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摸貓貓
摸貓貓
第二十四章
一更
明舒不知道蘇垂雲的反應是怎麽回事,
“你真喝傻了?”
蘇垂雲扒在她身上,“招財貓的耳朵好可愛,讓我來摸一摸。“
明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停頓,懷疑蘇垂雲的腦子真的出了問題。
在酒宴的盥洗室裏,傳來了吵嚷的人聲,蘇垂雲則不斷啃咬着明舒的嘴角,妄圖從她嘴裏聽出貓叫聲。
蘇垂雲看着明舒的肩膀,迷迷噔噔感覺明舒現在就是只搖着大尾巴的傲嬌招財貓,明明把她固定在懷裏,卻不讓她親親,也不願意發出別的小貓的又夾又軟的聲音。
好難伺候的小貓。
但是小貓好可愛。
蘇垂雲伸出手去捏虛空中明舒的貓耳朵。
“粉色的耳朵,好軟好彈。”
明舒:“……”
門口一直在等待結果的宋惜越發焦急,她身邊環繞着明舒帶來的幾個屬下,把她層層圍繞着那将是眼看着就要把她給趕出去。
“蘇垂雲要見我,你們都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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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惜咬牙命令,“喝酒之後只想見我。”
喬太太的小女兒視線落到宋惜的臉上,“你是哪家的?你也有請帖?”
宋惜表情一僵,她是跟別的暧昧對象一起進來的,支支吾吾,半天都打不出個所以然。
小太太的小女兒瞥了她一眼,“既然沒有請帖,那就請貴客先行離開吧。”
宋惜的表情扭曲一瞬。
她不死心,想要看蘇垂雲一面,從前蘇垂雲偶然間沾到酒精後,總是想要來抱她。
宋惜以前光顧着嫌棄蘇垂雲眼瞎,一心只想從她身上撈錢,便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系。
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虧了一個億。
喝醉酒的蘇垂雲面若桃花,一雙煙灰色的眼眸藏着述說不出的深情款款。
這張臉太犯規了。
宋惜心髒不可抑制地劇烈翕動。
如果再給宋惜一個機會,她肯定能夠把握住。
片刻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明舒把蘇垂雲提溜起來,公主抱在懷裏。
“別動。”明舒小聲訓斥,“別把你另外一條腿給摔了。”
蘇垂雲驚奇趴在明舒的肩膀上,“招財貓能抱得動我?”
明舒:“……”
招財貓??
蘇垂雲的手還不死心地懸在半空中,想要捉住明舒正在搖晃的一對耳朵,
她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酒氣,噴灑在明舒的鎖骨處。
每一下吐息都讓明舒的手指用力一分。
如果不是必須把人帶出來,還真不想讓所有賓客都看到蘇垂雲這幅喝傻了的樣子。
“垂雲!”
宋惜大聲叫了一聲。
蘇垂雲一期間聽到有人模糊地喊她的名字,回頭望了宋惜一眼,“啊!”
蘇垂雲小聲驚呼,“怎麽有一只灰皮耗子對我說話QAQ”
宋惜:“?”
莫不是在說她?
明舒不輕易笑的,除非她真的忍不住。
“害怕就別看了。”明舒把她抱得更緊了,她側頭向身後人吩咐,“把蘇小姐剛剛喝過的酒拿去檢測。”
“是,明總。”
明舒道:“蘇小姐剛剛喝了多少?”
小秘書把酒杯端來,端詳着幾乎裝滿了酒杯。
她比了一個很小的手勢,“舔了一口?”
明舒:“……”
真一杯倒啊。
啧,真菜。
懷裏的蘇垂雲想要掙脫明舒的鉗制,喉嚨中發出了破碎的嘤嘤聲,“貓貓把尾巴松開,疼。”
蘇垂雲化身嘤嘤怪,柔弱無辜得宛如被妖怪綁到山洞裏的新娘。
尾巴……纏到她的腿上了……!
喬家太太被這邊的鬧劇吸引,“明舒來了,本想在回國時就邀請你來這裏玩,卻不想有事耽擱了。”
喬家太太欣慰地看着明舒,她算半個看着明舒長大的長輩。
明舒點頭打了一個招呼。
喬家太太的目光緩慢轉移到明舒懷裏的蘇垂雲身上,她年過四十保養得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凝滞。
喬家太太道:“你們剛從盥洗室出來?”
