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袁笛不知道昨夜最後的那句話有沒有起作用,反正睡了一夜起來,神清氣爽,打開好感度面板,鄒斐的好感度又加了兩點。
哦豁。
她說“心情很甜”,聽到這話的人,不免要想一想為什麽甜,為誰而甜,想着想着不就中了套了?
張君然帶她去一家美容院做造型,剛做完護膚,她的皮膚滑如凝脂,像剛剝出來的水煮蛋,被幾個美容師圍着贊嘆,都忍不住上手去摸。
袁笛:“……”
“哇,袁小姐皮膚真好,天生麗質,根本不用過度修飾,我們給您化一個淡妝吧,也契合晚宴的主題。”
“請随意。”
美容院經理突然走過來,向袁笛鞠了一躬,笑着說:“袁小姐可以說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顧客了,敝人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袁小姐能為我們拍一張海報用作宣傳,作為回報,以後袁小姐在梵蒂莎的一切消費,全部五折,可以嗎?”
袁笛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好意思哦,我沒有進軍模特界的想法呢。”
她眨着眼睛賣萌,經理也不好意思堅持勸說,因為她看起來确實年齡不大,在沒有監護人的情況下談合同,容易留下隐患。
不過确實很遺憾就是了。
張君然倚在沙發上,捧着手機不知在看什麽,聽見這邊的動靜,一直沒有起身。
她覺得袁笛并不像表面那麽單純天真,相反的,她在袁笛手裏吃過好幾次癟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現在都不太敢和袁笛對話,生怕落入了她的邏輯陷阱。
張君然正想得出神,忽然聽見袁笛的呼喚:“張姐姐,你過來一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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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好走了過去。
“陳老師,這是照顧我的姐姐張小姐,她今晚也要陪我一起出席的,麻煩您給她做個造型吧,一定要漂亮哦,這樣我們倆一起出場,就會看起來像親姐妹了。”
她安排好了,才回頭征詢張君然的意見:“張姐姐,你覺得怎麽樣?”
張君然能說什麽,她又不能拒絕,更何況這種高檔美容院,也不是随便就能預約得到的,今晚鄒斐也會出席,如果能光芒萬丈地站在他身邊……
她點了點頭,跟着美容師一起走了。
袁笛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看着鏡子裏那張完美無瑕的臉,紅潤有光澤,活力四射,根本不像一個大病未愈的傷者。
她勾了勾唇,對身邊的美容師說:“麻煩姐姐,我想要最白那個色號的粉底,最好慘無人色那種。”
正在給她選發型的美容師一愣,想起剛才她跟小陳說,讓她把自己的助理往美豔大方化,輪到自己了,她竟然準備化個病妝。
“姐姐?姐姐?”袁笛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她只好依着顧客需求來。
袁笛和張君然做好造型後,訂的禮服也送到了。袁笛的是一件白色齊肩薄紗長裙,剛好蓋到腳面,把她腿上的傷遮過去,她不太滿意,讓人換了一件黑色緞面刺繡及膝裙來,配了一枚水晶玫瑰胸針,碎如星子的水晶在燈光下,襯得她面色更加蒼白,微微下垂的眼尾眼角,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印象。
為了給她營造病弱感,化妝師還在她眼角淡淡掃了一層緋色眼影,遠遠看上去,就和剛哭過一樣。
張君然則與她完全相反,往日被梳得一絲不茍的黑長直,被燙成了嬌媚大卷,彎長眉,微微上翹的眼角,加上正紅色口紅,穿着紅色細亮片魚尾裙,一步一曳,身姿窈窕,平時被掩藏在板正制服裏的豐胸細腰長腿都被凸顯出來,完全跟換了個人似的。
她從沒有試過這個風格,衣服是袁笛替她選的,完全貼合她的身材,一個平時寡淡無味的女人,就被她改造成了妖嬈妩媚的大美人。
兩人站在一起,就更顯得袁笛楚楚可憐了。
張君然本能地覺得自己被她算計了,但她實在舍不得把這一身脫下,她也沒想到自己能這麽漂亮,只想站在那個人面前,把他的目光完全吸引過來。
袁翊坐車來接她們,看見高挑的張君然走在前面,替袁笛開了車門,露出後面袁笛可憐兮兮的臉。
龍鳳胎的心靈感應,已經使他意識到,将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他似笑非笑,乜着眼看向袁笛:“喲,今天要演西子捧心啊?不知道你要捧的是自己的心,還是別人的心?”
