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
容霆将離魄劍接了過來，正要擡手拔出長劍，動作停了下來。
聽到沒了其他動靜，霁寒擡頭站起身，蹙眉看着他。
“容霆，你不拔劍是在等什麽。”
少頃，他眼中的光慢慢燃起來，手臂跟着垂了下去。
“我不能走。”他的聲音冰冷中透着堅毅。
“你不能走？”霁寒的眼睛一瞬陰暗下來，語氣冷肅，“容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等了你多少年又忍耐了多少年，甚至為了你連天締宗都去了。”
霁寒冷嘲了聲，手指關節處用力握到發白。
“可笑我傷還沒好，就一步一步走着來見你，結果你聽聽你說了什麽。你告訴我，你不能離開這裏的理由，是什麽。”
容霆轉眸看向對面的霁寒，面沉如水。
“我答應過她，要等她回來。”
“她又是誰？就為了一個她，你就要我們再受煎熬嗎。”霁寒一雙墨眉擰的更緊了些，字字有力，“容霆，你還想讓我再等上多長時間，還要讓妖界中信任的那些妖等你多久？他們和我一直都在等你回來。”
“我知道。”容霆垂眼握緊手中的離魄劍，淡淡道：“我只是想等她回來，同她一起走。”
他話音剛落，霁寒當即眼眸猛擡，聲音如冰棱一般下墜。
“你指的她是……楚落依？她是如何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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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霁寒想帶秦淵離開天締宗，他亦是這般堅持，要帶楚落依離開。
若沒有耽擱時間，他們早就逃出去了，又怎會讓自己受傷，秦淵去向不明。
容霆的沉默無疑是證實了霁寒的猜想。
能讓他如此亂了分寸的人，除了楚落依，還能是誰。
霁寒沉默半晌，出聲問道：“那秦淵呢，你還需要嗎。”
“不需要了。”他神情冷淡，就如同在說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我會離開這裏，只是現在不行。”
從容霆走出封印的那瞬開始，秦淵就會自動消失不見。
秦淵本來就是容霆在人界另一個身份，待他成功破除封印，秦淵也理應該消逝。
這迢迢六界，不需要存在兩個他。
“好，你要帶楚落依一起走，那我就再等你幾日。”霁寒神色黯然，長吸一口氣，又慢慢呼了出來，“只是這一次，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容霆。”
起碼此時，他還願意相信容霆。
若是放棄了容霆，他百年來的等待和忍耐都将變得毫無意義。
“你若是需要，我現在就去将楚落依帶到你面前來。”霁寒接着說道。
“不用。”容霆的視線從他面前輕輕劃過，一臉的雲淡風輕，“她自己會回來。”
須臾，容霆手中的離魄劍震動起來，想往兩人身前的方向去。
霁寒的目光跟着游走過去，在那一瞬看見了楚落依的身影。
為何離魄劍會被她所吸引？
霁寒忽然想起，那日在天締宗，離魄劍掙脫屏障降落時，楚落依也在。
難道說——
思及此，霁寒身形一閃，從容霆的面前消去蹤影。
楚落依沒有看到霁寒的出現，她花費了些時間來到了容霆面前，抹了抹額上的汗水。
容霆在那一刻藏起手中的離魄劍，強迫它停下來。
“我有件事要問你。”他一雙眼凝在她身上，話中帶着不安，慎重的問她，“若我此刻能從封印中走出來，你可還想要和我一起走。”
“我……”她愣了愣，目光匆匆在他臉上擦過，欲言又止。
若是容霆昨日問她這個問題，她肯定一口答應。
不過，楚落依在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一個人，改變了這一切。
“柏江。”好不容易甩掉昀湛的楚落依停下腳步，頗為意外的看着對面的人，“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們現下所處的位置就在容霆的封印之地附近，柏江在這個時間出現，讓她有些擔心。
該不會柏江也要帶她回去吧。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想要躲開他。
“你不用怕我，我不是來帶你回天締宗的。”柏江朝她溫柔的笑了笑，邁步走向她，“我這次來，是為了告訴你秦淵在哪裏。”
“你知道秦淵在哪裏？”楚落依面露訝異之色，本能的上前一步。
“我的确知道。”柏江在距離她幾步的地方站定，垂眸睨着她看，“只要你有時間，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他。”
“那我們走吧。”幾個字脫口而出，楚落依腳步微擡，又落了回去，很快改了口，“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沒辦法去見秦淵。”
“沒關系，你可以再考慮考慮，畢竟秦淵此時可是一個危險人物。”柏江唇邊笑意加深，“明日這個時候，我就在這裏等你，如果你想要知道秦淵的消息，就來找我。”
“好。”楚落依點了點頭，繞過柏江往回走。