明舒道:“嗯,她喝醉了。”
喬家太太顯然不相信蘇垂雲喝醉了,她分明看到蘇垂雲只喝了一杯冰水。
貴婦人看着明舒的眼神略有譴責,意味深長,還帶着些長輩的尴尬。
“你們小兩口啊……啧啧,明舒你真是,蘇垂雲身體不好,你都不曉得多照顧她,淨知道欺負人。”
明舒道:“……”
您要不要聽聽看您在說什麽?
蘇垂雲的大腦在酒精的蒸騰下變得含糊不清,聽身邊人說話全都在喵喵叫。
她家金主姐姐叫的聲音格外好聽,“招財貓貓,我想吸一口貓肚皮,可以嗎唔。”
明舒:“……閉嘴,回家再說。”
喬家太太一臉:我就說吧,你們小年輕真會玩。
明舒:“……”
她百口莫辯。
明舒提着自家妹妹上車,白荔已經在駕駛位上等候了。
白荔從後視鏡看了後座一眼,“明總,我們家小蘇總她……”
蘇垂雲此刻埋在明舒的懷裏,用牙齒啃着貓貓身上的扣子,她呼吸急促,心髒跳動劇烈,身上仿佛燃着一股火焰,只有靠近明舒時,這熱度才能消退。
明舒捏了捏眉心,“開車。”
白荔踩下油門,“明總,小蘇總平時不這樣的。”
在外面吹了些涼風,蘇垂雲的酒意消退了一些,但看明舒還是一副貓耳貓尾的樣子。
在明舒背後好像還飄着金幣,她伸手抓下一塊咬了一口,哦豁,真是金的?
至少耳邊的話是人的聲音,而不是喵喵叫了。
明舒挑眉:“蘇垂雲平時什麽樣?”
白荔一時說話沒過腦子,“平時也就叫宋惜的名字,抱着那矽膠娃娃哭,小蘇總說自從眼瞎後只有宋惜會來看她。”
話音剛落,白荔立刻捂住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車內的氣壓更低了。
蘇垂雲:?
那你小子在背刺我?
蘇垂雲擡頭去看戴眼鏡招財貓的表情。
明舒抿着薄唇,撫摸蘇垂雲後背的動作依舊輕柔,只是眼下一片陰霾,看不出裏面的神色。
在靜谧的車廂內,明舒身穿着米白色的亞麻襯衫,搭配着棕色的西褲,身長玉立,皮膚白的和無瑕的美玉似的,車窗外的光影照在她臉上,讓本就立體的臉部線條更加立體。
蘇垂雲小臉通黃。
明舒輕柔地撫摸在她的小醉鬼身上,等到了園子後把人直接抱進了卧室。
“對不起。”
明舒坐在床頭,用冰水擦拭蘇垂雲發熱的臉,彎腰一顆顆解開她身上的扣子。
蘇垂雲伸出手去摸她家貓貓的大尾巴,“姐,你的尾巴又粗又長。”
蘇垂雲伸出雙臂去抱住她的貓,“姐姐,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蘇垂雲有些分不清這是書中的世界還是她真實存在的世界,也覺得在擁抱明舒時,她心中空缺的一塊被填滿。
“你身上香啊。”
明舒頓了一下,“看不見的時候一定很害怕。”
所以才會依戀宋惜這個騙錢的。
明舒縱容她的小妹妹在她身上又扒又聞,把她的扣子全部扯開,非要把臉埋到她的馬甲線上。
“我身上什麽味道?”
辦公室裏的小蒼蘭香薰味?還是頭發絲上的栀子花香?
難道是體.香?
明舒想到體香這個詞時,表情罕見的羞赧。
蘇垂雲道:“金錢的香味,如果姐能早點陪我,我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有人出生在羅馬,有人出生就是牛馬。
明舒道:“……”
蘇垂雲的舌尖蹭過明舒的馬甲線,還沒嘗出個味,就被她家貓一下子扔到床上,“酒鬼。”
夜深露重,明舒不可能真的不管蘇垂雲。
明舒把人扛到浴室裏,一頓搓洗幹淨後塞到有太陽香味的被褥中。
蘇垂雲此刻已經清醒了大半,失望:“明舒你沒長耳朵和尾巴呀,背後的金幣也沒了。”
明舒摘下眼鏡放在絨布上細細擦拭,“如果我今天沒趕到,你會怎麽做?”
