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強制升級
第24章 強制升級
折騰了半下午, 送走那群猿兒的時候,顧總監累的癱下,恹恹的窩在沙發角落裏, 看着那臺機器在客廳忙來忙去。
她似乎已經好幾天沒有把自己隔房間裏面了,像一個萌芽的小苗, 也喜歡往向着光的地方擠。
袁依珊收拾完屋子,坐顧總監對面盯着她看,笑眯眯一副讨打模樣。
顧總監不理人,傲嬌的把臉別開了。
鼓勵師袁故意找話說。
“姐姐給人家臉上貼完金,就不認賬不理人, 哪有你這樣子的哦!”
顧總監冷不丁的, 就被這家夥豐富的詞庫戳了心窩, 暗戳戳拿餘光瞟她,兩個人視線正好接上。
袁依珊就跟個逗貓棒似的,氣的小顧直瞪眼, 那一臉的純良無害, 正是那翩翩揮舞的羽毛, 抓不到,心裏癢癢。
對面小沙發上的人盤腿坐起來,順手撩了一把自己的芯機波浪卷, 露出漂亮的脖頸兒跟鎖骨,拿着工作機打開消消樂的界面, 聲音開大大的, 一個勁在那戳。
消除冰塊的聲音~
孵化小雞的聲音~
眼前這個人,一會兒嘟着嘴, 一會兒開心的耶耶耶,顧總監被她豐富的表情帶了又帶, 思維控制不住身子的疲憊,最後在小雞蹦出來的迷之叫聲下,整個人一松懈,濕了。
與此同時,袁依珊的手機界面被高昂的系統音覆蓋。
【嘀,恭喜宿主,賀喜宿主,獲得滿意度積分10、20、30、50、70……】
鼓勵師袁思維驟然停止,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看着控制面板上蹭蹭往上冒的滿意度積分,直到系統音再一次落下。
【100】
【萬】
小家夥還沒來得及反應,幾乎是下意識的檢測了一眼對面她的用戶,此時,顧總監臉頰漲紅,托着渾身的不适與疲倦,又窘又惱的摸着拖鞋往腳上套。
鼓勵師袁一臺機器,這回真的是一頭霧水。
“姐姐,你幹什麽去?”
顧總監沒有接話,逃似的進了洗手間,啪一下把門反鎖,随後,便是裏面嘩啦啦的流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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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來的顧姐姐,看了一眼袁依珊,便再也沒有在沙發上逗留,直直進了卧室。
小可愛追上去,敲門。
“姐姐,今晚沙發留給我咯?”
“你不要再坐一會兒嘛?”
鼓勵師袁沒有聽到裏面人答話,只監測到門被反鎖的聲音,想着,高傲的顧總監,不知道突然一下被什麽東西觸了眉頭,這個節骨眼上,自己還是盡量不要往槍口上撞,萬一一個不小心,扣了積分就不劃算了。
被隔絕到外面,重新霸占了長沙發的鼓勵師袁,美滋滋躺在上面,翹起二郎腿繼續她的消消樂。
【嘀、嘀】
【嘀、嘀】
系統發出兩聲警告,袁依珊習慣性去看控制面板上的滿意度積分,沒漲,然後她又去檢測她的用戶。
【嘀、嘀】
【兼容失敗】
【系統強制升級中,請稍後】
電子腦內的意識逐漸變的模糊,內部程序像是進入了無限循環,在一段又一段的代碼段內輪詢,袁依珊的意識被好幾股力量強行支配。
其中有兩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就像磁場一樣,吸着她。
“依珊,回來!”
“回來吧,我的孩子……”
“袁依珊,快點離開這裏叭!”
“快去賺積分,快去,快去……”
明明相悖,思維失衡的方向卻是一致,她好像被什麽東西無形支配,越陷越深,連帶控制面板裏熟悉的代碼段,都像是中了病毒似的,不受原本邏輯控制,自顧自朝着錯誤的方向執行。
袁依珊用殘存的意識,在暗黑系的命令行界面瘋狂輸入kill命令,大段的陌生代碼還是無節制的往下執行,進程根本無法結束,随後程序進入混亂,她徹底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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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顧瑾睡到自然醒,從卧室出來的時候,沒有聞到客廳裏香噴噴的早餐味,沙發上的人也特別規矩的躺着。
袁依珊尚且處于待機狀态,高顏值芯機臉上還挂着微笑,荔枝眼一動不動的亮着,也不撒嬌,也不喊人,就那樣安安靜靜的躺着。
顧瑾只一眼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湊過去查看。
“醒來。”
芯機袁感受不到外界的呼喚,在所有程序統統關閉的時候,只剩下冷冰冰一副軀殼,沒有知覺,沒有心跳,沒有人類的任何感官,真的就只是一臺壞了的發涼機器。
顧瑾握着她冰涼的五指,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挖空了一樣,喊了幾次沒反應之後,便固執的趴在沙發跟前一動不動的守着。
人類的醫院對她無用,她急的發瘋卻沒有辦法,像一條守在主人身邊的小狗,明知道自己無論做什麽都是無能為力,卻還是固執的不肯坐以待斃。
她把芯機人的雙手攢在自己唇邊哈氣,試圖用自己微不足道的體溫去捂熱一臺停止運行的機器,在一遍又一遍得不到回應之後,整個人因為用力過猛腦袋變的缺氧窒息,卻還在倔強的堅持着。
袁依珊在內部程序混亂的鬥争中,間隙恢複了一次意識,她隐約察覺到身邊人的溫度,只不過電子腦內的力量太弱,終是沒能戰勝洶湧強大的幾股磁力,沒辦法與她的用戶搭上話,只是輕輕眨了下眼睛。
顧瑾發暈的身子,間隙瞧見裹在長睫下漆黑的瞳仁,略微的旋轉,那永無止境的黑暗裏,似乎亮起了一盞燈,撐起了她所有的希望。
袁依珊的意識,很快又不受控制的進入了幾道磁場的夾雜之中,控制面板裏的任何一個按鈕,都像是畫在草稿紙上的假鏈接,點了沒有任何反應。
她驅動不了程序,安靜的停放在烏漆嘛黑的代碼段中間的,同樣只是一段普普通通的代碼。
芯機人不醒來,守在她身邊的主人也一天一夜的不合眼,好幾次都累的差點暈厥,但還是吊着一口氣撐住,直到48小時後,袁依珊在幾股力量的嘈雜震動中,漸漸恢複了神志。
“姐姐。”
一聲姐姐,讓趴在沙發跟前的人徹底淚奔了,她艱難的張嘴,講不出半個字,而後整張臉埋在手心裏,泣不成聲。
袁依珊第一次見一個人情緒外放成這個樣子,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
她掐了一把內部程序,剛恢複的系統,撒嬌賣萌也顯得脆弱,電子音輕顫帶點啞。
“姐姐不要哭,都是依珊不好,依珊讓姐姐擔心了,對不起!”
