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下滑
第55章 下滑
◎這些青春期的小孩,心思最是敏感。◎
安悅再聯想施明願之前對自己的說過的話,更覺得疑心,自家的債一直還不清,該不會和這件事有關吧?
第二天晚上,安悅專門等到了淩晨。一聽到樓下有動靜,她就立刻關上了自己房間的燈,悄悄的下了樓,想跟在她爸爸身後,去看看她爸到底去做什麽事。
然而當她一打開家門,看到外面烏漆嘛黑的半分光亮也沒有,迎面又是一陣凄涼的冷風,瞬間就膽慫了。
外頭這麽黑,會不會有壞人?或者是鬼?安悅一邊害怕,一邊又想到自己都已經走到這裏了,要是回頭的話,豈不是功虧一篑?
她小心翼翼關上身後的門,壯着膽子向外走。
月黑風高,隔壁鄰居的房子浸在一片黑暗之中猶如高大的巨獸,四周悄然無聲,唯一能聽到的響動,只有安悅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
才走出幾步路,安悅腦子裏就閃過諸多恐怖片裏的畫面,像聊齋裏的荒郊野嶺、《閃靈》裏的男主擠在門上的怪笑,桀桀桀桀桀……
忽然她身旁的草叢發出沙沙的怪聲,像是什麽東西要從裏面鑽出來一樣,安悅渾身一僵,下意識的就往回跑去。
等她反應過來的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蜷縮在了被窩裏瑟瑟發抖了。
安悅一邊唾棄自己的膽怯,一邊一摸自己的額頭,發現手心裏都是冷汗,再也不敢做第二次嘗試去跟蹤。
大晚上的,自己一個人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就沒有惡人也有惡犬。還是算了吧,明天問問明願怎麽辦,她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安悅就這樣默默的安慰自己,平靜了好一會才翻身入睡。
第二天,施明願在通訊軟件上聽安悅講完事情的起因經過後,立馬想到了那個男人後來做的事。
要說出軌,現在她媽懷着孕,二胎是男是女也還不知道,他不大可能現在就去找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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酗酒?安悅又說第二天看到他爸人是清醒的,渾身也沒有酒味。
那麽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你沒有跟上你爸,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麽?”施明願問道。
“跟了。”安悅在維護自己的面子和坦白之間,選擇了坦白直說:“但是天太黑了,我怕被狗咬,沒跟幾步就回來了。”
身處城市另一端的施明願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打趣道:“原來你也有怕的東西。”
“怎麽沒有?我還怕蜘蛛,怕蟑螂……”安悅發現話題偏了,又連忙拉了回來道:“你說,我爸到底去做了什麽,神神秘秘的。”
施明願心底猜測,那個男人多半這時候就開始賭博了,所以安悅家的債才像無底洞一樣始終無法還清,但她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也不敢把這個猜測告訴安悅。
她含含糊糊道:“可能就像你媽說的那樣去打牌了吧。”
安悅眼睛一眯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情一定不會那麽簡單。”她媽那異常的态度,更是讓她覺得自己爸爸半夜出去做的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施明願靈光一閃,道:“不如你再去這樣……試探一下你爸,你就應該能知道他去哪裏了。”
安悅聽完她的主意,立即覺得有門,愉快道:“我去試試。”
等到午後,她爸回來吃完飯,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安悅陪着他看了一會電視,然後在一個廣告的空檔裏,突然向安如山發問道:“爸,你每天晚上出去賭錢是輸得多,還是贏得多?”
“當然是贏得多。”安如山看着電視,上一秒臉上還喜氣洋洋,下一秒反應過來後,立刻板住了臉,嚴肅問道:“誰告訴你我出去賭錢了?”
“媽說的。”安悅故作無知,道:“媽說你每天晚上都出去玩牌,玩牌不就是賭錢?”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安如山皺着眉頭,轟着安悅道:“回樓上寫你的作業去。”
她笑嘻嘻的離開了客廳,卻在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就拉下了笑容。
不否定就是肯定,經過這一次的試探,本來只有一半把握的安悅,徹底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她爸每天晚上半夜出去就是去賭博了。
盡管他說自己贏得多,但賭博這種事十賭九輸,怎麽可能讓他贏得多?
