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一轉眼,就來到了節目正式錄制這天,宋淺淺和齊雙月表演被排在第三個,前面兩組晉級的分別是胡冰瑩和陳倦。
宋淺淺和齊雙月站在候場區等待,聽着主持人在臺前串場。
從宋淺淺這個位置往臺下看去,只看到明亮的評委區坐着三位老師,其餘皆是黑壓壓的一片。盡管看不到臺下的觀衆,可她還是有些緊張,舞臺表演沒有NG,她的機會只有一次。
她閉上雙眼深深呼吸,聽着主持人報出她們的名字,再睜開眼時,她便成了劇裏的富家千金沈可雅。
她們演的這一幕發生在簡秋來參加沈可雅的生日會,卻發現自己被沈可雅設計,被齊銘誤會她和好友糾纏不清的時候。
簡秋拉着沈可雅進了卧室,擡眸看着她,輕聲問:“雅雅,阿南哥發給我的那條短信……是你發的嗎?”
沈可雅垂眸看了她一眼,滿不在乎的笑道:“你不是都知道了,還來問什麽。”
簡秋紅了眼眶,深呼吸了兩下才繼續問道:“……剛剛她們弄髒我的裙子,對我出言羞辱,你都看到了吧。”
沈可雅像是不願看到她那張泫然欲泣的臉,踩着高跟鞋走到一邊,平靜的說:“這裏是我家。”
換而言之,沒有她的允許,誰敢在她的生日會上鬧事。
“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簡秋快步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腕轉過來與她對視,“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沈可雅一把甩開簡秋的手,卻不小心将手上的珍珠手鏈弄斷,她有些失神的看着一顆顆珍珠散落在地板上,跳躍着發出響動,直至聲音平息。
沈可雅回過神後往前走了一步,語氣輕飄的重複了她剛剛的話:“最好的朋友?”
随即,她嗤笑一聲,聲音表情說不出的鄙夷,“所以你對好朋友的定義,就是明知道齊銘是我的未婚夫,卻還是把他搶走?”
簡秋動了動唇,語氣弱了幾分:“雅雅,我和齊銘是真心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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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可雅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緒,聲音卻有些啞:“簡秋,你們所謂的真愛,真讓我覺得惡心。”
“雅雅。”簡秋的眼中閃過幾分掙紮,“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并不知道你們的關系,我知道以後我和他提了分手,可是,可是……”
“可是你們太相愛了,根本放不下對方,對嗎?”沈可雅幫她補完了沒說完的話,勾起唇譏諷的笑,“但你知不知道,在你們兩個舊情複燃的當天,是我和齊銘的訂婚宴,他抛下我和一衆賓客離開,讓我成了整個江城的笑料。”
沈可雅又往前逼進了幾步,擡手擦掉了簡秋臉上那顆不知什麽時候從眼眶滑落的淚珠,眼中滿是痛苦的嫉恨,“簡秋,你沒資格哭。”
接着,她迅速背過身去,從一旁的桌子上扯過一張手帕擦幹淨了手指,猶如擦掉什麽髒東西一般扔掉了手帕,語氣嫌惡:“現在,請你從我家裏滾出去。”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關門的聲響,沈可雅一直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松懈,她往前走了幾步,視線落在地板上的那幾顆珍珠上。
雖然看了許久,卻再也沒撿起來。
這一幕是沈可雅徹底黑化的開始,也是簡秋反殺的開始,場景轉換之後,戲份便放在了齊雙月飾演的簡秋身上。
短短幾分鐘的舞臺表演,卻徹底讓在場觀衆記住了這兩個演員的名字,直到表演結束後,臺下的掌聲都久久未曾平息。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三位導師開始進行點評。
首先進行點評的是影帝陳震,他的評語一向溫和:“我看資料上說,兩位演員一個演戲十年,一個演戲六年,不愧是‘老戲骨’,我看的很過瘾,看來這個晉級名額是不好給了。”
接着進行點評的是一向以犀利着稱的影後周婷,她先對齊雙月的表演進行了點評:“好的演技讓人熱血沸騰,不好的演技則讓人尴尬到腳趾摳地,而你的演技平平無奇到讓我只想睡覺。”
聽了周婷的話,齊雙月的臉頰瞬間爆紅,羞愧到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然而周婷的點評還沒有結束,“我來這兒是想要看到你們塑造角色,不是來看你們表演模仿秀的,中規中矩的複刻表演,在我這兒就是不及格。”
