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秋日裏的雨水連綿不斷, 蒼州城內更是将近月餘未曾見過晴。
好些衙門官差都染上傷寒,一向身體極好的岳長英也跟着有些不适。
白日裏巡街,楚豐噴嚏響個不停, 整個人也有些提不起勁, 擡手摸了摸微微發燙的額頭念叨:“真是見了鬼, 我可不想喝苦藥啊。”
岳長英鼻間堵塞, 嗓子也有些不舒服,連帶嗓音也比平日裏低啞不少應:“這時候容易感染傷寒, 外面風大又冷的緊, 你要是不舒服,不如回去歇會吧?”
楚豐看了眼岳長英道:“我聽你聲也有些不對勁, 要不咱兩一塊偷閑回去得了。”
“我沒事。”岳長英清了清嗓搖頭應。
“那好吧, 我回家添些衣袍, 改日我再替你輪值巡邏啊。”楚豐冷的瑟瑟發抖說着,而後邁步順着拐角離去。
岳長英眉頭微皺的張嘴呼出滾燙的氣息,隐約也能感覺自己體溫有些不太正常。
也許是那日穿着濕透的官靴才着了涼吧。
午後的蒼州城街道冷清不少, 眼看臨近初冬, 萬物枯竭的時日裏, 不像秋收時節, 這會也沒多少農貨雜糧販賣, 只有些樵夫和賣炭的販夫走卒身穿蓑衣沿着街道叫賣。
為了不讓雨水弄濕木柴和炭, 這些販夫走卒都會小心謹慎的行走屋檐下避雨。
蒼州城城東和城南多是尋常百姓居住,房屋巷道就像魚鱗般交錯密集一處, 所以街道房屋自然比不過富商居住的城西城北幹淨整齊。
近月餘的雨水使得坑坑窪窪的街道堆積不少雨水, 車馬行駛而過時, 激起的泥水很容易飛濺至行人衣袍靴子。
岳長英皺眉看着飛馳而過的車馬, 低頭看着自己捕快衣袍染上的斑斑泥水, 心想真是倒黴啊。
“你這小癟三敢弄髒本公子的衣袍,真是找死!”那一身深藍綢緞長袍的公子哥使喚随行小厮對着乞丐一頓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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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頭垢面的乞丐蜷縮着身子嘴裏嘟囔着求饒:“公子饒命,小的瞎了眼,有眼不識泰山。”
可那群小厮并未停手,岳長英聞聲快步趕了過去,“住手,聚衆鬥毆可是要進衙門走一遭的。”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捕快,難道連鄭二公子的事都敢管嗎?”停了手的小厮滿是挑釁的看向岳長英,便想揮拳教訓一頓。
岳長英輕松的側身順勢反擒住小厮的胳膊,稍稍用了些力道,“我看你們誰想進衙門挨板子?”
這小厮疼得皺眉哀嚎,又無法掙脫開來,只得嚷嚷着:“公子,有人挑事!”
那坐在車馬裏的鄭二公子不耐煩的撩開簾子罵道:“哪個不走眼的東西……”
鄭二公子滿臉的怒意在看清那單手擒住小厮的小捕快面容時,瞬間沒了脾氣,“呦,我怎麽從來不知衙門官差裏有這般俊俏的小子。”
岳長英迎上鄭二公子的目光,只覺得有些奇怪,擡手松開鉗制小厮的動作,“這位乞丐不知做何事招惹公子?”
小厮們狼狽的聚在車馬周圍罵道:“公子,這小捕快真該死!”
“你們才該死!”鄭二公子握着折扇敲打小厮的腦門,神情變化之快,令人瞠目結舌,“還不快給這位官爺賠禮道歉?”
“是。”小厮們哪能不知道自家主子八成事看上小捕快了,只好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對着岳長英,不痛不癢的念叨,“小的們給官爺賠禮道歉。”
岳長英擡手攙扶起渾身泥水的乞丐,神情嚴肅的看着這群小厮,“你們将人打成這幅模樣,難道只想賠禮道歉嗎?”
這群小厮個個怒眼瞪着岳長英,可又礙于鄭二公子的份上,只得忍着氣碎碎道:“這乞丐弄髒我家公子的衣袍,沒讓他賠錢就算走大運了,官爺還是見好就收吧。”
還沒等岳長英出聲,車馬內的鄭二公子扔了一錠銀子,“喏,這夠賠償他的損失了吧。”
一旁的乞丐連忙從泥水裏撿出銀錢,跪地道謝:“多謝二公子賞賜。”
岳長英見乞丐捧着銀子赤腳跑出拐角,只能咽下喉間追責的話語,轉身偏要離開街道。
“我看你有幾分眼緣,不如一塊喝幾杯?”鄭二公子使喚着車馬追上岳長英,心想這少年人瞧着年歲不大,氣性卻不小啊。
鄭二公子算是蒼州城有名的纨绔子弟,素來喜愛養些粉面小倌,而且從不掩飾斷袖癖好。
“我不喝酒。”岳長英覺得這公子哥實在是煩人的緊。
“那你喜歡玩什麽,本公子做東請客。”
岳長英偏頭看向鄭二公子,皺眉道:“我還要巡街,恕不奉陪了。”
說完,岳長英加快步伐,邁步進了一處狹窄巷道,很快隐沒身形。
鄭二公子看着人影一下消失,倒也不氣,饒有興致念叨:“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去。”
随後幾日岳長英發現鄭二公子總是尋着各種法子出現身側,而且還招來不少人的非議。
某日霧氣蒙蒙的清晨,楚豐哆嗦的在一旁行走念叨:“哎,長英,我看那鄭二少爺肯定是纏上你了。”
岳長英皺眉道:“這人真是奇怪的很。”
“哎,長英你也是夠倒黴啊。”楚豐聯想起近日來城內的流言,“前段時間虞府入贅的流言還沒消散,現在又碰上鄭二少爺糾纏不清,我看你還是避着點吧。”
“為什麽?”
