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這場宴會,終以鬧劇收了場。
游樂一直在與方雅争吵,而他出手淩厲,把周亞男的手打成了骨折,袁家看在游家有錢有勢的份上,沒有報警,但也索取了一百萬賠償金。
鄒斐一句話,就把方雅的嚣張氣焰壓了下去,鄒氏集團确實在隔壁宴會廳舉辦了一個地産商聯誼晚宴,他父親鄒昇德也在。
游樂家勉強跟地産業扯得上關系,跟書畫投資可就一點關系都沒有了。他能來,不過是因為下午打了電話給袁笛,知道她要來,便也吵着要來,方雅要參加隔壁的晚宴,就順路把他帶來了。
方雅走了,游樂無視她眼中的不滿,留了下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純黑色燕尾服,打了領結,胸針袖扣一應俱全,卻因為略顯稚氣的面容,像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袁笛,你沒事吧?”
袁笛伸手抹去眼淚,朝他笑了笑:“這話應該我問你呀,你今天太沖動了,下次不要這樣了,好嗎?”
“可她欺負你!”
“她欺負不了我的,”袁笛頓了頓,下意識看了一眼鄒斐,“我就是擔心你,這次你能打過她,也能用錢擺平後患,但是下一次呢?萬一下次你打不過了,該怎麽辦呢?”
鄒斐感受到她視線中的感激和不安,朝她點了點頭,很識相地走開了。
他走後,袁笛腦海中的數據面板忽然動了一下,鄒斐的好感值又上升了兩點。
袁笛再接再厲:“游樂,我不希望你為我受傷,我要你永遠好好的,張揚明朗地活着。”
游樂的好感值也上升了兩點。
“笛笛,”游樂神色堅定,握起了拳頭,“我答應你,下次一定不會這麽沖動了。”
Advertisement
袁笛綻開笑顏,宛如脆弱的水晶花,聽着系統結算的聲音,心情格外美麗。
賓客陸續散去,本想給鄒斐打個招呼,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離開了,就退而求其次,來跟袁笛袁翊打招呼。
今天鄒斐對袁笛的維護,他們都看在眼裏,鄒斐這人油鹽不進,很多人盯着他巨大的商業價值,他就是不肯答應合作,或許,從袁笛身上入手,會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袁笛不置可否,乖巧地站在那裏,充當送賓機器。
“囡囡,出息了啊,連你三嬸都敢打——”女人嚣張的笑聲傳入袁笛耳朵,立刻與她記憶深處的人物形象挂起了鈎。
蔣麗榮,一個矮胖的中年女人,總是腆着圓圓的肚子,脖子上的橫肉就像重重疊疊的海浪,一層蓋過一層,時刻揮舞着兩條肉臂,好似下一刻就要沖出去同人打架。她身上總是挂滿了各色珠寶,好似把地攤穿在了身上,站在人堆裏的時候,就像一只突兀的油桶。
“哪裏,大伯母比囡囡厲害多了。”袁笛垂着眼,一刻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哼,小小年紀就學人抱大腿,看你這軟飯吃到什麽時候,到時候還不是要來求人,擺什麽臭臉給長輩看呢!”
說話的是袁笛的爺爺袁應利,這人吧,上了賭桌就下不來,明明早年出身還算可以,就因為賭錢把祖業敗光了,跑出去混社會,站在行業風口做了飛起來的豬,賺了兩個錢,從此更是嗜賭如命,平時說話呢,也是尖酸刻薄,比那些無理取鬧的菜市場大媽還可怕。
相比之下,她那不動聲色淨會挑撥離間的奶奶,啃老一事無成還喜歡養小三的大伯小叔,都不算什麽極品了。
對了,還有兩個集長輩缺點于一身,平時只會要錢,關鍵時候永遠找不見人的堂哥。
就這倆堂哥,還是袁家的寶貝,大伯母因為生了兩個兒子,在只生了兩個女兒的嬸嬸面前,趾高氣昂了二十多年,也不知道她們到底在較量什麽,比比誰更爛嗎?
系統忽然又發了任務:母親的畫,你的母親有一幅心血之作被爺爺搶走了,請你盡快拿回畫作,任務獎勵一千金幣,人物經驗30點,如不能完成,則隐藏支線無法觸發。
袁笛看着面前精瘦的老人,突然壓低了嗓子,道:“爺爺,借一步說話。”
袁應利叉着腰,從鼻子裏哼出聲,仿佛跟她說話就掉了價似的,不耐煩道:“有話就說。”
袁笛笑了笑,是你自己不要臉面,可別怪我不給你留。
“爺爺,那我就實話實說了,你去年從爸爸那裏借了三百萬,在金門一夜就揮霍光了,這事兒,奶奶和大伯、小叔他們,都不知道吧?”
