總是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決,是小說裏傳統霸總的腔調。
袁笛不動,他就回過頭,冷冷看着她,眸色暗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拿出手機,點了幾下。
袁笛的手機同時震了一下,她沒心情搭理,懶懶地坐在那,手機又震了好幾下,大有她不理就不停的架勢。袁笛随手解鎖,看見維信界面上來自傅斯年的紅包。
連着十個,每個一千塊。
袁笛:霸總都是這麽哄人的嗎?嗚嗚嗚真的好心動啊。
少女的眉眼一下子飛揚起來,目光灼灼,開門下車,繞過車頭,開車上門,扣好安全帶一氣呵成,末了還給他一個甜美的微笑,聲音軟糯:“傅哥哥,我們這是去哪啊?”
他把一只手搭在車窗邊沿,撐在精致到近乎完美的下颌上,挑了挑眉,道:“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沒有生氣過。”
傅斯年笑了笑,笑意卻浮于表面,不達眼底:“那要是,我生氣了呢?”
“怎麽哄我,嗯?”他的聲音又磁又酥,落在袁笛耳朵裏像過了電似的。
“系統,我要抗議,這套路太老了,他看起來像個油膩霸總。”
“抗議無效。”
袁笛回過神,唇角浮起恣肆随意的輕笑,她要給傅斯年玩個新花樣。
然後,傅斯年就看見少女舉起素白纖瘦的腕子,低頭在手背上飛快吻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親過的地方貼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是冰涼的,很柔軟,線條分明,有隆起的唇峰和上揚的嘴角,即使不笑,也帶着幾分戲谑。
傅斯年的瞳孔不自覺放大,第一次陷入不知所措的呆滞,唇上溫熱的觸感,讓他覺得像是一片雲落在了心上,輕飄飄的,抓也抓不住。
“不生氣了?”這次換少女挑眉诘問,收回了手。
傅斯年沒說話,袁笛就大笑起來,這次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了,傅斯年其實一點都不油膩,他心裏純潔得要命,只是表面裝得冷酷罷了。
她一笑,傅斯年就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唇峰抿成一條直線,眉心緊蹙,方向盤一打,布加迪如離弦之箭,飛快駛離了這條街道。
“跟上去。”傅希言在後面一輛車裏說。
車速太快了,袁笛有點惡心,她打開車窗,清新的夜風吹進來,攪和了一場寂然無聲的争鋒。
傅斯年的好感度升到了50。
很快,袁笛發現車子駛入了一條僻靜的山道,接連幾個拐彎,四下望去,都是她不熟悉的場景,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建築,立牌上寫着“飓風賽車俱樂部”,袁笛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海城的二代圈子都知道,這是個玩命的地方,山地賽車,賽道的設置又很變态,一個不小心就是非死即殘,沒想到傅斯年喜歡這麽刺激的運動。
袁笛思索片刻,跟着傅斯年下了車,經過一個現代簡約風格的大堂,兩人坐上了電梯,進到了地下車庫,一眼望去,都是價值上百萬的頂級賽車。
“傅先生,今天怎麽有空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走過來,禮貌微笑,見了傅斯年身邊的袁笛,略微有些詫異,愛玩車的身邊一般都少不了身材火辣的美女,傅斯年不太一樣,每次來只玩車,跑一圈就停,俱樂部的車模,他是看都不看的。
這個女孩也很不一樣,斯文乖巧,跟追求速度與激情的賽車場格格不入,她昂着頭走過,就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
“你要玩車嗎?”袁笛眨眨眼,看來他是常客。
傅斯年“嗯”了一聲,客戶經理察言觀色,立刻在平板上劃了幾下,說:“按照傅先生平時的喜好已經安排好了,這位小姐是打算在休息室觀看監控,還是一起上車呢?”
袁笛纖長的手指輕輕掃過一輛黑色改裝賽車,重型機甲風格,完美的流線,可以想象開着它在山道上馳騁,是何等的刺激肆意。
她轉身看了傅斯年一眼,亮晶晶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給她安排一下。”
客戶經理笑道:“這位小姐是第一次來,需要先注冊身份信息,方便出示一下身份證嗎?”
袁笛的表情有些僵硬,突然想起自己未滿十八,而且,有駕照的是她本人,不是游戲裏面的袁笛……
“未滿十八歲可以嗎?我明天生日。”袁笛試探着問,同時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傅斯年。
客戶經理擺出公式化笑容,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小姐,根據相關規定,我們這裏不能接待未成年呢。”
傅斯年看着袁笛又一次展現變臉絕技,冷着臉輕哼一聲,故作嫌棄地說:“開車有什麽好玩的,傅哥哥,我們回家吧!”
他笑了笑,從旁邊拿起來一個白色頭盔,輕輕放在袁笛頭上,用那雙矜貴無比的手,親自為她扣上系帶。
“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