聽到這句話,齊雙月的臉血色盡褪,但還好周婷的下一句話讓她稍稍放了心。
“宋淺淺。”周婷看了眼資料上的名字,說道:“中間出現失誤了吧。”
“……對。”宋淺淺點頭,輕擡了下手腕,“我甩手的時候手鏈突然斷了。”
可還沒等齊雙月高興,周婷的下一句話就讓她的情緒跌入了谷底。
“處理的不錯,很聰明。”周婷露出了幾分欣賞的笑意,“手鏈斷了的時候我看你愣神了幾秒鐘,還以為你被失誤影響到了,看到最後才發現你在這兩處做了呼應,很難得。”
“原來這是臨場反應?”中間的厲川導演驚訝道,“我還以為是原劇情。”
說着,厲川坐正了些身體,繼續說道:“我認同周婷的看法,也覺得宋淺淺的處理方式不錯,把沈可雅這個角色的別扭心理研究的很透,很加分。”
“謝謝老師。”宋淺淺鞠躬致謝。
老師們說的不錯,這的确是她基于對角色的理解而做出的處理,沈可雅确實将簡秋視為最好的朋友,也确實因為齊銘而讨厭她,所以沈可雅設計整治簡秋時,除了暢快之外皆是痛苦,也就導致了她們決裂時,沈可雅的嫉恨是對簡秋,痛苦卻是對自己。
那串珍珠手鏈斷掉時,宋淺淺确實是心裏一驚,不過還好她腦子轉的快,把危機變為了轉機。手鏈一共有兩條,是簡秋買來送沈可雅的,兩人一人一條,雖然不是什麽昂貴的飾品,沈可雅還是很珍惜的天天戴着。
既然在臺上斷掉了,宋淺淺就将它處理成了一個預示,代表了兩人關系破裂。最後簡秋離開,她走到珍珠邊上看了許久也沒撿起來,也代表了她放棄這段友情雖然難過,卻也不會再回頭的決心。
沒有任何意外,周婷和厲川把票都投給了宋淺淺,而陳震則把票投給了齊雙月,加上現場觀衆的票數,宋淺淺以32票的優勢成功晉級複賽。
從舞臺上下來,齊雙月就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帶着助理離開了後臺。
宋淺淺幾次想要和她澄清《晴空之下》換角的事情都沒找到合适的時機,只能作罷。
“淺淺!”雀萱蹦跳着小跑過來,“你也太棒了!我旁邊的觀衆都在誇你呢。”
“是嘛。”宋淺淺開心的笑道,把手中的晉級卡遞給雀萱,自己配合工作人員拆麥。
“你手腕怎麽回事?”雀萱拉住宋淺淺的手,指着她手腕上的紅痕問,“是不是剛剛手鏈斷的時候弄傷的。”
剛在臺上不方便看,宋淺淺這才看了眼手腕,一道紅痕清晰的映在皮膚上,還微微沁出了點血絲。
宋淺淺皺了下眉,齊雙月在臺上抓她手腕的時候,她确實感覺到了一絲痛意,所以那個甩手的動作,幾乎是她下意識的做了出來。
在臺上的時候她沒有時間多想,現在下了臺才想起這個疑點。
“排練的時候不是抓你的左手嗎?怎麽一上臺就抓右手了,要不是她,舞臺估計也不會失誤。”雀萱小聲嘟囔道。
宋淺淺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搖頭苦笑:看來這梁子算是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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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祝宋淺淺“重獲新生”,夏楠特意在會所攢了個局,甚至掐着點兒等在電視臺停車場,宋淺淺人一露面,就被她拉上了車,直奔會所而去。
夏楠開的是跑車,壓根兒沒雀萱坐的地方,宋淺淺幹脆給她放了假,讓她回去好好歇着。
但雀萱可沒忘記李芸的囑托,她跟着的這位估計就是未來的老板娘,必須要小心照顧,千萬不能出問題,想到這裏,雀萱還是打車跟了上去。
跑車上,夏楠見宋淺淺心情不錯,開口問道:“看樣子新公司待得不錯,剛簽沒幾天就能搬磚了。”
“是啊。”宋淺淺笑眯眯的偏過頭,“我覺得一定是老天看我前十幾年過得不舒心,這才送我一個神仙公司。”
夏楠揚唇:“行,那就好好幹吧,等你提名影後那天,我親自送你去走紅毯。”
“那一言為定啊。”宋淺淺唇邊的笑意擴大,只覺得未來一片光明。
“對了,你和那個富二代怎麽樣了。”夏楠問。
宋淺淺愣了片刻才想起夏楠在說誰,她皺皺眉,有些苦惱,“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怎麽說?”夏楠有些好奇。
宋淺淺扯了下身上的安全帶,慢慢開口:“起初他總是來我家吃飯,我以為他可能想泡我,但後來發現他好像真的只是單純的來找我吃飯,我也就把他當朋友相處了,可是今天他突然來探我的班,還給我送飯,我就又有些摸不準了。”
雖然以朋友和老板的身份都能來探班,但她還是忍不住多想,黎崇他,是不是有點喜歡她。
“兩種情況。”夏楠聽完下了定論,“要麽就是特純情,要麽就是特海王,但我比較傾向于海王。”
“為什麽?”宋淺淺問,“你都還沒見過他。”
夏楠稀奇的看了她一眼,“按照你的描述,這人一直在國外生活了二十多年,不僅有錢長得帥,身材好性格也好,這樣的條件,你相信他會沒人追沒談過戀愛,純情的像張白紙嗎?”
