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岳長英驚得後背出了一身冷汗,擡手撐在矮榻旁久久未緩過神。
“你啊,真是個膽小鬼。”虞茜右手撐着側臉,那對朱紅寶石耳墜子也随傾斜而微微搖晃,“只不過一句玩笑話,你看你就吓得臉色慘白,真是沒出息。”
“大小姐,為什麽就不能顧及點男女大防呢?”岳長英緩過神來,有些悶悶的望向虞茜,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唇,“女子這般主動談及情愛,實在是……”
“實在是什麽?”虞茜輕挑峨眉,看着好似羞于啓齒的人,“你是想說我不知檢點,還是說我有傷風化?”
岳長英猶豫的應:“大小姐這樣的言行,實在是有損自己的名聲。”
“名聲,這東西在盛世或許還能得些雅名,可在這亂世是一點用都沒有。”虞茜淺笑的擡手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口茶水道:“我看你年紀不大,可言行舉止卻比書院裏的老夫子還要迂腐古板的很吶。”
“難道大小姐真就想在酒局宴會中度過一輩子嗎?”
“有何不可呢?”虞茜一手端茶,一手提茶蓋慢悠悠的撇去懸浮茶葉,揶揄道:“我每日裏跟人吃酒聽小曲兒,也比你這人人喊打的小捕快名聲好吧?”
岳長英不知為何心裏有些悶悶不樂,緩緩站起身低聲道:“我不覺得當捕快有什麽不好。”
說罷,岳長英偏要邁步離開書房,虞茜出聲:“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王家的事,你不要再去查了。”
“為什麽?”岳長英轉過身來看向虞茜。
“因為存放在王家的東西恐怕已經被人運走了,你再去查也查不到什麽有用的線索。”虞茜擡眸看向那方長身挺立的岳長英,隐約察覺她最近個頭好像又長了不少。
岳長英皺着眉頭,搖了搖頭問:“王家存放的東西是什麽?”
虞茜将茶盞放至一旁,悠閑的擡手理了理裙裳褶皺得意道:“何必來問我,你才是蒼州城的捕快啊。”
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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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岳長英見虞茜眼眸的促狹笑意,便也不好多問,擡腿便出了書房。
從廊道出來時,丫鬟紫雲有意多看了幾眼,岳長英不自在的快步離去,心想虞茜身旁的丫鬟目光總是讓人感覺特別不自在。
盛夏的午後日光炎熱,岳長英出虞府,并沒有回衙門,而是去了王家後院。
先前虞茜崴腳的原因就是因為平地裏突然凹陷的車轱辘深印。
那麽深的車輪印跡,可想而知裝載的都是些不一般的重物。
岳長英不知道虞茜說的東西是什麽,只能采取最笨的方式順着王家後巷的街道一遍遍的往蒼州城各街道巷口游走查訪。
這般過了數日,岳長英被曬得黑了一圈,可卻沒有查到具體的線索。
直到突發一場暴風雨才讓盛夏的燥熱消散些許。
某日岳長英帶了些米餅米糕去衙門大牢看望楚豐。
楚豐一身囚服滿臉頹廢急切的詢問:“長英,大老爺怎麽還不放我啊?”
“聽李安他們說,大老爺想等過些時日,事情消了風聲,再把你放出來。”岳長英遞着水囊,有些自責的看向楚豐,“你放心,肯定會沒事的。”
“這日子真是沒法混了,我那個小氣鬼叔叔居然都不給我開個小竈啥的!””楚豐沒了平日裏的說笑,哭喪着臉憤憤罵道,“官府衙門被刁民擅闖,我們當差的反抗,居然還被抓進大牢,真是狗日的沒天理!”
“你嘗嘗這個。”岳長英并不擅長安撫言語,只能在一旁遞着米餅米糕,“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是我隐約感覺上回衙門之亂不是那麽簡單。”
“好兄弟,幸虧你還記着我,這牢裏吃的看文就來群羊,依烏兒耳漆霧貳叭宜東西寡淡無味的簡直讓人想吐。”楚豐大口咬着甜香酥脆的米餅,盤坐在稻草堆裏,“其實我細想也覺得這事有鬼,尋常商戶哪有這麽湊巧敢聚集挑釁官府,這更想預謀許久一場的亂事,而且那王老爺祖上世代染布,交的賦稅也沒多少銀子,家境比虞府差的遠了。”
岳長英一聽,本來因為盤查無果而沮喪的心頓時豁然開朗,連忙起身道:“對,王老爺他可能有同夥。”
楚豐困惑的看着一溜煙跑了的岳長英喊:“哎,長英,你好歹把水囊給我留下啊!”
從官府大牢出來的岳長英回到衙門堂內跟捕頭楚青召集一幹衙役商議。
午時衙役們聚集在堂內,李安腦門搭着濕帕巾問:“找人?”
