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夜幕籠罩蒼州城時, 虞府內院裏燈火通明,廊道外的丫鬟們卻都噤若寒蟬沒敢發出半點聲響。
匆匆趕來的女郎中提着藥箱入外間時,丫鬟紅煙忙上前來, “您可算來了, 大小姐正着急呢。”
本以為是虞大小姐在城外遭遇不測的女郎中面色嚴峻的邁步入內裏。
誰想內室裏虞大小姐正安然無恙的端坐在榻旁, 女郎中方才松了口氣, 視線落向那榻旁躺下的小捕快面色時,神情不由得嚴肅。
“還愣着做什麽, 還不快來給她看看!”虞茜心急的催促道。
一旁的女郎中忙放下藥箱, 擡手搭脈,眉目緊鎖的察看小捕快的面色, 竟然探不出病症來由, 不多時才出聲:“大小姐, 她氣若游絲,體無暖意,怕是回天乏術了。”
“明明你還未對她施針用藥, 怎麽能說不行?”虞茜氣的面目陰沉, 眼眸滿是怒意, “難道就連病因都查不出來嗎?”
“我也從未見過這等奇異病症, 實在是無法對症下藥。”女郎中見虞大小姐陰沉模樣, 仿佛看見虞母當年風華樣貌, 緩和道,“她脈象猶如垂暮之年的老人, 而且已是失了溫, 現下再貿然用藥, 恐怕只會催化她的病情, 到時怕是熬不過今晚就……”
這話給虞茜敲了警鐘, 蹙眉望着榻上的岳長英,只見她的面容從先前的慘白竟然變成青白,只得下狠心:“與其讓她命懸一線,還不如賭一賭,你去庫房取府裏珍藏的百年人參用來熬藥。”
“是。”女郎中驚訝的看了眼虞大小姐,而後連忙出了內室。
原本在外邊靜候的丫鬟們立即忙活了起來。
盛夏時節夜裏本就熱的緊,虞茜卻下令讓人設炭盆,又讓人騰出蠶絲被。
待女郎中回內室送藥時,已是夜裏近子時,而屋內熱的出奇,不少丫鬟們都熱的受不住,可虞茜卻一直守在榻旁。
“大小姐,這人參足有百年之久,藥效可不小啊。”女郎中提醒道。
虞茜探手端過藥碗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人,神情倒瞧不出悲喜,“若是這藥湯救不活她,我也不會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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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中打量虞大小姐的面色,猶豫的出聲:“此事是否該向夫人彙報一聲,婚事可能會有延後變故?”
“不必。”虞茜手握瓷勺盛着藥湯吹了吹,動作微停頓思量,而後不容置疑說,“無論如何,婚事我是一定要辦的,你退下吧。”
“是。”女郎中邁步離開火爐子般的內室,不由得擡手擦了擦額前細汗。
待內室沒了聲響,虞茜耐心的用瓷勺喂藥湯,可昏迷的岳長英根本吞不下藥湯,反而順着嘴角都滑落浸濕她的衣領。
虞茜拿帕巾替她擦拭幹淨,低頭看着沒有半點動靜的人,許久才禁不住出聲:“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母親趕出虞府去睡大街!”
“我可不會好心替你贍養孤寡老母,所以你最好快些好起來,否則我可是說到做到的。”虞茜掌心托起岳長英後頸,将她仰起頭抱在懷裏,低頭親了她的額前,而後端起藥湯試圖強行灌進她的嘴裏。
可這般折騰下來,藥湯還是大半都灑了,只留着小部分灌了進去。
深夜裏虞茜給岳長英簡單擦洗,而後和衣在榻旁躺下,擡手将她摟進懷裏,眼眸打量她沒什麽變化的面色,心裏跟着有些不好的預感。
若是病症之由,岳長英葵水遲遲未來,可她的身體旁的是沒有半點問題。
虞茜不由得想起去年夏至日裏的怪異事,那回岳長英莫名其妙變了個人似的,随後她也是突然間昏倒不醒。
“莫非又是中了邪?”虞茜探手自岳長英頸間拿出她貼身佩戴的玉佩,狐疑的打量。
深夜裏虞府仆人突然請了不少道館裏法師,動靜更是鬧得沸沸揚揚。
而此時正在一片仙霧缭繞中的岳長英,茫然的張望四周,還不明白自己一眨眼的功夫怎麽就變了地方。
“大小姐?”岳長英喊了好些聲,也不見人回應,便懷疑虞茜可能不在這處。
岳長英一直不停的走,可這片雲霧卻怎麽都繞不開,而且越走反而雲霧越濃越發瞧不見人煙。
直至一道光亮落下,那白發老翁轉着身顯形笑眯眯的走近過來喚:“仙君,還請往這處來。”
“老先生,您怎麽在這啊?”岳長英看着滿面笑容的白發老翁,只覺得他有些像道館裏的那些道士尊像裝扮,“我不知怎麽就迷路了,還請您指點方向。”
“哎,仙君,你是老夫特意請來的,不必擔憂。”白發老翁從袖中取出一白瓷小瓶,“只要你把這瓶清心咒水服下,便可魂歸原身。”
岳長英并未去接瓷瓶,而是詢問:“清心咒水是做什麽的啊?”