在袁家人眼裏,沒有什麽比錢更重要,他們現在是一副團結的樣子,等榨幹了袁笛袁翊的剩餘價值,他們又會內讧,打得不可開交。拿借錢的事開頭,都不用袁笛說話,自然有人替她去撕。
果然,大嗓門又愛挑事的伯母蔣麗榮立馬跳了出來,不顧兒媳身份,指着袁應利的鼻子,高聲質問:“公公,你不是寫過承諾書,再也不賭了嗎?怎麽你跟二弟借錢這事,都沒告訴過家裏人?三百萬,你以為是打水漂打着玩的嗎?”
袁應利吵架不輸女人,嗓門壓過了蔣麗榮,一張枯瘦的臉兇神惡煞,目露兇光,先對着袁笛指責:“你個小屁孩懂什麽!那是你爸孝敬給我的,什麽借不借的!”
又對蔣麗榮說:“老子花錢,還要告訴你怎麽花的?你懂不懂孝道,天天在家沒個正經事也就算了,也不知道給袁靖和袁章找個女朋友,一家子廢物,住在我袁應利的房子裏,還敢管老子的閑事!”
兩個堂哥袁靖和袁章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大伯倒是鎮定得很,估計是見慣了世面。
蔣麗榮肥胖過度的胸脯鼓起來,呼吸不順,像拉着破風箱似的,翻着白眼,仿佛下一刻就要口吐白沫。
固定表演曲目了。
袁翊坐在一邊的沙發裏,翹着腿,饒有興趣地看袁笛在那興風作浪。
比以前有長進了,還知道挑撥離間。
大伯父連忙去給蔣麗榮順氣,站在中間跟個夾心餅幹似的,兩頭勸:“爸,麗榮,你們都少說點,難道要讓別人看咱們家的笑話嗎?”
袁笛聽見這話,精神一振,從紅腫的眼眶裏擠出兩滴眼淚,在袁應利調轉槍頭攻擊她的時候,應時順景地落了下來。
袁應利指着她的腦袋,她哭得雨帶梨花,外人一看,就是長輩訓斥小輩,鑒于他們家的傳聞人盡皆知,所以外人看着,就是袁應利在欺負她。
“爺爺……我也……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袁笛抽泣着,巴掌大的小臉淚痕斑駁,“就是爸爸借給爺爺的錢,能不能先還一部分給我們……弟弟他,有可能再也畫不了畫了,我想帶他去國外看手……”
袁應利一看她賣慘,氣得火冒三丈,振振有詞道:“都說了不是借!是你爸自己要給我的,這麽一點贍養費你們也好意思要回去?袁翊做什麽不能做,不畫畫又不是會死!”
袁翊臉色大變,咬緊牙關,恨恨地盯着袁應利。
袁笛忽然就不哭了,她擡手,動作麻利地擦去眼淚,語氣格外冰冷:“袁先生,你找我爸借錢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你明明簽了借條,爸爸去世後,我家被你翻了個遍,借條早就不翼而飛了。不過,當時我在場,手機不小心開了錄音,所以我有你借錢的證據。”
“你要聽聽嗎?”
袁應利後退兩步,看着氣勢洶洶的袁笛,竟然有點怵,袁笛當時确實在場,不過她戴着耳機在聽歌,袁應利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聽到了自己借錢的過程。
“袁先生,你別忘了,早年你就把爸爸趕出家門,發誓一輩子不要他贍養,當時好像還做過公證呢。”
“這是法律規定的義務!就算我不認你爸,他也是我的兒子!還是要負贍養義務!”
“那麽前年的一千萬,大前年的五百萬呢?這些可都是有借據的,只是你一直拖着不還。你覺得我現在去起訴,法院會怎麽判?你未經允許擅自闖入迦南公館76棟,搜刮走的書畫藏品,價值超過三千萬,你可不要覺得,你是我爸爸的爸爸,就能逃脫法律制裁!如果你不懂法,我建議你現在馬上去請個好律師。”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在鴉雀無聲的宴會廳中響起,袁翊斜倚在沙發上,額發垂下來,微微遮住了眼睛,但看得出來,其中有些許濕意。
游樂也站了出來,昂首挺胸道:“我們游氏有最好的律師團隊,一定會幫笛笛讨回公道的!”
“你——你——”袁應利覺得有種莫名的窒息感,好似被人打了一悶棍,他是從沒想過,這個文靜到有些懦弱的孫女,有一天會把他逼到這種地步。
“如果袁先生不想對簿公堂,鑒于親戚關系,我還能給你提供一個退路。”
蔣麗榮忙問:“什麽退路?!”
她管不了那麽多了,要真輸了官司,他們袁家的全部家産都賣了,都還不上,畢竟從袁世清那裏借過錢的,不止袁應利一個。
“把我媽媽的私人畫作《女兒和兒子》,還給我們!”
今天停電停了一整天,早上起來手機就沒電了,所以更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