“嗯,那天在衙門鬧事的百姓,大家只要能确認身份的都先标出來。”岳長英看了眼捕頭楚青的示意,方才繼續開口,“我們換下官袍,每兩人一組分別跟蹤記錄他們每天的日常行蹤以及都見過什麽人。”
“長英,這都有啥用啊?”李安不解的問。
“現在還不好說,但是如果大家齊心協力,或許能夠讓楚豐早日出大牢,而且還能恢複衙門捕快們的名聲。”
好些衙役都有些不太樂意嘟囔:“反正大家只想領完這月的俸祿就不幹了,何必讨着這苦差事呢。”
“是啊,現在人言可畏,我們要是跟蹤他們,搞不好還會被關進大牢呢。”
堂內頓時噪雜聲響起,一旁的捕頭楚青忽地出聲:“此事若惹來非議,我楚某一人擔責,若諸位能完成此任,楚某願給每人發放兩錢銀子以此答謝。”
這話一出,堂內衙役們方才沒了猶豫,午後各自換了常服分道而去。
岳長英一身常服出衙門時,捕頭楚青叮囑:“長英,萬事小心。”
“嗯,青叔您放心吧。”
“我替豐兒多謝你了。”捕頭楚青擡手作揖道。
“青叔,不用客氣的。”不知為何岳長英覺得捕頭楚青還是很在意楚豐的,否則怎麽敢擅自瞞着大老爺下令擔責呢。
兩人分道離開,岳長英看着名單上的周老爺,快步奔到城西。
又是幾天忙碌下來,衙役們會集一處交流彼此的消息。
“這個安大爺,每天除了吃就是逛窯子,一點人事都不幹!”
“那我這個李掌櫃就不同了,他就只愛賭館,而且一出手就是黃金,這幾天混在賭館連家都不回,真是名副其實的賭鬼。”
“你們這些算什麽,我跟的周師傅,從前看着老老實實一人,誰想到竟然染上吸大煙。”
捕頭楚青聽着各自的彙報,一時有些茫然了。
李安喝着涼茶來了句:“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人家裏也就比平頭百姓好一些,他們哪來的銀錢吃喝嫖賭抽大煙啊?”
“誰知道呢,反正咱們都是窮鬼,哪能想到他們的錢從哪來的。”
傍晚時岳長英探手拿着衙役們跟蹤這些老爺們的口述記錄回虞府。
行走中岳長英發現這些老爺們平日裏去的時間色地點和以及見過的人物都不同,可他們花的錢都是超出日常收入。
岳長英停了步伐,繞道去向運來錢莊。
誰曾想岳長英還沒進錢莊,卻看見書生和虞茜兩人從錢莊出來。
“岳捕快,好久不見。”書生手裏正為虞茜撐傘,微驚訝的看過去。
虞茜偏頭看向被曬得黢黑的岳長英險些沒認出來人,細細打量後取笑道:“幾日不見,你這是去爐子裏燒炭了麽?”
“啊?”岳長英睜大着眼眸,硬是沒聽出話裏的揶揄取笑,直愣愣的解釋,“沒有啊,我是來問錢莊掌櫃一些事的。”
“若是問關于錢莊的事,你就找我吧。”虞茜忍笑得看着岳長英傻愣愣的模樣,餘光撇了眼身旁的書生,方才轉身進錢莊,“這兒不方便談話,進來吧。”
一臉茫然的岳長英跟着虞茜進入錢莊後院,虞茜出聲:“餘掌櫃進來,其餘的都在外邊候着。”
“是。”書生停了停步伐,只能跟丫鬟們停在外堂。
岳長英從來沒進過運來錢莊,自然也不知道內裏如此寬敞。
“你有什麽事,問吧?”虞茜坐在一旁翹首以待。
“我想問問最近運來錢莊有沒有收到不少數量的外地官印黃金?”岳長英收回目光拘謹站在一旁。
虞茜擡眸看了眼餘掌櫃,只見餘掌櫃吓得臉色蒼白的很,方才悠悠出聲:“你是怎麽知道的?”
岳長英猶豫的問:“大小姐,我能先看看那些黃金嗎?”
“餘掌櫃,去取金子。”
“是。”餘掌櫃低頭起身去庫房。
後堂內忽地安靜下來,虞茜起身走近打量岳長英,岳長英被看的慎得慌,下意識躲避保持距離。
兩人默契的一進一退,直至岳長英退無可退,後腰撞到茶桌才不得不停下步伐。
虞茜擡手摸了摸岳長英的臉頰嗔怪道:“你好好的一張臉怎麽曬成這般鬼樣了?”
不知為何岳長英覺得虞茜話裏竟然帶有些許憐惜和擔憂。
真是……好不習慣啊。
作者有話說:
感謝8個可愛讀者評論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