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岳長英有些禁不住虞茜咄咄逼人的目光,擡腿向後移了移身應:“我有些聽不懂大小姐的話。”
大街之上人來人往,岳長英注意到好些人探來的目光,自然不想多生事端。
虞茜輕挑峨眉,掌心握着一把流蘇蝴蝶團扇,微微擡起扇了扇風意味深長的笑道:“我看你分明懂的很吶。”
那團扇輕揮時帶來些虞茜周身的清香,不同于平日濃膏脂粉香氣撲鼻,反而是清新怡然的桃花淺香。
“不過男人這等血氣方剛的年歲,有些什麽心思,倒也實屬正常。”虞茜輕移步伐轉動身姿靠近岳長英,眼眸滿是促狹,執團扇似不經意的拍了拍岳長英肩胛處的塵土,而後悠悠然拉開距離。
岳長英看着虞茜明媚眼眸,其實沒怎麽聽明白她的話。
只不過至少大小姐終于注意到兩人名義上的男女有別。
虞茜轉身入了轎子,側身倚靠軟枕,閉目不知在想什麽,指間細細撥弄團扇垂落的流蘇。
待轎子拐角進入另一街道,轎內忽的傳出聲響。
“紅煙,去查查方才那小姑娘什麽來頭。”
轎外的丫鬟紅煙颔首應:“是,大小姐。”
午後的蒼州城內不比往日裏閑靜,明日端午節的緣故,各家各戶都在忙碌準備節日。
城內河岸口聚集的婦人們有的在清理粽葉,有的在淘洗糯米紅棗,還有的在準備艾葉菖蒲。
不少店鋪都早早挂起艾草菖蒲,而販賣雄黃酒的酒樓門口人群絡繹不絕。
就連明日準備賽龍舟的船只都已早早運至河道,官府人員一并參與調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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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長英跟楚豐等衙役忙碌大半天,申時幾人在河道柳樹旁納涼。
龍舟比尋常船只要大上不少,而且裝扮華麗精致,龍頭龍尾一應俱全,遠遠看着就很是喜慶。
“聽說這些玩意都是虞家出錢添置,上百人的賽龍舟場面可是相當熱鬧。”楚豐喝着涼茶躲在柳樹下說道。
李安累成一團,早已顧不上形象,整個人半癱坐泥草地裏應:“這天熱的要命,明日我肯定是不出門遭罪的。”
楚豐轉了轉眼珠狡猾道:“看文就來群羊,依烏兒耳漆霧貳叭宜我聽說虞家那位美人明日也要來觀賞盛景,你不出門小心錯過當贅婿的機會哦。”
“呸,去你的贅婿!”李安面紅耳赤的急于否認。
“不知是誰前些日子在吉祥酒樓喝醉酒嚷嚷着要去給虞家入贅。”楚豐躲避李安的追打,奈何慌不擇路跌進護城河道。
李安這才停了動作,累的叉腰站在河道旁:“哈哈,你就是活該!”
“我看你就算想入贅,虞家大小姐也看不上你咯。”楚豐從水裏冒出頭嬉笑的不饒人,擡手捧水向岸上潑去。
“你有本事別上來!”李安氣的漲紅了臉破嗓的喊。
“小爺我就不上,你能拿我怎麽着?”本就水性極好的楚豐索性解了衣袍扔上岸,擡手招呼道,“哎,這水還挺涼快,兄弟們一塊下來涼快呗。”
這般一說好些衙役都心思松動,不一會好幾聲撲通響起,李安熱的滿臉通紅,可因為不識水性,只能悻悻地回了樹蔭下。
楚豐扯着嗓子笑道:“李安,原來你不會游泳啊。”
李安憤憤瞪了眼楚豐,瞥見岳長英也沒動靜出聲:“長英,你不下水涼快嗎?”
