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刻薄的嘴臉三條街外都能看得見,偏偏說話水平又不高,真是令人惱怒的——
蠢貨。
不過,她們的出現也不是毫無意義,這不,系統十分應時地發布了任務:女主不能憋屈!請在不崩綠茶人設的情況下,保住女主的尊嚴,任務獎勵五百金幣,人物經驗20點。
袁笛回頭,慘淡一笑,道:“簫姐姐好,我和小翊也不是特意要住在別人家的,可爺爺奶奶的電話怎麽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欠費了,約好的出院日,簫姐姐和笙姐姐也不見人影,看了朋友圈才知道,你們一起去看鄭宇的演唱會,還跟他合影了。簫姐姐,我也很喜歡鄭宇的,下次繁京演唱會,你們也帶我去吧?”
語氣既可憐又帶着對親情的渴盼,該留下的信息點卻是一個不少。鄭宇是娛樂圈有名的資源咖,資源哪兒來的,也不言而喻。
袁簫根本聽不出袁笛的弦外之音,還特別驕傲地挺了挺胸:“鄭宇是我們好朋友,我們去給他捧場也是應該的。至于你嘛,明年就要高考了吧?學的怎麽樣了?不會考不上大學丢咱們家的臉吧?”
“笙姐姐和簫姐姐在菲克爾大學也很不錯吧?我一直挺想去你們學校看看呢,聽說在矽谷旁邊,校園大的都能跑馬吧?”
菲克爾大學是圈子裏一個着名的野雞大學,打着培養貴族的名義,主要面向國內招生,沒有任何門檻,交錢就能進,一年三百萬都是少的,還不知道在哪個山旮旯裏,偏遠荒僻,沒有任何娛樂場所,所以袁簫和袁笙兩姐妹交了學費就從來沒去過。
四周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笑聲,偏偏袁笛兩眼霧蒙蒙的,對着她們泫然欲泣,完美扮演着被蒙騙欺負的小妹妹角色。
袁笙急忙把袁簫拉回來,使眼色讓她閉嘴。她們以前總這樣逗袁笛那個笨蛋,袁笛蠢得要死,什麽都信,總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們,給了她們莫大的虛榮感和滿足感。可今天,袁笛的眼神依舊單純,依舊崇拜,說出的話卻讓她們難堪得下不來臺。
她是不是裝的啊?
兩姐妹第一反應就是袁笛學精了。
“小笛這話說的,你爺爺奶奶都忙,哪有時間天天等着你的電話?平時也不見你多聯系聯系我們,逢年過節的也不回家,二哥二嫂不懂事,你們兩個可是讀了不少書的,這‘孝道’二字,不會不知道吧?”
說話的是袁笛的嬸嬸周亞男,出身不錯,家裏開着服裝公司,為人八面玲珑,最喜歡攀附權貴,是圈子裏有名的交際花,她這一開口就拿“孝道”的大山來壓袁笛,顯然是明白了袁笛在內涵自己的女兒,故意揭她們的短。
袁笛絲毫不怵,微笑着說:“嬸嬸好,許久不見,您氣色真好,不像我媽媽活着的時候,經常累得病倒。我還記得小時候過年,奶奶讓媽媽一個人準備全家的年夜飯,嬸嬸就陪着奶奶一起出門逛街做美容,現在想必也一樣吧,怪不得氣色這麽好,跟奶奶就像兩姐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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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亞男敢說她爸爸媽媽不孝,就是仗着自己長輩的身份,他們這一家子的故事,書畫圈誰不知道?真沒必要拿出來說,仔細比較起來,前幾天為了一串鑽石項鏈跟大伯母打起來,氣得奶奶陳淑怡生病住院的周亞男,肯定是大衆眼裏更不孝的那個。
她不過随口一提,讓大家記起來罷了。
果然,周亞男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變幻莫測,表面功夫也不做了,惡狠狠地盯着袁笛,啐了一聲。
“小賤人!”她的聲音很低,但周圍一圈的人都聽見了。
袁笛害怕地往鄒斐身後躲了躲,臉色煞白,嬌嬌怯怯的。
在場的不是人精就是見多識廣的,看見平時叱咤風雲的周亞男在侄女手裏吃了癟,就知道袁笛不簡單。
從前只當她是個心大的傻美人兒,沒想到她也能如此咄咄逼人。
但衆人也知道,袁笛要是立不起來,她和弟弟袁翊就得被黑心腸的袁家吞得渣都不剩。
鄒斐皺了皺眉,低頭去看她的表情。
袁笛感應到鄒斐探究的視線,心中冷笑,他喜歡單純美好的東西,可這世上的單純美好,都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睫羽微顫,抖落兩滴眼淚,劃過冰脂玉膩的肌膚,落在黑色禮服裙上,綻開一朵灰暗的花。
