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街上。
昀湛獨自一人漫步，尋找着離魄劍的線索。
而後，他在不知不覺中，又走回到了與楚落依再遇的醫館外。
他本沒有留意那裏，但一句掠過耳邊的話語，卻惹得他不得不分了心下心。
“你可別再逞強了。”
聽見分外耳熟的言話後，昀湛擡頭去看，并将兩張陌生的臉孔收入眼底。
“我……”被女子訓斥後的男子語塞起來，但目光仍留在女子的身上。
“你看看你，明明資質不行卻偏要學武，總是弄得一身傷。”女子的眼神裏流露中出心疼，伸出手又不敢觸碰男子的手臂。
“即便如此，我也是在做着我喜歡的事情。我心裏，是快樂的。”
“那你就能放任自己受傷了嗎。”
“這不是有你在嗎。”男子淺淺一笑，撫上了女子的長發，“有你在我身邊，我很安心。”
話音一落，女子亦露出笑意迎上男子的視線。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後，昀湛感到了莫名的失落。
緊接着，他猝不及防地陷入到了記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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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才結束了關于制止淩銷尋找妖王容霆的任務，與柏江他們一同回到了天締宗裏。
按照楚落依的囑咐，經過了較為艱難的一戰，他本該安心修養才對。
但他卻全然沒将她的話放在心上，強行練習了新的劍法，最終導致了傷勢的加重。
在柏江勸說之下，他前往了觊月峰，打算拿些藥來。
然而，正當他推開門準備說點什麽時，他的眼瞳中躍入了獨身一人的楚落依。
對此，他沉着臉轉身就要離開。
須臾過後，楚落依叫住了他。
“等下。”楚落依站起身來。
她側過身子，直視着手撫在門上的昀湛道：“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昀湛聞聲停步，閉口不言地向後偏頭，用餘光去看楚落依。
“不想傷勢再嚴重的話，你最好回過身來。”楚落依微微斂眸，猜出了昀湛的來意。
“其他人何時回來。”昀湛把手從門上撤下，将目光移到了楚落依的身上。
“她們有事在身，起碼要等上一個時辰才會回來。”
“那我一個時辰後……”
還沒等昀湛說完話，楚落依就丢了一個藥瓶過來。
見狀，他向前邁了一步，動作迅速地接住了它。
“你這是何意。”昀湛将藥瓶握于手中，略微歪頭去看楚落依。
“你的藥。”楚落依簡潔一語，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繼續翻看手邊的醫術。
“我沒說過，要你幫我。”昀湛微皺眉頭，作勢就要離近楚落依，将藥瓶歸還。
“你的傷，沒人比我更清楚。只是——”楚落依淡淡地擡眸，語氣比以往都真摯了些，“這回，你可別再逞強了。”
一語過後，昀湛将手中的藥瓶握得更緊了些，快速地轉身走了出去。
“真是令人生厭。”昀湛道出一句不悅的話，随之，他內心的躁動變得更加難以平複。
記憶在此處中止，昀湛亦快速地回過了神來。
他不再看向前方，而是選擇了轉身離去。
遠離那個，會勾起他記憶的地方。
另一邊，法陣內。
“可我方才，并未說過那毒……是盡噬。”楚落依愣怔的看着容霆，呼吸微微一停，“你是如何知曉的。”
他沉下雙眸，輕描淡寫道：“殇靈花乃妖界聖物，若不是為了化解盡噬之毒，你未免太大材小用。”
感情容霆是将她的故事當做推理小說來聽了？
她故意隐去這些細節，他卻非要挖掘出來。
單論這一點，他和秦淵就是不一樣的。
“我累了。”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就要走回休息的位置去。
她側身躺在地上，阖眸長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醫修的本能嗎。
她思來想去，還是有些放不下城中中毒的人。
也不知道城中的情況如何了，中毒的人數有沒有控制住。
她那時走的太急，都沒來得及和姒茴說一聲。
眼下已有二十餘人中毒，不知姒茴是否忙的過來。
畢竟在她身無分文的時候，是姒茴收留了她，給她住的地方。
雖然她想要躲開淩銷還有和他有關的人，但此事如果繼續這麽放任下去，很有可能會殃及整個人界。
到時，不僅是她，全城的百姓甚至更多的人都将無處可去。
楚落依沒有辦法坐視不理。
罷了，等她明日早些動身去找姒茴，再想對策。
總會有辦法的。
聽見她那一聲嘆息，容霆眼神一變，神色暗了下來。
其實剛才的時候他就留意到了，楚落依每講一段故事就會時不時走一下神。
她像是有什麽心事的樣子，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
容霆沉思良久，專注的看着楚落依的睡顏，心緒慢慢湧上來。