原來她媽每次看着賬本的長籲短嘆,原來她一家人一直以來的省吃儉用,原來那些讨債人的窮兇極惡,全都是因為她爸在外頭賭博欠了錢。什麽給奶奶治病欠下的藥錢,只是借口而已。
安悅對着與施明願的對話框呆滞了許久,一段話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解釋這件事,最後她選擇了緘默。
或許就像她爸說的那樣子,小孩就不應該摻和大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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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過半,就又到了新學期的開學季。
G市這時候最愛下雨,雨勢不大,卻斷斷續續能下一個多月。學校大榕樹的樹梢上綠意正濃,隔着雨幕遠遠望去,猶如一團飄浮在半空中的綠煙。
安悅瞧着窗外的風景,心思不知道飄向了多遠。老師在課堂上講課,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老師走過來敲敲桌子提醒她,她又好像猛地驚醒過來一樣,忙低頭去看書,可沒過一會,她又盯着書開始走神。
新學期一開始,施明願就發現了安悅的不對勁,想問問她怎麽了,原本對她無話不說的安悅卻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一下子對施明願疏遠了許多,什麽話都不願意再跟她提了。
從前施明願去哪裏,安悅都要跟在她的身後,而現在安悅更喜歡和彭嬌走在一起,倒把施明願一個人扔在一邊。她還自己買了一輛自行車,每個星期五回家的時候,也不用再搭施明願的車了。
兩人表面上還是同桌,但幾天下來,任誰都能察覺得出來兩人之間的變化。
下課之後,趁着安悅和彭嬌一起去上廁所,和她們同宿舍的鄭藝慧悄悄問施明願道:“你和安悅是不是鬧別扭了,她怎麽都不和你說話了?”
“我也不知道。”施明願同樣摸不着頭腦:“鬧別扭,沒有吧?”兩個人一個寒假都沒有見,怎麽鬧別扭?
“那真是奇怪。”鄭藝慧嘟囔道。
又過了幾天,施明願看安悅和宿舍的其他人照樣有說有笑,唯獨對自己視而不見,就知道她的刻意冷漠僅對自己,更加鬧不明白安悅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自己在哪裏得罪她了?
她回頭翻看兩人寒假間的聊天記錄,發現從某一天起,安悅就不像往常那樣在每天的固定時間點裏跟她道早安、晚安,往後兩個人聊天的內容也随之急劇減少。
施明願從來不在意這些無足輕重的事情,加上過年期間忙着應付家裏那群奇葩親戚,所以當時也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回頭看,可能就是那時候安悅在情緒上發生了變化,所以才導致了現在的狀況。
施明願又将聊天記錄翻看了一遍,安悅給她發的每條消息她都有回複,提出來的每個問題她都有給她建議,且用詞得當。
确認了不是自己的問題後,她才開始疑心是不是當時安悅身上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應該可能和她的家庭有關?和那個男人有關?施明願對這個猜測有八分篤定,但到底是因為什麽,還是得問問當事人才知道。
安悅的忽視不僅存在在施明願的身上,還有自己的學業上。恍惚間,她好像又變回了那個高一不愛學習的安悅。
上課的時候,她不是走神就是在科作業紙上寫寫畫畫,搞一些小動作,不管老師提醒了幾次都不管用。只有在班主任的課上,她才會認真聽一會。
下課的時候,她要麽趴在桌子上睡覺,要麽和彭嬌湊在一起看言情小說,總之,心思半點也沒有放在學習上。
施明願好不容易才将她從泥坑裏拉出來,結果她腳下一滑,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并且這次的安悅還沒有爬起來的打算,在哪裏摔倒,她就準備在哪裏躺平。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安悅的頹廢立即體現在了高二下學期的第一次月考上。卷子發下來後,安悅幾科成績加在一起的總分直接從班上頭幾名下滑到了十幾名。
當天晚上的晚自習,班主任就把她叫到了辦公室裏談話。
“安悅,這次月考的成績發下來了,你有什麽想法嗎?”班主任坐在安悅對面的椅子上,問道。
安悅雖然頹廢,但羞恥心還是有的,對着班主任諄諄的詢問,她不自覺得垂下了頭道:“老師,我這次考得不好……”
“為什麽考不好?”班主任問:“是考試的時候太粗心,還是學習的心思飄到了別處去?”
安悅自然知道自己是前者,還是後者,但她沒有臉承認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麽。
班主任又換了一個問題:“我聽科任老師說,你最近上課都在走神?”
“有點吧……”安悅模棱兩可的點點頭。
“是不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影響到你了?”班主任問。
她知道這些青春期的小孩,心思最是敏感。談戀愛、鬧分手、家裏長輩離世、父母吵架離婚……都有可能影響到她們。
在科任老師跟她反應了安悅的情況後,她留心觀察了安悅一段時間,并沒有發現她談戀愛的跡象,平日裏和班上其他男生的關系也不近,所以才問起了安悅的家庭情況。
安悅嗫喏道:“老師,沒有發生什麽。”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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