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激活？這是什麽意思？”袁笛疑惑不解。
系統盡量用最簡單的話向她解釋：“觀測并記錄人類文明，對于我們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在游戲中的一切，都基于這個目的。我們的高層認為，人類是與我們截然不同的生物，雖然生活在低維空間，但是人類的許多行為，解釋了宇宙的起源，也預示着所有文明的未來。”
“我們從哪裏來？最終又會歸于何處？當我們近距離接觸人類的時候，往往會因為某種隔閡而無法理解，但是游戲維度的一切是受算法控制的，根據體驗者提供的數據，我們将這裏打造成最接近現實的世界。”
“也就是說，數據拟真到了一定地步，游戲裏的數據，會産生自我意識，這就是所謂的‘激活’。”
袁笛有些驚訝：“你是說，他們都有可能‘活’過來？”
“是的。”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游戲人物後期的行為将不再受到算法控制，也就是你說過的無限接近現實。”
“我也沒想到鄒斐會覺醒得這麽快。”
“他意識到自己處于游戲世界了嗎？”
“不，還沒有，他的自我意識應該還不穩定，還需要一段時間适應，但是游戲邏輯是有漏洞的，他非常聰明，這對于他來說，可能只是幾個月，甚至幾天的時間。”
袁笛皺着眉，其實以她的性格，在虛拟世界裏養魚塘，等于在玩游戲，她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一旦這些人都覺醒了，其實與現實世界也差不了多少，她的心理負擔一下子上來了。
看來還是要避着鄒斐點，他這條線，權當放棄了，反正她對自閉男人也沒有多少興趣。
病房的燈關上了，消毒水的味道彌漫開來，清潔工正在對病房區進行下晚班前的最後一次消毒，綠色的噴霧器滋滋作響，遠處傳來年輕護士的歡聲笑語，互相做夜班的交接和告別。
一切都清晰而具體，像是高清鏡頭下的每個毛孔，都有着生命的呼吸。
這是袁笛第一次覺得游戲世界如此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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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袁笛回到學校，俨然成了風暴中心，論壇裏到處都是有關當晚事情的猜想，甚至還有帶節奏說她被人侵犯了的。
帖子很快就被人删了，可這種猜想在高中生面前，就是一個巨大的黑洞，無比吸引他們的眼球，鬧到線下，還有人因為上課遞紙條議論這事被老師抓到的。
猜想在一張照片爆出後戛然而止。
明顯是海城高中游泳館的角落，一男一女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閃過，女生穿着海城高中的校服，那雙鞋子看得很清楚。
女生不高，穿着校服肩部略寬，腰也有點粗，一看就不是袁笛，所有人都知道袁笛以前是跳芭蕾的，她有一點點溜肩，在舞臺上非常有古典氣質，她的腰也很細，還沒有一張A4紙寬。
有個閑得沒事幹的貼主，通過角落裏放着的一摞墊子，進行了一段有理有據的推理，推斷出女生身高160左右，男生身高180左右，女生穿的鞋子按照地磚比例計算，應該是38碼。通過畫面上窗外的月光角度，還有只會在九點後出現的閉館提示，照片大致時間應該在九點到十一點之間。
還有，這個照片應該是某個監控的截圖，畫面很模糊，有可能是黑客入侵了學校系統獲取的。
帖子裏一大堆彩虹屁，吹得貼主熏熏然，又追加了一個推斷：通過男生的脖子粗細程度看，他有甲亢。
【海鷗聽了想鼓掌】：貼主大佬啊！這麽看來，應該是有人想害袁笛吧？她人那麽好，肯定不會是有些人說的那樣。
【春和景明】：袁笛是我們班的，我也不信那些謠言，希望警察叔叔能早點查出真相，還她一個清白。
【高二三班】：高一開學典禮上學姐跳過舞，我記到現在，希望學姐堅強，不能跳舞也可以做別的，千萬不要被壞人打垮！
【ung】：誰知道這個照片是什麽時候的，之前她的負面帖子都被删了，現在又開始洗白了。
【昵稱不顯示】：是啊，要真有照片，警察應該已經來抓人了吧？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袁笛看了一會兒，關了貼吧，打開書開始學習。
今天她一出現在教室，整個教室都安靜了，像是怕吓着她，一個個扭扭捏捏不敢說話，袁笛沒什麽反應，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還是江澤湊過來，欲言又止半天，終于憋出來一句：“袁笛，你沒事吧？”