蘇垂雲:“估計被灰皮耗子吓一跳吧。”
明舒詭異地明白灰皮耗子是誰。
兩人都雙雙陷入了沉默。
明舒剛要說話,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綿長的呼吸聲,她的小妹妹已經埋在枕頭裏睡着了,身體團成了一只小貓球的形狀。
很難想象一個人團出如此完美的小貓球。
明舒揉了揉眉心,她一個人坐在長廊上點了根煙。
在深秋清冷的月光下,明舒并不覺得寒冷,園子裏的栀子花枯萎,昭示着夏日的結束。
竹林在風中沙沙作響,池子中的錦鯉一甩魚尾,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漣漪。
小秘書抱着文件從側門進來,“明總,檢查報告結果出來了。”
明舒用食指和中指夾着女士香煙,她抽了一口後才翻開文件。
小秘書:“經檢查,杯中只有可飲用酒精。”
明舒掃了一眼檢查報告,在報告末尾寫上了醬香白酒的品牌。
明舒并不喜歡煙味,因為她養父會經常抽煙,她總是在家裏被迫吸二手煙。
在國外壓力很大時,明舒竟然也學會了抽煙,在厭惡中汲取着尼古丁的安撫。
“你說,酒後吐真言是真的嗎?”
明舒不是沒有調查過蘇垂雲和宋惜之間的過去,她也知道她的小妹妹有瞞着她什麽。
蘇垂雲以前的性格和現在截然不同,她很刻薄,很嬌縱,很自私,這些都不是什麽褒義詞,明舒像是抓住唯一的救贖稻草似的愛上了這樣一個全是缺點的女人。
明舒回國後,蘇垂雲卻把所有的缺點都刷洗一空,變成了一個全新的人。
明舒心動了,一個成熟的職場人的心動,比年少時熱烈千百倍。
這份愛戀的烈火,足以把她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小秘書沒聽清,重複了一遍,“您說什麽?”
明舒:“蘇垂雲說我是招財貓。”
小秘書:?
二更
小秘書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林總,您剛剛說什麽?”
啥玩意兒?招財貓?
小秘說見過很多人酒後吐真言,有的是大着舌頭說老板的憨憨,有的事件嚷着要和對象離婚,也有的是抱着電線杆子痛哭流涕。
但喝醉酒後說老婆是招財貓就很離譜。
又離譜又貼切。
對很多人來說,她們老板不就是招財貓嗎?
明舒:“你在憋笑嗎。”
明舒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雲霧,幾乎要和天邊朦胧的月色合為一體。
小秘書:“沒有笑呢,您看錯了。”
明舒心想我和小妹妹可不一樣,我可不是個瞎子。
明舒姿态娴熟地把煙灰抖落,“我長得像只貓?”
小秘書大着膽子,小心觀察老板的長相,“不像。”
明舒:“……蘇垂雲說我長着貓耳朵和貓尾巴。”
小秘書露出了欲言又止,好像聽懂了的奇幻表情,“玩的那麽開嗎?”
用圈內的話來說叫什麽?
貓耳控?還是福瑞控?
小秘書小臉通紅,心想我就是一個破打工的,您為難我幹什麽。
明舒感知到周圍的沉默,又猛地吸了一口煙,她總覺得不太對。
她的小妹妹太乖了,歪得和以前都不是一個人,若不是長相聲音一模一樣,明舒都要懷疑她妹妹被別人換走了。
卧室的黃花梨架子床上。
蘇垂雲宿醉醒來,一睜開眼就是正在床邊打瞌睡白荔,“小蘇總您醒了。”
蘇垂雲手捂着頭發出一聲悶哼,“唔——”
酒精帶來的鈍痛讓她精神脆弱,外頭的日光灑在她瞳孔裏,帶來了尖銳的痛苦。
蘇垂雲像條死魚一樣癱在床上,“昨晚我喝了多少?”
白荔比了一個一的手勢。
蘇垂雲還沒睡醒,懵懵說,“喝了一打?”
白荔:“。”
蘇垂雲看她不說話,“一瓶?”
聽到卧室裏的動靜,陳玥雙手抱臂靠在卧室門口,以一種你不要命了的眼神看着蘇垂雲。
白荔依舊不說話。
蘇垂雲心想,我不可能那麽菜吧,“一杯?”