白發老翁笑了笑道:“世上情情愛愛也不盡是圓滿姻緣,若是一對怨偶服下此物,兩人就會散了情緣孽債,往後各自安好。”
“可是老先生我為什麽要喝這個啊?”岳長英隐隐有些警惕心,平白無故一個老者說出話卻是奇怪的很。
“實不相瞞,我也是為人所托,具體緣由待你百年之後,自會知曉。”
“我不喝。”岳長英搖頭拒絕白發老翁,心想這老者說話比虞茜還要彎彎繞繞,恐怕是個江湖騙子。
白發老翁微愣的看着自顧自往別處走的人,連忙追了上去喚:“仙君,莫走啊,這是老夫設的幻術,你是走不出去的。”
岳長英眺望着看不到邊際的雲霧,心裏也有些着急,“老先生,我真不是什麽仙君,您找錯人了。”
“我在人間見過的人數以萬計,怎麽可能識錯仙君凡身呢。”白發老翁只得揮手将其身形定住,“仙君得罪了啊。”
突然不能行動的岳長英,這會才相信自己遇到的真不是人,眼眸緊張的打量面前的白發老翁,又覺得他看起來不像什麽大惡鬼。
“老先生,我家裏還有孤寡老母要照顧,還請您放過我吧。”
白發老翁可憐其孝心解釋:“這咒水是為斷絕qing愛之念,好讓仙君不受七情六欲,将來百年歸升成仙,所以并不是什麽奪命之物,仙君不必恐慌。”
岳長英不解的看着白發老翁詢問:“您的意思我将來能做神仙?”
“當然,你本就是天上的仙君下放塵世的一縷心神,只不過如果仙君在凡間與人動了情ai之念,那仙君元身的千年修行也将功虧一篑啊。”
對于這般驚天話語,岳長英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白發老翁解了定身法,将瓷瓶塞進岳長英掌心笑道:“仙君,請笑納吧。”
“我、我……”岳長英看着掌心裏的白玉瓷瓶,腦海裏莫名想起虞茜調笑的畫面,“這咒水喝下會不會忘記什麽啊?”
“不會,只不過是所見人非所見情,往後也不用再受七情六欲之苦,從此逍遙自在快活的很吶。”
岳長英覺得這個咒水或許也不是什麽壞東西,虞茜最近總是故意擾亂自己的心神,興許正好可以省卻心中煩惱呢。
“老先生,我可以回去考慮嗎?”
白發老翁掐指算了算時辰,才發現誤了不少時日,只得應下:“好吧,不過切記清心咒水越早服用效果最好啊。“
“嗯,我知道了。”
白光再次亮于眼前時,岳長英突然間什麽都看不見了。
等再睜開眼時,入眼的是從厚厚雲層裏透出的光亮落在周邊,有些晃人的眼。
“大小姐,姑爺醒了!”
忽地一聲響起時,岳長英想要偏頭去看,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使不出半點力道,就連轉動脖頸都有些不方便。
岳長英仰頭看着這處屋內的陳設布局,其中貼着不少符咒還有八卦鏡,很顯然這裏并不是虞茜的閨房,可又不是岳母待的僻靜園子。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響起,珠簾撞擊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們在外邊候着。”虞茜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是。”
待虞茜身影映入眼簾時,岳長英有些意外。
因為虞茜将長發盤在腦後作婦人發髻,整個人瞧着好像比過去沉穩了不少。
可還沒等岳長英感慨,虞茜忽地擡手掐住臉蛋詢問,“疼不疼?”
岳長英啞着嗓子應:“有點疼。”
虞茜眼眸上下打量着岳長英,神情嚴肅的面容,這才露出幾分笑,擡手緊緊摟住岳長英嗔怪道:“你怎麽才醒啊?”
突然被抱住的岳長英有些不太好意思應聲:“大小姐,我睡了很久嗎?”
“整整四個多月,你說久不久?”虞茜指腹摸着岳長英纖瘦不少的臉蛋,滿是哀怨的念叨,“前些時日的大婚都是我找人替你完的婚。”
“找人替我完婚?”岳長英真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是啊,我看她長的跟你相像,再稍加裝扮,旁人細看很難瞧出端倪。”虞茜正得意炫耀着自己瞞天過海的妙計,卻見岳長英神情複雜的很,不解得問,“你怎麽不出聲了?”
岳長英不自然的避開虞茜的目光,莫名失落低聲道:“大小姐,拜堂成親怎麽能找旁人作假啊。”
“噗呲”地一聲笑從虞茜潔白齒間溢出,那明媚的桃花眼眸笑意盈盈的望着懷裏一本正經的人,惡趣味的調戲道:“誰讓她臉蛋長的俊美,性子又比你靈活,而且又比你會伺候人呢。”
“真有這麽好嗎?”岳長英望着虞茜滿面的喜悅,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虞茜見人上了鈎,更是開心道:“你要是不信,我這就讓她來給你瞧瞧?”
岳長英心口悶的厲害應:“我不要。”
“雖然她什麽都好,可有一點比不上你啊。”虞茜伏身親了下她有些蒼白的臉,眼眸滿是認真的迎上她幹淨眸子笑道,“你可比她好玩太多了。”
額……
虞茜見岳長英滿臉通紅的模樣,緊了緊摟住她的手,禁不住笑得花枝亂顫,連帶着佩戴得珠石墜子也跟着搖晃。
外邊候着丫鬟們隐隐聽見內裏的淺笑,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數月來大小姐可從來沒有這般歡喜的時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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