袁笛笑了笑：“我能有什麽事，不小心溺水罷了。”
“呃……”江澤看了她好幾眼，想從中看出什麽端倪，但是袁笛挺正常的，看起來不像是剛受過打擊，“那天是我不好，不應該拉着你講題。”
“沒關系。”該來的總會來的，更何況這是劇情需要。
“那你還需要——”江澤咽了咽口水，看見她在物理題上一個個勾答案，仔細一看，竟然對了大半。
比之前好太多了，她這是吃了開竅丹吧？做題速度和正确率高了不少。
“需要的，謝謝學習委員。”袁笛眯着眼笑了，兩彎月牙似的眼睛透着股嬌憨，和以前嬌柔怯弱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
教室外傳來一陣騷動，坐不住的學生已經跑出去了，擠在走廊邊在看什麽。
有個女生沖進來，臉色通紅，對她的好朋友嚷了一句：“李晴！聽說趙老師離職了！”
什麽？
袁笛和那個女生同時怔住，女生一拍桌子，噌地一下站起來，撒開腿就跑。
“趙老師朝我們教學樓來了！”
“懷裏抱着……一束花？”
“他上樓了！”
門外的女生跟新聞播報一樣，喋喋不休，袁笛有種不詳的預感，收了書，起身往外走去。
她剛走到廁所門口，趙讓的身影就出現在樓梯拐角，他只穿了一件襯衣，領口松開兩粒扣子，平時一絲不茍的發型此時則有些随意和淩亂，額前的頭發偏長，便遮了一半眼睛，像個落拓的科學家。
他手裏抱着一束花，袁笛不認識，她本來想進女廁避一避，裏面突然沖出來一個女生，把她撞到一邊，旁邊正好是飲水機，四角有些尖銳，磕上去定然是一片烏青了。
圍觀的同學們只看到平時出了名溫吞的趙讓老師留下一片殘影，幾步上前就把袁笛拉開了。
趙讓的手不再冰涼，倒是有了幾分溫度。
袁笛錯愕地望着他，眼裏透着驚疑不定，趙讓想幹什麽，心結解開了，不會要開始搞事了吧？
趙讓照舊戴着眼鏡，鏡片反光，映出袁笛的影子，遮住了他的視線。
同學們開始議論紛紛。
趙讓顯然聽見了，松開了她的手，袁笛也松了口氣，便問道：“趙老師，你有事找我嗎？”
“我辭職了，不必叫我老師。”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清新的泡騰片，落入水中，聽着很磁性。
他手上還握着那束花，纖長瘦白的手指半扣着花束，骨節分明，袖口微敞，露出半只銀色手表。
花被送到袁笛面前。
身後響起一陣起哄聲，畢竟是在海城高中任職過的老師，還是萬千少女心裏的完美對象，突然給學生送花，肯定有故事。
袁笛還在猶豫接不接，趙讓便開口了：“這束花是感謝你救了我，收下吧。”
他竟然還笑了下。
海城高中從沒人見過趙讓笑，他可是禁欲系的代表人物，總是一身老土西裝，一下課就走，從不在校園裏多做停留，除了學習問題之外的事情，不要想在他那得到回應。
等等，趙老師說袁笛救了他？
這又是怎麽回事？
衆人還在迷惑中，趙讓忽然上前，禮節性地抱了一下袁笛，他身材高大，袁笛被他抱在懷裏，顯得格外嬌小。
被這麽多人圍觀，袁笛多少有點不自在，好在他抱了一下就放開了。
放開的同時，袁笛聽到耳畔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帶着凜冽寒氣，仿佛寒冰煉獄撈出來的：“那天的事我已經查明真相，不出兩天，就能給你一個交代。”
然後他說：“再見。”
袁笛呆在原地，腦子還沒轉過來，木然地擡手，同他道了別。
趙讓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一句“再見”說完，長腿一邁就消失在樓梯轉角了。
“袁笛，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幾個女生圍上來，好奇地問。她們看向袁笛的目光多少帶了幾分探詢和不信，好似第一天認識她一樣。
“沒什麽，”袁笛收回目光，轉身回了教室，“趙老師認錯人了吧。”
“……”大約是沒人信她這個說辭的。
回到教室，江澤把手機伸到她面前，袁笛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則公告。
學校發出的公告。
《關于清退高三年級品行不端涉嫌違法犯罪行為學生的說明》
《關于嚴正校風校紀，加強校園管理的通知》
袁笛隐約猜到了內容，但還是很詫異，顫抖着接過手機，點開了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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