白荔幽幽嘆氣,“ 一口。”
蘇垂雲心想,你肯定在騙我,她委屈巴拉地用被子把身體包好,看上去像個小可憐。
蘇垂雲小聲嘀咕:“你肯定騙我,我從前煙的酒的都來的。”
“誰煙的酒的都來?”明舒面容不善地端着熱騰騰的小米粥走進來。
蘇垂雲吶吶,“招財貓啊,不對,明舒姐早。”
她昨晚上喝酒後看到明舒變成了有又粗又長白尾巴的招財貓,背後還在下金幣雨。
明舒:“酒還沒醒?”
蘇垂雲眼巴巴地看着明舒,那雙剔透的眸子因為失明而變得沒有聚焦,看得讓人心尖發顫,縱使明舒心裏有嘀咕,不忍對着這雙眼睛說出來。
“酒醒了。”她敏銳察覺到明舒心情不好,難不成是昨天晚上說漏嘴了?
床榻上捧着小米粥的少女扯出一抹脆弱又蠱惑的笑容,“如果沒有你在身邊,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像我這一沾酒就失去意識的體質,若是被有心之人占了便宜,弄髒了身子都不知道。”
明舒輕哼一聲,也不知有沒有被哄好。
蘇垂雲小口把小米粥喝掉一半,“我原以為你昨天晚上不會來。”
小白花低着頭,惹人憐愛,“你的工作總是很忙,我不敢催你,生怕耽誤了你幾個億的大單子,那我可真成了罪人了。”
面容清冷的明舒往上擡了擡眼鏡,“确實耽誤了大單子。”
“不過你說錯了,你不會被別人弄髒身子,你只會被灰皮耗子叼走。”
灰皮耗子……
蘇垂雲:“……”
這個形容就很靈性。
明舒摸了一把蘇垂雲的肚子,确認她吃飽後單膝跪在地上,在手上戴了橡膠手套,把藥膏化在掌心裏,塗抹在蘇垂雲右腿上的淤青處。
漂亮的女人單膝跪在地上,從蘇垂雲的視角可以看到她襯衫領口裏的風光。
是白色有蝴蝶結的款式,很可愛,很少女,有些貧瘠。
“我用人脈幫你賣了五件古董,錢在銀行卡裏,密碼是你生日。”
明舒在抹完藥油後,用雙唇貼在蘇垂雲的膝蓋上。
明舒在蘇垂雲淤青的膝蓋上留下了一抹唇紅,她仰視着蘇垂雲,用臉頰蹭蹭她的腿兒。
一位漂亮美人伏在膝頭,這一畫面任誰都會心動。
蘇垂雲心頭發緊,“銀行卡?”
明舒道:“在你枕頭下面,我去上班,你在家好好生休息。”
在臨走之前,明舒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想要說什麽話,最終什麽都沒提。
明舒走後,蘇垂雲從枕頭下面摸出了一張銀行卡。
她在這張卡上查了才知道裏面有将近七位數。
招財貓姐姐!
白荔看她笑得猖狂,投來奇怪的目光。
蘇垂雲:\"公司賬上的錢的,可以還上了。\"
白荔說早就還上了,蘇垂雲一驚,“錢從哪來的?”
白荔解釋是明舒順帶填上的,那點錢對于明舒來說灑灑水。
蘇垂雲:“那現在的這些錢……豈不是能買好幾套婚紗?”
白荔:“您可以當着明舒的面說。”
蘇垂雲心想我這不是不敢麽。
下午兩點。
昨日晚宴裏的喬家小女兒來拜訪,她提着禮物過來致歉,“都怪我們檢查不周,才讓宋惜有機會趁虛而入。”
喬家那小女兒名字叫喬詩槐,看年紀剛成年不久,梳着兩個雙馬尾,身上穿着一席桃花色的旗袍,很應景。
蘇垂雲笑笑說沒事,她把喬詩槐帶到工作間,“半年前,喬小姐在我這定的條幾已經做好了。”
蘇垂雲翻看過公司的訂單,喬家早就把全款付過了。
喬詩槐笑起來甜甜的帶着十八歲女孩特有的青春靓麗,身上散發的活力是蘇垂雲這個老社畜完全無法比拟的。
喬詩槐親密地挽着蘇垂雲的胳膊,“哦,對了,我這有條錄像,垂雲姐要不要看?”