岳長英看着河裏袒胸露腹的衙役們,不太自然的移開視線,擡手擦了擦額前的汗,“不了,我、不識水性。”
“我還以為咱們一群人只有我是旱鴨子呢。”李安笑了笑,羨慕的看了看河裏的衆人。
待天色漸暗時,各人收拾整齊衣物歸城。
從後巷進虞府的岳長英一路看見丫鬟仆人在撒雄黃水,廊道院門各處也都懸挂艾草菖蒲。
後院一處偏僻小門屋內,岳母手裏端着曬制藥草的竹條圓形大簸箕。
“娘,我回來了。”岳長英放下官刀,自顧自倒了杯茶咕嚕灌下,視線看了看矮桌擺放的糯米紅棗和各色油紙包着的東西,“這些是今年虞府裏賞的端午節東西嗎?”
岳母點頭道:“嗯,夫人今年給府裏丫鬟小厮賞發不少東西,這些藥草則是我托人從外邊給你買來的。”
岳長英摘下官帽不解的問:“藥草做什麽?”
“端午節泡些藥草沐浴對身子驅邪去病都有好處的。”岳母看着岳長英自顧自解官袍官鞋,“你反正明日也無事就多泡會。”
“哦。”岳長英端着水盆拿起帕巾去外邊院井裏打水洗臉。
夜裏岳長英別扭的擠在狹小的浴桶裏泡藥浴,擡手擰着帕巾搭在腦門上嘀咕:“這浴桶前些年用時,明明還挺寬敞的啊。”
一旁的岳母面帶笑容隔着小簾子看了眼女兒笑道:“前年裏你還瘦的跟竹竿似的小娃娃,也就最近才長的快了些,說不定等明年浴桶你都擠不進去了。”
岳長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想看來年歲大了,也不全是好事。
這一夜睡到天亮,岳長英被窗外刺眼的日光照醒時,清晰的聞到後院廚房飄來的飯香味。
端午節休息一日,岳長英簡單的吃了早飯,擡手把屋內用具衣物都搬到院子裏曬曬太陽。
“長英去打水來,等這些糯米紅棗洗幹淨,待會包好上蒸籠給你蒸現成的大粽子吃。”岳母坐在屋檐小竹椅忙活說道。
“哎,好。”
等日上三竿時,東西都已準備妥當,岳母手旁包好不少粽子,岳長英生起火擡頭看了看外頭時辰,“娘,我出去一趟。”
岳母把一大串粽子放進蒸籠,擡眼看了看身着藍灰長袍的岳長英,擡手給她理了理衣袍,“長英大了,也愛看看熱鬧,不過記得早些回來吃粽子。”
“嗯。”岳長英也沒多解釋,邁步就出了院落。
從虞府後門巷道出來,岳長英心想先去當鋪,而後再去見見那位女孩。
蒼州城當鋪很多,岳長英随手進了家店面不小的當鋪。
只見當鋪掌櫃手裏舉着一塊透明物件低頭盯着玉牌許久,才出聲:“玉,确實是塊好玉,不過太小了,最多也就……五兩。”
“五兩!”岳長英其實沒想過這小小玉牌如此值錢的。
可當鋪掌櫃卻誤以為價錢壓太低,只好改口道:“不過你如果願意賣斷且不再複贖,那也能值個十兩銀子。”
岳長英雖然不懂玉,可見當鋪掌櫃飄忽不定的眼神,心想估摸玉牌真挺值錢的吧。
“十五兩。”岳長英倒不是對玉牌有什麽舍不得,只是想着多些銀錢,将來跟岳母也好過日子。
當鋪掌櫃見這少年人眉目間有些眼熟,可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好,十五兩成交。”
待簽字畫押,岳長英将銀兩放入銀袋,便離了當鋪。
人沒走多遠,當鋪掌櫃細細看着玉牌念叨:“這東西最少值二百兩啊,不過上面刻的都是些什麽字啊?”
正當掌櫃想把玉牌寶貝收起時,只見玉牌發着光,竟然自顧自動了起來!
“這、這什麽玩意啊?”當鋪掌櫃吓得連忙把錦盒扣住玉牌,心想莫非是大白天見鬼了不成!