鄒斐忽然心裏一揪,明白了她的心境。他伸出手,輕輕拭去袁笛的淚水,略帶薄繭的手指摩挲過袁笛的眼角,帶起一片緋紅。
“別哭,有我在。”
他的手一擦即過,并未在袁笛臉上停留,連視線,也轉到了周亞男身上。
“聽說周女士不久前斥巨資購買了一幅柯羅的《楓林》,據我所知,這幅畫應該在法國一家私人畫廊裏,周女士還是請專業人士上門看看吧。”鄒斐說得雲淡風輕,聽不出任何情緒,但熟悉他的人,都因為這句話驚呆了。
鄒霁驚呼:“斐哥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人家花幾百萬請他去鑒定他都不去……”
袁翊看着遠處的鄒斐和袁笛,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就是覺得不順眼,就是生氣。
他走過去,把袁笛拉到自己身後,昂着頭趾高氣揚地對周亞男說:“三嬸,有時間多管教一下你家那兩個不學無術的女兒,免得以後養老院都住不起,還得搶別人遺産,丢不丢臉啊?啊?”
最後一個音輕蔑至極,好像抓着周亞男的臉皮,給她扇了幾巴掌。
周亞男剛聽說一千多萬買來的名畫有可能是假的,又被一個小輩譏諷,面子上哪裏挂得住?當下就沖過來,揚起戴滿了珠寶鑽戒的手,朝着袁笛的臉狠狠扇去。
她就是撿軟柿子捏,不敢去打高她一個頭的袁翊,只能向袁笛發難。
袁笛閉上眼睛低下頭,等着她打。
她要敢打下去,袁笛就能占據輿論高地。
“滾開!”
側邊突然沖出來一個高大的人影,大手一揮,把周亞男的手抓住,狠狠一拐,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袁笛的耳朵。
“游樂!你在幹什麽?!”女人尖銳的呵斥聲響徹整個宴會廳。
袁家人終于全部圍了過來,對着周亞男一陣安慰,把游樂、袁翊和袁笛圍在中間,一定要他們給個說法。
游樂護着袁笛,把她半罩在自己身前,袁笛看着他少年稚氣的臉孔,忽然覺得有些不安。
“袁笛,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你別怕。”游樂笑着說,眼裏亮晶晶的,完全只剩下袁笛一個人的投影。
“嗯,我不怕。”袁笛糯糯地應了聲,牽起他的衣角,像小時候那樣。
游樂路上堵車,來得晚了些,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周亞男要打袁笛,他性格沖動,想也沒想就沖上前抓住了周亞男的手。
跟在後面的,是游樂的母親方雅。
她着急地快步上前,撥開人群,拽着游樂,一邊罵他一邊跟衆人解釋。
“我家游樂真不是故意的,他以為周太太想打人,好心阻止,這一個不小心,就把周太太的手傷了……”
“醫藥費我們負責,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也沒問題,我們還是先打120,把周太太送到醫院吧。”
“這真不是我們家游樂的錯,他就是個小孩,跟袁家那個小女兒關系好……唉,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迷魂湯了,偏偏要來摻和,我出門前就覺得眼皮跳個不停,果然出了事。”
“我家游樂平時很乖的,真不知道是誰把他教壞了,早知道我就把他送到軍校去了,現在的女孩啊,不正不經的,沒得帶壞了孩子……”
袁笛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方雅一身名牌,身上香水味重得十裏外都能聞到,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臉上是人工雕琢過的痕跡,滿滿的玻尿酸,說出來的話也跟她的臉一樣,刻薄而惡毒。
“方伯母,您有什麽話,不能直接當着我的面說嗎?”袁笛眼角滑落兩滴清淚,語氣凄慘哀絕,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您怎麽說我都可以,可游樂他,跟我就是普通的好朋友,我也沒有教唆過他!”
方雅轉身,吹了吹新做的指甲,輕蔑道:“現在的女孩子啊,真不知道自重自愛,長輩說話呢,你插什麽嘴?”
游樂厲聲喝止方雅:“媽!說話客氣點!”
站在袁笛身後的鄒斐忽然出聲:“方太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該去隔壁的地産行業晚宴,本人并沒有邀請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