蘇垂雲感受到胳膊上溫暖的觸感,心裏被驚了一下,和明舒的一只手能攏得過來相比,喬詩槐就圓潤很多了。
蘇垂雲默默收回胳膊:“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瞎子,看不了。”
喬詩槐這才意識到說錯話了,她知道蘇垂雲眼睛不好,但在相處過程中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這人竟然真的看不見她表現得太自然了。
就連傷了的右腿也完好地站着,如果沒有帶着固定的支架,指不定比她的行動還利索。
喬詩槐慌忙道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蘇垂雲擺擺手說沒事,“什麽錄像?”
一提到錄像喬詩槐就來勁了,她把錄像打開,邊聽裏頭的聲音邊講解。
蘇垂雲頻道正在播放錄像的手機屏幕,只見在一處嘈雜的酒吧裏好幾個夜場小姐把宋惜環繞住,一瓶瓶酒往她嘴裏灌。
有紅的,白的啤的,還有混合着的燒酒,地上已經空了好幾瓶,而那幾個小姐卻沒有停手的意思。
“唔——我不要喝,你們放開我!你們這是違法的!我要見蘇垂雲!她不可能同意你們這樣做的!”
周邊人調笑着音樂聲開到最大,硬生生地壓制住了宋惜的叫喊聲。
宋惜身上的白裙子,在酒水的浸泡下貼在身上,她的頭發散亂地貼在臉頰和脖子上,整個人無力地倒在卡座上。
宋惜用手指按在舌頭根部,想把酒給吐出來,迎來的卻是更猛烈的灌酒。
嘔——咕嚕嚕。
蘇垂雲看得瞳孔猛縮,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誰幹的?”
喬詩槐笑笑聳聳肩,一般人看到這幅畫面,不會想着錄像,而是匆匆離開,錄像的人肯定是被背後雇主授意。
蘇垂雲不願相信,“是明舒。”
喬詩槐:“是明總,如果明總昨天晚上沒有趕到,你在盥洗室裏,指不定就……”
蘇垂雲:“就?”
喬詩槐:“就.a.v.i了。”
蘇垂雲心想妹妹你怎麽那麽懂啊。
桃花色旗袍的小丫頭又粘到蘇垂雲身上,又纏着她說了好些灰皮耗子的壞話,才摸了摸條幾,“我媽讓我過來拿這張桌子,做得那麽窄,放什麽?”
蘇家出品的樣樣,都是複原的老古董,面前的條幾用的是香楠木,臺面雕刻了雲頭如意之類的圖案,很是雅致,但臺面過于窄,不像是用來寫字的。
蘇垂雲:“放你爸牌位。”
喬詩槐:“……”
都說升官發財,死老公,喬家的丈夫本是入贅的,結果在外頭處處留香,還差點折騰出了私生子女,把喬家上學搞得一團糟,大概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出了一場車禍,人沒了。
喬詩槐小嘴一撇,“我媽就是講究,搞出個這玩意兒來,要是我,我就把我爸的骨灰随身揣着,看誰不爽灑那人身上,讓我爸庇佑子孫去。”
蘇垂雲:“……孝死我了。”
檢查完條幾,喬詩槐道:“明總最近在市中心買了棟辦公樓,裏面的裝修剛做完,現在需要一些能提面子的好東西放在辦公室裏,我媽昨日送了一幅宋朝的畫卷去,就當是喬遷禮了。”
蘇垂雲默默記下這件事,不着痕跡地後退兩步,“我知道了,多謝提醒。”
喬詩槐監督工人把條幾擡走,回頭咯咯直笑,“你不用避我如蛇蠍,我不是福瑞控,也不喜歡貓耳。”
蘇垂雲心想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喬小姐誤會了,我只是……”
身材較好的小丫頭挑眉,“只是什麽?”
蘇垂雲撇過頭,心想總不能說是你的月匈太大了,壓着她胳膊不舒服。
“我家姐姐會吃醋,你看,我膝蓋上還留着姐姐的吻痕。”
喬詩槐看了一眼蘇垂雲青紫交加的膝蓋上,有着一抹過于顯眼的唇紅。
要親吻膝蓋這個部位,要麽是把人的腿蓬起來,要麽是半跪在地上。
喬詩槐豎了一個大拇指。
“你們真會玩,”她像看渣女一樣看着蘇垂雲,“垂雲姐你真是芳心縱火犯,把來騙錢的宋惜勾出了真心,還和前任死灰複燃。”
喬詩槐心想明舒也太戀愛腦了,這種前任也敢随便複合。
三更
蘇垂雲提着花瓶去明舒新買來的寫字樓樓下。
整棟寫字樓高聳入雲,處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不少公司都以能夠進駐北橋大廈為榮幸。
陳玥跟在蘇垂雲身後,“您在看什麽?”