可好一會又突然不見動靜,日頭高轉,城內熙熙攘攘的河道上布滿船只,船艙內的虞茜指腹把玩當鋪掌櫃送來的玉牌,眉眼壓低打量道:“這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裏?”
當鋪掌櫃隔着屏風仍舊畏懼的很保持距離道:“回大小姐,先前是個少年人拿玉牌進當鋪典賣,小的特意交托來估值價錢。”
“胡說,她從小貼身的物件,怎麽可能典賣?”虞茜看着玉牌上面刻着的字紋,“你要是手腳不幹淨,我就把你送交官府!”
“大小姐饒命,小的有字據為證,絕不敢欺瞞。”當鋪掌櫃從袖袋拿出字據遞給一旁的丫鬟。
虞茜看過字據,自然也确認是岳長英本人的簽字畫押。
“來人賞銀,你下去吧。”
“謝謝大小姐賞賜。”當鋪掌櫃這才松了口氣。
待船內安靜下來,虞茜視線望着手裏的玉牌,心想難道岳長英還真瞎了眼看上天香別苑的小歌姬不成?
這方在運來錢莊會面的兩人一道穿過鬧市打算去觀看賽龍舟。
“長英哥哥,這些好漂亮啊。”女孩正在攤販前挑選五色絲線,“長英哥哥,你喜歡哪一條啊?”
岳長英對于這些小物件其實沒什麽太多的感覺,擡手指了指女孩右手。
女孩笑彎眼眉将手裏的五色絲線順勢系在岳長英手腕,“那就送給長英哥哥吧。”
哎?
“不行,我不能收你的東西。”岳長英想要解下五色絲線。
“難道長英哥哥嫌棄我的禮物嗎?”女孩眼露受傷的看着。
岳長英只好停了動作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只見話音未落,女孩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那我們戴一樣的吧。”
兩人走走停停到賽龍舟河畔時,岸旁已經聚集不少人群,女孩怕走散抓住了岳長英的手。
“這邊。”岳長英拉着她來到高處,才慌張的松開手,“姑娘,不好意思。”
“沒事啊。”女孩毫不介意的看着岳長英,“長英哥哥,你不用客氣,不如叫我昭兒吧?”
岳長英欲言又止的不好開口,那河畔船艙露出一佳人身影引得衆人歡呼。
船上的虞茜一眼就看見岳長英和她身旁嬌媚的小姑娘。
龍舟比賽的開始,伴随鼓聲和歡呼聲一同響起,人群跟随龍舟而移動,很快這處就安靜了下來。
可岳長英看見虞茜明豔動人的模樣時,清晰聽見自己猶如鼓聲般的心跳一直躁動不已。
“不好,大小姐落水了!”
那船內的虞茜沒了蹤影,岳長英緊張的縱身跳進河裏。
河水并不涼甚至很溫暖,岳長英很快就游近船旁,從水裏摟住一溫軟身段時。
虞茜探手摟住岳長英的脖頸,滿眼笑意的望着岳長英,而後用力按了下去。
“啊?!”毫無防備的岳長英沉進水裏時,還喝了不少的河水,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虞茜她又在戲弄自己!
“咳咳!”岳長英好不容易得了口氣浮出水面。
只見虞茜親昵伏在身旁,面容低落水珠,明眸沒了先前的笑意調笑的問:“好玩嗎?”
岳長英滿臉懵的望着虞茜不在意生死的模樣,只覺得盛夏裏灼人的日光頃刻間失了熱度,心口悶悶的說:“大小姐,剛才那樣真的會死人。”
“那你可以選擇不救我啊。”虞茜把手裏的玉牌故意塞進她的衣領處,面上笑意璀璨的耀眼,指腹戳了戳岳長英臉頰,“喏,我好心還給你,不過你下回要是再賣了,我可饒不了你。”
整個人都傻了的岳長英,心想玉牌怎麽會在大小姐手裏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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