他之前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換句話說，是沒機會見過。
興許她之前對他說狠話，也是因為有她自己的難處。
他其實一直都沒有怪過她，只是怕她——從自己面前消失。
這一次，他想要幫助她。
不願再讓她一個人獨自面前。
半個時辰後，夜幕又深了幾分，将天空染成極致的黑。
奔波了一段時間後，有些疲憊的丞落和關莺走進了一家客棧。
他們簡單地點了兩道菜，繼而開始了不算漫長的等待。
豈料，還沒等菜擺到他們的面前，一個醉了酒的男子就站了起來。
他笑着偏過身子，并踉跄地跌到了關莺的身側。
霎時間，關莺被男子吓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地往旁邊退了退。
而她瞳眸中，亦是充斥起了驚慌。
丞落注意到了關莺的害怕，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拔了劍。
他的眼神裏滲出冷光，仿佛要一劍刺穿那人的左胸口。
“別殺他！”看出丞落意圖的關莺輕喊出聲，而醉酒的男子似是清醒了點，在感知到恐懼的同時跌坐在地。
“你确定。”丞落被動地收住動作，語氣上挑地瞥向坐在他身邊的關莺。
“嗯。”關莺點了點頭，瞟向了動也不敢動的男子，“畢竟，他也沒有什麽惡意。”
丞落輕咬了牙，沒有給出關莺回複。
剎那過後，他利落地收了他手中的劍。
翌日辰時。
楚落依正準備離開法陣，被容霆的聲音攔在原地。
“人界發生了什麽事情。”
容霆雖然具備探知外界消息的能力，可在封印陣中，他什麽都做不了，也看不到。
正因如此，他才花費了些精力讓秦淵出現。
楚落依聞聲轉過身，疑惑的看向他：“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看你臉色不太對。”他微微擡眸，溫柔的眼神莫名讓人覺得心安，“不妨說出來，讓我試着幫你。”
要是能有容霆幫她，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楚落依雖然想不通容霆要幫她的原因，但此時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你在這裏待了許久，可能并不知道，魔界現在換了一個領主，名為淩銷。”她徹底正過身來，慢條斯理道：“他攻打進天締宗後損失了許多族人，或許是為了填補人力的空缺，似是他在派人下了毒，将一些人變成了傀儡。”
“下毒。”他冷冷扯了下唇，面不改色道：“這個手段還真是用不厭。”
“是啊。”她點頭附和他，“除了下毒，他們還特別喜歡用幻術，我就中過不止一次招。”
說完這句話，楚落依發現自己有點跑題了，連忙将話題拽了回來。
“為了不讓他奸計得逞，就需要盡快研制出解藥，在城中的人變成傀儡之前将他們治好。”
但解藥其實并沒有那麽容易就能配出來。
如果是關莺和姜桐在她身邊，一切就變得簡單多了。
容霆垂下眼眸，聲音幽幽響起。
“若是魔界還用的老法子煉制傀儡……”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楚落依打斷：“你有法子？”
容霆複而重新望着她，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有力。
“人界有一種名為暖黎的藥草，可解此毒。”
“這個藥草在何處？”她急着問他。
那一刻，他低眸盯着她手上的戒指，什麽都沒說。
“難道是超出了範圍？”楚落依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一瞬握住了自己的手，“那我豈不是拿不到了。”
“你可以尋人幫你去摘。”他言簡意赅。
“也對。”楚落依轉而目光上挑，失落的情緒被一掃而空，“我可以告訴館主那個地方，讓她去摘藥草。”
“你那個館主——”他頓了頓，又道：“是普通人。”
“是啊，這有什麽問題嗎。”
他停了片刻，薄唇輕啓，聲音無情若冰冷的審判機器：“沒有修為的人，無法活着從那個地方出來。”
人界竟然還有這樣危險的地方。
楚落依眼皮下搭，左手扶在額前，聲音虛無缥缈般飄着：“可我此刻在人界就沒有其他認識的人了，這樣一來，不就又……”
“誰說你只認識她一個人了。”容霆用手背輕輕敲了下她的前額，淡淡道：“你還認識我。”
“可你又出不去。”她委屈的揉了揉頭，那一瞬間的涼意讓她變得清醒了些，“你要如何幫我。”
“我的确還出不去。”他目光沉了下去，落在她白皙的指間。
他的确是想要留住她不假，但此時此刻，她更不想看見她煩惱的樣子。
那一點點的心疼，最終還是成功的戰勝了他的欲念。
少頃，容霆嘆息一聲，輕手摘下她手上的戒指，慢慢在掌心中握緊。
“比起其他人，我最想相信你。”他凝望着她，深邃的雙眸中被眷戀和不舍盡數吞噬。
“依依——”他說，“你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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