“你忘了我上回跟你提過,鄭二公子最喜跟粉面小倌厮混,這種富家少爺也不知哪根筋不對,非要玩這種癖好。”
“你放心吧,他要敢胡來,我就把他抓進牢裏去。”岳長英可不怕這種公子哥。
“看來你不知道鄭二公子跟大老爺是姻親關系啊,要是抓他進去,你保不準就得換下這身捕快官袍了。”楚豐好心提醒着岳長英。
岳長英眉頭微皺沒再出聲,心想難怪這個鄭二少爺如此嚣張,原是背靠大樹呢。
待兩人到鬧市時,衆人簇擁的鄭二公子看着那小捕快往這處而來,面上滿是得意的邁步走近道:“呦,你可讓本公子好等啊。”
岳長英掌心握緊官刀,不願理會他,而是繞步徑直走過。
“站住!”鄭二公子面上沒了得意。
楚豐見岳長英不願停步,只好上前出聲緩和:“鄭二爺,咱們好歹也是巡邏辦事的官差,何必鬧得不愉快呢?”
“你算什麽東西。”鄭二公子輕哼一聲,目光略過楚豐,看向岳長英,“今日夜裏你要是不來春悅樓赴約,明日本公子絕對讓你在蒼州城待不下去!”
說罷,鄭二公子帶着一群小厮離了鬧市。
岳長英一句話也沒理會,顧自巡着街。
午後茶館楚豐猶豫的看了看外面的日頭道:“長英,你要去嗎?”
“我不去。”岳長英咬着馕餅喝了口茶水悶悶的應道。
初冬裏天色暗的早,官差們各自回家時,好些人隐晦的打量着岳長英卻沒人敢出聲詢問。
畢竟衙門官差大多是尋常百姓出身,哪裏得罪的起富家少爺啊。
夜幕落下時,岳長英低頭避着寒風行進,耳旁聽見車馬輪轉動聲響,忍不住皺眉道:“鄭二公子,你不要太過分了!”
“看來你這個老實人也有被逼急的時候啊。”虞茜側身倚靠車內,那銀白狐裘襯托她面容典雅又貴氣逼人,擡眸看向怔怔地岳長英,眉眼帶笑道,“我才出城月餘,你倒招惹不少事啊。”
關于虞茜出城的事,岳長英沒有得知過半點消息,自然也是意外的緊。
“大小姐,我沒招惹他們。”岳長英被虞茜笑得有些面熱,悶悶的應着話。
“外邊冷的緊,你上車來說吧。”虞茜見岳長英臉蛋被凍的蒼白出聲。
岳長英難得聽話進了馬車,虞茜見她低沉不語,只好主動開口:“我聽說鄭家二少爺今日約你去春悅樓,你現在失約不去,難道不怕他報複你?”
鄭家與知府關系親密,虞茜更清楚城內富商少爺們的德行,自然也能猜出岳長英這段時日遇到的糾纏難堪。
“我不怕。”岳長英繃緊心弦,眼眸堅定的看着虞茜。
虞茜擡手理了理肩旁的狐裘,慵懶的倚靠軟枕笑問:“你既然不怕,為什麽還要皺眉不高興?”
岳長英抿了抿唇應:“我擔心以後不能當捕快了。”
“我可真是服了你。”虞茜一路舟車勞頓,本就有些乏的很,奈何因聽說鄭二公子騷擾岳長英的事,才急着趕回來見她。
誰想到岳長英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一心只在意能不能當捕快。
“當捕快對你真的這麽重要嗎?”
車馬骨碌地轉動,岳長英認真點頭應:“我們家從太爺爺開始就是在蒼州城當捕快,這是我娘的心願。”
“那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夠阻止鄭家二少爺胡作非為了。”虞茜眼露困倦的朝端坐的岳長英勾了勾手指。
岳長英側身俯身挨近傾聽:“大小姐,有什麽辦法啊?”
虞茜唇角上揚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岳長英,薄唇輕啓暧昧道:“你親我一回,我就幫你收拾鄭二少爺,如何?”
“不要。”整個人愣住的岳長英臉頰微微發燙,心想果然不該相信虞茜會有什麽好法子。
“那好吧,等你被撤職,可別哭着求我哦。”虞茜看着岳長英不情不願的樣子,心想這麽不會讨人歡心的性子,怎麽偏惹得那麽多人惦記呢?
岳長英羞着臉解釋:“大小姐,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可能會哭?”
虞茜笑意盈盈的望着她粉紅的臉蛋念叨:“可是你小時候明明最喜歡對我哭鼻子了啊。”
額……
此時此刻的岳長英真想挖個洞把小時候的自己給埋起來不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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