“……那萬一他就是呢?”宋淺淺忍不住辯駁。
“你對門那棟房子我可是打聽過了,房東本來是打算給兒子當新房住的,結果突然有人花了兩倍的價格買了下來,還好巧不巧就是你遇到黎崇的那一晚。”夏楠說。
“什麽?”宋淺淺不敢相信,眼神中多了幾分慌亂。
剛好遇到紅綠燈,夏楠一腳踩下剎車看向宋淺淺,試探道:“你喜歡他?”
宋淺淺垂了眼,“……也不是,我說不清楚,我也沒喜歡過人。”
說着,她又擡了眼,理直氣壯地說:“但以我紙性戀多年的經驗來看,他的長相完全在我審美點上,光看那張臉我心就跳個不停了。”說到這兒,她的聲音又弱下來,“我這樣,也算喜歡嗎?”
“當然。”夏楠踩下油門,分析道:“臉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當然也算是一個被人喜歡的點,但是再好看的一張臉也會爬滿皺紋和老年斑,再精壯的一具身體也會消瘦佝偻或者大腹便便,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會覺得喜歡嗎?”
夏楠一邊說着一邊注意着她漸漸皺成一團的臉,“你不用着急理清自己的想法,你們才剛認識,有的是時間分辨,況且……”夏楠笑着拉長的語調。
“況且什麽?”宋淺淺問。
“況且和帥哥暧昧也不吃虧,睡了的話說不定還賺了。”夏楠不正經的吹了聲口哨。
“……說什麽鬼話!”不知是被夏楠的話吓的,還是想到了什麽不可描述的畫面,宋淺淺臉色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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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淺淺跟着夏楠一進包廂,就被震天的音樂聲吓了一跳。
衆人一見主人公來了,紛紛讓開把她請到中間,先打着“重獲新生”的旗號灌了她三杯。
宋淺淺入行早,各種飯局酒局也去的多,為了避免被人灌醉出意外,她早就把自己鍛煉的千杯不倒,區區三杯酒對于她來說,跟喝自來水沒什麽區別。
但也許是太久沒喝酒,又或許是她一直在想夏楠的話,導致宋淺淺喝的有點上頭,整個人嗨的不行。
雀萱到的時候本想勸宋淺淺回家,誰知被稀裏糊塗的灌了好幾杯,又被宋淺淺摟着搖來晃去,現在看什麽都是重影。
好不容易脫離了魔掌,趁着宋淺淺去摟着夏楠唱歌時,雀萱趕忙從包裏拿出手機,給雀楊打了個電話,希望自家哥哥能過來一趟,把她們倆都接回去,結果沒說兩句,電話那頭就換了人。
“黎,黎總……”雀萱下意識的舌頭打結。
黎崇聽到電話那頭很吵,但還是清晰分辨出了宋淺淺鬼哭狼嚎的聲音,他把手機拿遠了些才問:“她喝了多少?”
雀萱咽了下唾沫,掃了眼桌上地上的空酒瓶,說:“……很多。”
多到數不清。
雀萱心有餘悸的挂了電話,等宋淺淺鬼哭狼嚎了好幾首後終究是忍不住了,架着她和夏楠告別,準備趁着黎崇沒到,先帶着她出去醒醒酒。
淩晨兩點半,街上零零星星幾個人還都是醉鬼,雀萱扶着宋淺淺往路邊走,搖搖晃晃的生怕她倒了。
突然,旁邊傳來醉鬼嘔吐的聲音。
雀萱本來沒想吐,但一聽這聲音,就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不得不松開宋淺淺的胳膊,跑到一旁扶着樹吐了起來。
等她吐幹淨回頭找到宋淺淺的身影時,眼睛驀然睜大——
“淺淺——”
雀萱的驚呼聲突然響起,宋淺淺下意識偏頭一看,一輛速度極快的車正向她駛來,猶如當頭一棒,宋淺淺如同漿糊一般的頭腦猛然清醒過來,可腿腳卻像是生了根,不聽使喚的站在原地不知逃開。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聲音——
她要死了。
她被刺目的燈光晃得眯了眼,影影綽綽地看到一個英俊的男人如同天神一般從天而降,将她攔腰抱起。
他高大的身軀為她擋住了刺眼的光,宋淺淺眨了下眼,擡眸望過去——
黎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