也不怪陳玥奇怪,蘇垂雲這個瞎子擡頭看的目不轉睛,好像真的能瞧見似的。
蘇垂雲:“我在看有多少九九六的打工人。”
陳玥:“別看了,八小時工作制,自由打卡,午休兩小時,明舒公司的福利挺好,管理層都是從國外帶來的,沒有沾染上國內的惡劣習氣。”
蘇垂雲不禁流下了羨慕的眼淚。
“真的不考慮九九六嗎?或許零零七會讓工作效率更高。”
她吃過的苦,也想讓別人也嘗一口。
蘇垂雲自問是一個性格很惡劣的人。
陳玥:“違法的,小姐。”
蘇垂雲:“……”
蘇垂雲:“其實可以不用那麽守勞動法。”
陳玥:?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自己在說什麽?
陳玥沒理她,把人推進了大廈前臺,前臺的小姐姐是新招來的,長得很可愛像還沒出社會的大學生,但做事有和長相不相符的利落。
前臺小姐姐:“請問二位有預約嗎?”
蘇垂雲:“沒,明總在第幾層?”
“抱歉,沒有預約,不能進入。”前臺小姐姐看二人的裝扮不像是客戶,也不像是一般的打工人,有些為難,“請問您貴姓,我替您問問。”
就在前臺小姐姐話音剛落時,一只手擱在了蘇垂雲的肩膀上。
明舒戴了皮革手套的手上提着紙質咖啡杯,那一只手沉沉按在蘇垂雲的肩頭。
“明總好!”
現在小姐姐立刻彎腰打了一個招呼。
蘇垂雲微微颔首,她的長發随意散落在肩頭,身上披着很有商務感的西裝,被薄薄羊皮包裹着的手指讓人很是在意。
手套為這身商務套裝,增添了幾分禁.欲氣息。
明舒:“你來這裏做什麽?”
明舒接過陳玥手裏的輪椅,把人推到了專屬電梯間裏。
在密閉狹小的空間內,兩人不得不靠得更近。
明舒身上的小蒼蘭香薰和栀子花的洗發水味,撩撥着蘇垂雲的心弦。
蘇垂雲把手裏的花瓶遞過去,“喬遷之喜。”
明舒掃了一眼花瓶,抿着的唇角向上勾了勾,“多謝阿雲挂念着。”
如果蘇垂雲是個瞎子,怕是真的發現不了明舒臉上的蒼白和微微發顫的手指,随着高速電梯一路往上,兩人的耳朵都出現了一些耳鳴和堵塞感。
高速電梯內的光線不強,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昏暗。
明舒的身形微微一晃,手指無力地扶在蘇垂雲的肩膀上。
“嘶——”
蘇垂雲急促,“姐,你該不會是……”
幽閉恐懼症。
幽閉恐懼症是個很嚴重的心理疾病,通常擁有這個疾病的人會伴随着別的小問題,比如潔癖,幻聽,人格解離……
一行冷汗從明舒的額頭上溢出,從臉頰上滑落,最終滴在了蘇垂雲手裏的花瓶。
啪嗒一聲。
電梯的燈光徹底暗下來,只有小小的一盞應急燈打開。
明舒嗓音沙啞,“抱歉,線路出現了一些問題,今天晚上能搶修完。”
不斷上升的狹窄空間讓明舒呼吸困難,大腦中無限閃回到被養母關在狹窄黑暗的儲藏室的那一夜。
外面電閃雷雨,她正對着一面破鏡子。
鏡子上是她驚恐蒼白的臉。
明舒不想讓蘇垂雲看到她的脆弱死死壓制住喉嚨裏的慌張。
忽地,一雙溫暖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
她的小妹妹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在你身邊,別怕。”
蘇垂雲在原作中看過明舒被關到地下室裏的片段,她知道任何憐憫都是對如此高傲的明舒的亵渎,她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只是親親她。
在外人面前被阿谀奉承,小心揣度的老板,此刻像只小雞仔似的縮在她懷裏。
纖細嶙峋的蝴蝶骨,在蘇垂雲的手掌下顫抖着。
“明舒姐,這些年辛苦了。”
明舒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汗水,深色的眼眸脆弱得好像多看一眼都會碎掉。
随着電梯停頓,一線光芒照進。
最高樓層到了,明舒從蘇垂雲的懷裏出來,故作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
明舒:“如果我沒有剛好遇見,你打算怎麽上來?”