顧瑾緩了好一陣,才使勁壓下自己的情緒,她想爬起來,身子腿已經麻木的撐不起整個人了。
袁依珊奮力刷了兩把內部機制,強行支棱起身子,把人托到了沙發上挨着坐下。
而後用自己冰涼的芯機臂膀将她單薄的身子擁了個滿懷,言語間是故作輕松的開解。
“我是芯機人呀,質量很好的,哪有那麽容易壞哦,剛剛是系統升級,我們做系統的,隔段時間都要升級,升級是為了讓自身性能變得強大,就像優化網站一樣,姐姐不要為我傷心難過的!”
顧瑾未說話,她兩天兩夜滴水未進,滴米未沾,身子垮的坐都勉強,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發出聲音。
偌大的刺激會讓她短暫的喪失語言能力,這是小時候留下的毛病。
8歲那年,顧瑾多了一個弟弟,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的公主生活離她越來越遠,直到後來,父母将他們所有的愛全部給予她的弟弟,縱使她再怎麽認真努力的表現,都讨不到他們一絲一毫的歡喜。
她就像一只被人随手撿回家的土狗,那種靈魂上的無所寄托,在主人有了純正血統的寵物之後,留下的盡是些少的可憐的給予與施舍,更像是出于一種責任和義務。
即便是重男輕女的農村家庭,也不可能将自己親生骨肉視若旁人,更何況她所出生的家庭,是一個衣食無憂生活條件還不錯的小康家庭。
13歲那年,顧瑾無意間得知自己是夫婦二人因為無法生育花錢買回來的棄嬰時,當場啞掉了。
養父養母出于仁慈,草草一番治療,小孩還沒好利索呢,兩口子就攜着唯一的親骨肉去了國外,給兒子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
而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被人二次抛棄,丢在那空無一人的大房子裏,靠着每個月的一點生活費度日,8歲之前有多幸福,8歲之後就有多絕望。
骨子裏的倔強讓她以流浪狗被迫瘋長的速度,在人群堆子裏摸爬滾打,堅韌不拔地挺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冬天。
等再長大一點,她就拼命的賺錢,終于在大學畢業時,償還了夫婦二人養育費用,之後,就主動跟他們切斷了所有聯系,從此孤零零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沒有家,也不敢與任何人交心。
直到袁依珊的出現。
這個小姑娘,怎麽就突然一下鑽進了自己心裏,讓她一顆心有了着落點,她還沒有做好,将來有一天,這臺冷冰冰機器突然壞掉了,自己該怎麽辦的準備,一夜之間,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這刺激與她而言,不比當年少多少……
長時間的沉默,袁依珊正想着,要不要再放個屁緩解一下緊張的氛圍,連掐好幾把程序,小受精靈脆弱的愣是一點響聲也發不出來。
這個時候,懷裏人胃裏因長時間缺少食物而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鼓勵師袁随即有了主意,電子音歡快道。
“小袁這兩天不在身邊,可把姐姐餓壞了吧?想吃什麽,盡管報,我都給姐姐做!”
她說罷就猛發動程序,剛支棱起來。
顧瑾一把掐住她的腰肌,紅着眼眶,語氣強硬。
“不許去,我不要吃你做的飯!”
這兩天的守護與等待,此刻,她怎麽舍得。
袁依珊看懂了顧姐姐的心,将她的用戶反擁入懷,在腰身緊密接觸的那一刻,程序的卡頓似乎順暢了許多。
随之,電子腦內又出現了先前那樣誘惑的聲音。
“袁依珊,快去賺積分,快去……”
與此同時的,那張芯機臉也變得不一樣了,袁依珊嘴角蕩着笑故意打趣。
“姐姐這是,心疼我?”
之後,在沒有主動掐任何程序的前提下,系統順着記憶,拖着顧總監的掌心,一點點往芯機人身上游走……
“幹什麽,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