袁笛笑了笑,用口型無聲回答:“他們不就想看看我們有多慘嗎?給他們看。”
袁翊忽然就不笑了。
袁笛沒注意他的眼神,打了個呵欠,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袁翊望着她疲憊的臉色,垂下眼睫,眼底投下一層鴉青色的陰影。
袁笛被扶着走進宴會廳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她們身上。
一個豔若桃李,一個清純似水,像是雙生的姐妹花,千嬌百媚,各有特色,尤其是張君然,原本寡淡的容顏,倒成了最容易塑造的白紙,化上濃妝之後出人意料的适合,有一種疏朗大氣的美。
這樣一來,更襯得袁笛小氣了。
鄒霁站在門口等她們,見了張君然,也不免一愣,下意識去看袁笛的臉色。
袁笛十分坦蕩,嬌笑着喚他:“霁哥哥,這個點兒你不應該在醫院值班嗎?怎麽,馮主任給你放假了?”
鄒霁朗聲大笑,道:“還不是為了來給你撐腰,你應該不知道吧,袁家人臨時拿到了入場券,現下你伯父伯母,三叔嬸嬸,兩個堂哥兩個堂姐,都在裏頭等着你們呢。”
袁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烏青,拽起袁笛的手就要離開。
“小翊,長輩在這裏,不去打個招呼,會被人說不禮貌的。”袁笛按住他的手,眼神中帶着堅定和一絲戲谑。
袁翊怒不可遏,壓低了聲音吼道:“哪門子的‘長輩’會做這麽惡心的事?!袁笛,你要是去讨好他們,我現在就跟你斷絕姐弟關系!你別忘了,爸媽都是怎麽被趕出家門的,我們家的財産是怎麽被他們搶走的,爸媽死後又是誰落井下石,把他們的作品低價賣到國外的畫廊的!”
他這麽一說,剩下幾人都沉默了,袁笛冷冷的目光緊盯着他的眼睛,少見的蔑視鄙夷,嗓子裏仿佛含了一把刀子:
“袁翊,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但絕不會用你和我的未來去拼,他們做過的事,爸爸媽媽都在天上看着,總有一天,我要他們十倍奉還。”
她說完這句話,一瘸一拐地往宴會廳中央,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了。
鄒霁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奶貓似的袁笛發怒,她眼裏含着淚光,背着他們走過去的時候,飛快地用手抹了一把眼淚。
袁笛在鄒霁面前,一直是老好人形象,這一次的颠覆,因為有了充分被原諒和被同情的理由,格外地令人心疼,也讓鄒霁對她有了更深的了解和認知。
衆人圍着的,自然是走到哪都是主角的鄒斐。他一身黑色西裝,襯衣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站在熱鬧的人群中,微掀眼簾,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格外的禁欲清冷。他依舊是棕褐色的頭發,不過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劍眉星目,輪廓分明,相比平時的慵懶随意,多了幾分凜冽蕭然。
張君然下意識走在了袁笛前面,不由自主地向鄒斐走去。
“袁笛,過來。”鄒斐只看了她一眼,便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袁笛身上。
他覺得今天的袁笛有幾分不一樣。
柔弱憔悴,像池中飄蕩的浮萍,引人嘆息。
果然,他身後幾個熟悉袁家的人低聲讨論了起來。
“袁世清夫婦一死,這兩姐弟跟孤兒有什麽區別,袁家那些人,就只會吸血……”
“幸好有鄒斐啊,不是說袁家姐弟的監護權轉到他名下了嗎?好歹師生一場。”
“跟以前還是不能比,到底是親生父母去世,你看袁小姐,這都幾個月了,還憔悴成這樣。”
“說不定是在鄒家過得……”那人欲言又止,眼神往鄒斐的方向瞟去,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袁笛向鄒斐走過去,注意到他西裝口袋中放了一方淡藍手帕,與整體造型和諧呼應,讓他更像一個儒雅貴公子。
“斐哥哥,我來晚了。”
“不晚,宴會還沒開始。”鄒斐讓她向幾個袁世清的老朋友打招呼,大家互相寒暄了一陣,所有人都在表示對袁家夫婦的悼念以及對她和袁翊的關心。
袁笛表現得落落大方,雖然神色悲戚,眼角通紅,但一直忍着眼眶裏的淚水,不讓它們流下來。
“多謝各位叔叔伯伯的關心,爸爸媽媽雖然離開了人世,卻能一直活在所有愛他們的人和他們愛的人心裏,相信他們也會很欣慰的。”
鄒斐默默陪在她身邊,伸出手臂交給袁笛,好讓她扶着自己借力,矮他一個半頭的袁笛站在他身邊,好似一朵嬌弱的菟絲花。
袁笛好不容易應付完那群親友,還沒來得及擦掉眼淚,一直坐在角落裏的袁家大軍出動了。
“喲,這不是袁笛嗎?出院了也不跟堂姐知會一聲,我們總要去接你的呀!聽說你都住進別人家了,這還未成年呢,影響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