蘇垂雲:“我實話實說呗。”
明舒看了她一眼,“?”
蘇垂雲:“我是你包養的小女友。”
明舒一陣幹咳,路過電梯間的公司高層,“咳咳咳咳咳——”
那麽刺.激的嗎。
蘇垂雲的手掌心上還殘留着明舒的體溫,她身上也沾了明舒身上好聞的香氣。
“明總,十分鐘後有一場會議。”站在前面的混血女人看了一眼腕表,“你和……你的小女友,要參加嗎?”
貝琳達是明舒從國外帶回來的設計師,就是把她養父忽悠瘸的那個。
蘇垂雲擡手打了一個招呼,貝琳達朝她友善地笑了一下。
明舒身形微側,擋住了兩人之間相交的目光。
明舒:“我這就去。”
明舒把蘇垂雲推到自己的辦公室裏,在牆上已經挂上了喬家太太送來的畫卷,她把蘇垂雲懷裏的花瓶安置在架子上,“阿雲在這等我?”
正說着明舒把小冰箱裏的芒果小蛋糕和幾樣點心放到銀質托盤上,給蘇垂雲倒了一杯果汁和一杯甜牛奶。
明舒從椅背上拿出一條柔軟的毯子蓋在蘇垂雲的膝蓋上,又把空調遙控器放到她面前。
“等我?”
雖是疑問句,但明舒顯然是不希望她走。
明舒像養貓似的,給貓貓圈了一個溫暖的小窩。
蘇垂雲:“好哦。”
明舒一步三回頭,“冰箱裏還有別的點心,你如果想吃別的,可打內線電話,有人敲門不要開,我一個小時之內會回來。”
軟飯飯,香香!
門口等候貝琳達都看呆了,“你這是……養小孩呢?”
明舒關上門,“嗯,她年紀還小,需要多照顧點。”
貝琳達:“……?”
她不理解且大受震驚。
辦公室裏徹底安靜下來,蘇垂雲從名義上起身,站在落地玻璃前俯瞰整個城市的景色。
當站得足夠高,會有種能夠執掌一切的感覺。
下面馬路上的行人和螞蟻似的,車輛和甲殼蟲差不多,周遭一切的建築都能盡收眼底。
蘇垂雲感受到了金錢的魅力。
蘇垂雲拿起明舒給她準備的軟飯,芒果小蛋糕的顏色真好看,顏色就像她腦子一樣。
兩刻鐘後,伴随着一陣咚咚聲,打破了辦公室裏的靜谧。
蘇垂雲一驚,趕緊乖乖坐到輪椅上。
小秘書不知道明舒去開會了,“明總,有兩位自稱您父母的人來拜訪,沒有預約。”
蘇垂雲眉頭一皺,她心想這,兩人又來欺負她家金主了。
小秘書敲了幾下門,她身後傳來那兩個人不耐煩的聲音。
“想見明舒一面真難。”
抱怨聲很小,又帶着幾分對這棟建築的畏懼。
就連電梯的燈光昏暗,都變成了故意設置的低調奢華。
更別提鋪滿天鵝絨的地毯和窗外,足以俯瞰一切的景色,足夠讓這兩個人收斂起傲慢。
厚重的董事長辦公室大門打開了一條縫。
蘇垂雲坐在輪椅上,“你們找明舒有事?”
養父養母兩人對視一眼,均是在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詫。
“蘇小姐怎麽在這裏?!”
蘇垂雲心想我不止在這裏,我還來蹭飯呢。
蘇垂雲沒讓兩人進來,“有事兒直說吧,我家明舒現在在忙。”
養母從文件夾裏拿出了一份借款合同,表情不太好看,“公司資金一直周轉不下來,這錢……能不能寬限幾日再還?”
養母的臉色一下蒼老了好幾歲,就連養父一直高高挺拔的脊背,也不得不佝偻下來。
小秘書看到這一幕,心下了然。
資金能周轉才怪呢,公司被上頭檢查出建築材料不合格,這條線上的人都得遭殃,公司法人怎麽可能獨占其身?
養母忽悠蘇垂雲說,“我們和明舒都是一家人,之前我們肯定會還地,等商場建成,這點錢還算錢嗎。”
蘇垂雲打了一個哈欠,“如果承諾有用,那要警察幹什麽?”