見楚落依遲遲沒有給出回複，容霆離她更近了些，輕描淡寫道：“不行嗎。”
楚落依頃刻間被這三個字叫回了神，她掀眸與容霆四目相對，猶豫着回他。
“我還有些事要辦，不能和你走。”
他再度靠近她，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等我斬斷了封印，無論你想做的事情是什麽，讓我幫你，也不行嗎。”
“不……不行。”她急着往後退了一步，完全踏出了法陣邊緣，險些摔倒。
就只有尋找秦淵這件事，她想自己去做。
容霆伸出了手想要扶她，卻在擡手的瞬間，發現自己已無法觸碰到她。
她能夠在他的世界裏自由來去，可他被困在這裏，沒有她的準許，就連走向她都成了奢望。
真是好笑。
“在你做完那件事之前，我不會帶你走。”容霆落寞的收回手，幽深的眼眸緊緊盯着她，“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一句話不說就走。”
每當容霆這樣看着她，楚落依總會産生一種負罪感，明明她沒做什麽，卻像是傷害了她一樣。
這樣的情感讓她覺得十分不快。
“我答應你。”她頓了一下，重新回到法陣中去，聲音帶着安撫的力量。
等她找到了秦淵，再想辦法讓他原諒自己吧。
到時，他們一起投奔容霆，好像也是個不壞的選擇。
房屋坍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念瑤淡然走過廢墟邊上，一腳踩在了上去，低身嗅了嗅。
“真是可惜，這回的人也不是楚落依。”她旋即直起身，斜眸看了眼旁側，聲音又軟又甜，“你那邊有什麽發現嗎。”
晏煊無聲站在她的身後，默默搖了搖頭。
“你還能知道些什麽。”她擡腳離開那處，繼續往前走，“要我說，無論是丞落，還是崔義，他們中任何一個都比你強許多，也就我倒黴，偏偏和你一組，整日一句話都不說，都要悶死我了。”
晏煊安靜的走在她身後，不管她說什麽，都沒有一點反應。
“好了，你再看看這裏有沒有像楚落依的人。”念瑤在一處牌匾下停止下來，指尖輕輕劃過眼眉，聲音甜美。
下一瞬，晏煊快速躍入高牆內，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後，冷着臉推門走出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又沒有。
“走吧。”念瑤轉身離開，邊走邊念，“我也是想不明白，淩銷的腦子裏到底在想着什麽，多次挑釁天締宗的人不說，這回弄得魔族死傷無數，他竟然還想着東山再起，就這些人，哪怕制成了傀儡，也沒有什麽用處，我一鞭子就能打倒十幾個……”
說着說着，念瑤身後的人腳步慢了下來，她回頭看了眼，無奈的扯了下唇：“就算你是個啞巴，我也拜托你，走快點好不好，就你這個樣子，我們要何時才能找到楚落依？你知不知道我都要累死了。”
晏煊面無波瀾的看着她，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走過去拽了他一下，又被他甩開了手。
“晏煊，你什麽意思！”念瑤耐心耗盡，皺着眉對他道：“你不想說話我就忍了，可你現在這又是在幹什麽，想罷工不成？”
晏煊一言不發，扭頭就走。
念瑤見他離開，雙腳卻像黏在地上了一般，一步都不想追過去。
他既然想走，就讓他走好了。
她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走了也好，省的她看見了心煩。
兩個時辰後，天色已晚，辰星高挂。
楚落依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往地上一倒。
“今天的故事就講到這裏了，我要睡了。”
容霆倏地擡起眼眸，聲音沉靜。
“你明日還要再去醫館。”
“是啊。”她揉了揉眼睛，嗓子有些啞了，“看見那些人沒事了我才能放心，如果那些藥草無法解毒，我還要再想想其他辦法。”
“不是說還有其他人要帶你回天締宗？”他冷聲反問道。
“哦，你說昀……他們不會傷害我的，我會盡量躲開他們，你放心好了，我特別擅長逃跑，他們抓不到我的。”
“你的确很擅長逃跑。”他一動不動的望着她，聽語氣不像實在誇獎她的意思。
“容霆。”她歪頭看着他，雙唇一開一合，疲憊的聲音落了下來，“我怎麽覺得，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啊。”
“你不是累了嗎。”他移開目光，神色溫和，“睡吧。”
“好。”楚落依實在困極了，在閉上雙眼後，很快便睡着了。
良久，容霆睜開雙眼，清俊的容顏上映着清冷月光，将雙眸照的更空洞了些。
他起身來到法陣邊緣處，輕輕拔出了離魄劍。
轉瞬間，他的注意力被一道淺淺的呼吸聲吸引過去。
容霆目光探過去，望着在他身邊睡着的楚落依，視線不經意間凝住。
一旦封印解開，她是不是又要走了。
……
想到這裏，他收回了能夠斬斷封印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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