養母:“……”
養父母一家被列為失信被執行人,為了把項目推下去,想找銀行貸款,但顯然是借不了錢的。
蘇垂雲看到兩位長輩不得不低下頭向蘇垂雲借錢,心中閃過異樣的暢快感。
或許這對重孝道的明舒來說已經夠了,但這對蘇垂雲來說則還差得遠。
明舒在她懷裏發顫的,脆弱模樣歷歷在目,她可不是什麽好人,她被職場磨煉出的邪氣,可以養活十個邪劍仙。
“不過這是明舒的家事我也不好多過問。”蘇垂雲嘴角揚起一抹讓人心慌的笑容,“只是明舒現在在三十四層開會,兩位去那裏等吧。”
說着蘇垂雲很貼心的操控輪椅,給兩人打開了電梯門。
養父母看蘇垂雲好說話都賠了一個笑容。
就在電梯門合上的瞬間,蘇垂雲站起身拉開電閘,對兩人說:“地下室裏很陰冷,外面的雷聲很大,饑餓讓胃部發疼,兩位還記得嗎?”
哦,對了,還有陳舊的鏡子。
在古代歐洲有一種刑罰是把犯人置身在鏡子面前,在長久與鏡中人對視的過程中,人的精神會崩潰。
她的姐姐究竟做錯了什麽,要被如此對待。
電梯裏剛好有鏡子。
下地獄去吧。
養父母沒反應過來,只見電梯門緩緩合上,高速電梯下墜了幾秒後突然停在了半空——
蘇垂雲把閘拉了。
小秘書驚恐地看着這一幕。
蘇垂雲:“沒事,只拉了閘,電梯不會掉下去。”
小秘書心想,你怎麽那麽熟練啊!
蘇垂雲作為設計師,對電梯的工作原理自然是知曉的,“別這樣看着我,惡人自有惡人磨。”
她就是那個惡人。
小秘書瞳孔地震,“啊,不是……”
蘇垂雲奇怪,過了幾秒後她如有所感的回頭,明舒正站在電梯間門口。
“你的腿……”明舒聽到有人通報說養父母上樓,她怕那兩個混賬欺負蘇垂雲,連會議都不管了,趕緊跑過來。
蘇垂雲唉呦一聲摔倒在輪椅上,“我的腿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明舒:“……”
蘇垂雲看明舒沒問關于腿的事,“你會舉報我嗎?”
明舒把她提溜進辦公室裏,“舉報什麽?”
蘇垂雲說:“把電閘拉了。”
明舒勾起唇角,她的心情還不錯,“沒事,電梯在檢修,拉電閘是正常的。”
蘇垂雲:“那我就放心了。”
明舒:“嗯……”
只是兩人都沒想到,今日維修的不只有電梯,還有整棟樓的供電系統。
倏然,辦公室的燈突然滅了。
黑暗瞬間吞沒兩人,辦公室裏的空調呼呼地往外吹風,維持這讓人适宜的二十四度。
落地窗的遮光簾,把外界的陽光盡數遮擋,只留了一條細線。
光芒細線穿過茶幾,地毯落在了兩人中間。
明舒呼吸急促,瞳孔因為緊張收縮得比針尖還細。
地下室,打雷,鏡子,胃不因為饑餓而灼燒……所有不好的記憶全部湧上心頭。
明舒不止幽閉恐懼,她還單純地怕黑。
幾層樓之下檢修的微弱電鑽聲,在此刻化作了窗外的電閃雷鳴。
明舒單薄的身體用力抱住蘇垂雲,她在看到養父母的瞬間本就提着一顆心,現在被黑暗吞噬,她更是膽怯驚恐。
黑暗中,女人依偎在蘇垂雲身上,擁抱她的動作,幾乎把規整的衣服給弄亂。
頂層辦公室內暗香浮動,外套悶悶落在地上,
呼吸糾纏間,眼淚滴在蘇垂雲的手背上。
“你在害怕。”
“親我一下吧。”明舒的聲音很可憐,很迫切地想要沾上蘇垂雲的體溫,她撒嬌說,
“或者做些別的,總之你多碰碰我……”
說着,明舒毫無理智可言地用牙齒咬開了蘇垂雲的扣子。
明舒艱難的閉上眼睛,她怕蘇垂雲覺得她矯情,她好希望在犯病的時候有愛人陪着。
哪怕一次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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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們我日萬了!!快誇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