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騎馬
騎馬
林稚魚坐在沈舟頤的白色駿馬上,任寒冷的東風吹拂着她的側臉,她滿臉笑意的坐在男人身後享受着飛馳的快感,雙手卻是緊張不安的抓着馬匹的綁帶。
這還是第一次兩人離的這般親近,從未和男子有過如此距離的林稚魚當即羞紅了臉。
在她的嬌羞中,男人灑脫爽朗的開口:
“小姑娘,爺要加速了,害怕的話抓住本王的衣服。”
男人肆意騎着駿馬,更顯他的潇灑惬意。
沈舟頤本身就是熱愛自由的人,在宮中他尚有拘束,但一旦到了外面,他便像是獲得了新生,滿臉的惬意和爽朗。
而他的聲音裏也有着林稚魚從未聽過的開懷和放松,聽到她的話,她果然乖乖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抓住男人身後的衣服。
風呼呼的在耳邊吹着,林稚魚此刻卻是清楚的聽見了自己的劇烈的心跳聲,她的眼角慢慢上挑,心裏頭有種從未有過的輕松和安定。
她想,只有在沈舟頤身邊自己才能這般充滿安全感,前世的滄桑歲月讓她重生後整夜整夜無法入眠。
她惶恐不安,每日都活的戰戰兢兢,但在沈舟頤身邊時,她卻是感受到了濃烈的安全感。
或許這便是自己對他的信任吧,林稚魚如此想。
林稚魚的小手生的白白淨淨,十指長則一分嫌長,斷則一分嫌短,皮膚光滑幹淨的像是一塊上好的玉石。
她的右手食指上長着一顆紅豔豔的小痣,此刻十指蜷縮在一起緊緊抓着男人白色的衣擺,那妖豔的小紅痣在白色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耀眼奪目。
“王爺,你是不是特別喜歡騎馬呀?”
在這樣溫馨美好的氛圍裏,她也逐漸開始大膽和男人交談起來。
此刻林稚魚沒有再叫他沈哥哥,因為她已經不想他只做自己的哥哥了。
她想要的更多更多……
小姑娘柔弱的聲音順着風兒輕輕飄到了男人耳邊,沈舟頤嘴角微微上揚,俊朗清隽的臉上溫柔一片。
林稚魚坐在後面沒有看見男人臉上溫暖燦爛的笑容,但他說話的聲音林稚魚卻是聽的清清楚楚,他的聲音比以往更加灑脫和豪氣。
“騎馬能夠有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像是騰雲駕霧一樣,讓人無比自由暢快。就像是能夠忘記一切煩惱和憂慮。”
但有一人卻是在騎馬的酣暢淋漓裏也無法忘記的,這是他隐藏在心底的聲音。
其實林稚魚上輩子也喜歡騎馬,她記得有一次沈鶴之組織了一場騎馬賽,那時候她還被邀請來觀賽。
她永遠記得賽場上的沈舟頤縱馬揚鞭,滿身的灑脫和快意,他性子溫柔,揮鞭時也不是真的用盡全力,林稚魚曾親眼看見就算他騎的再投入,鞭子也都是輕輕一揮,他的溫柔,換來的馬兒更加肆意的奔跑。
那時,她還不認識沈舟頤,只聽說過這位頤南王的大名,但是那次見面卻讓她深深感覺到了男人發自內心的溫柔。
別人騎馬的時候,恨不得蹬的馬兒嗷嗷叫,将馬兒折磨的遍體鱗傷。
而男人卻是滿臉柔和的趴在馬兒耳邊悄悄說着話,燦爛的陽光照耀在男人清隽溫柔的臉上,林稚魚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時光被驚豔了。
那天,林稚魚看着男人的絲絲溫和直是入了神,連比賽什麽時候結束的都不知道。
她眼裏的憧憬和向往在那天午後完全暴露了出來。
沈舟頤的幹淨溫柔,驚豔了林稚魚年少時光,溫暖了她日後落寞的流年。
這也是在後來的日子裏,看到滿身傷痕的沈舟頤,林稚魚想也沒想便救下他的原因,即使日後被狗皇帝逼到絕路,她也不曾後悔。
而這一世,林稚魚怎麽也想不通,怎麽一切都變得這麽順利,明明前世那狗皇帝還對她窮追不舍,這輩子一切好像颠倒過來了,她居然要真的和那個幹淨溫柔的男人成親了。
一切似乎都像是夢一樣,酣暢淋漓的策馬奔騰後,她還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
馬車停在相府門口,沈舟頤先下馬,而後朝着林稚魚緩緩伸出手。
徇爛的陽光下,林稚魚看見了男人眼中的自己,緊張又不知所措。
她呆呆的将纖纖玉手放在男人大掌中,頓時一股滾燙的溫暖向她襲來,林稚魚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燙着了。
她的小臉越來越紅,快要到了爆炸的地步,她甚至聽見自己耳邊響起了除夕爆竹的聲音,轟轟轟,震耳欲聾。
而後她看見男人笑了,他倒是送到手邊的玉手也不揩一絲油,正經的很,小姑娘下來之後,便立馬松開她的手。
男人摸了摸小姑娘柔軟的頭發,他似乎非常鐘情于林稚魚一頭柔軟青絲,總是伸手揉搓揉搓,但卻也只限于揉她的頭發。
小姑娘低着頭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臉蛋實在是白皙嬌嫩,讓人很想伸手去揉一把,但沈舟頤卻是深深忍住了,他只是柔聲開口,
“以後多練習練習就習慣了。”
“等我準備好聘禮就來下聘。”
說完這兩句意味深長的話之後,男人便騎着那匹白色駿馬匆匆離去。
只留下滿臉困惑不解的林稚魚,“練習什麽呀?”
小姑娘望着男人遠去的身影輕聲嘀咕道。
後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男人的意思是“以後多牽牽手你就不會臉紅了……我們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了……
想到自己剛才那副嬌羞小媳婦樣,林稚魚嬌嗔的瞪了一眼早已不見蹤影的某人,“沈舟頤不正經起來挺不正經的!”
她氣呼呼的鼓着腮幫子。
耀眼的陽光下,林稚魚的白皙精致的小臉逐漸泛紅,林稚魚的光不正是沈舟頤嗎?
因着沈舟頤,當年滄桑落魄的小姑娘才終于慢慢有了生機。
有人說,愛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解藥,沈舟頤對小姑娘的偏執和溫柔何嘗不是愛呢?
***
回到相府後,林稚魚才發現今日相府格外安靜,從前廳走到自己閨房居然沒有遇到那些差點将算計寫在臉上的親戚。
相府雖然沒有王府大,但卻也是比尋常人家大多了,光是從前廳走到林稚魚的閨房那也要經過好幾條羊腸小道。
而林稚魚的閨房坐落在全相府風景最宜人的栀園,這裏除了枝繁葉茂的栀子花之外,還種着全大京最為美麗的牡丹花和芍藥。
除了這些有名的鮮花之外,相爺還給林稚魚種了許多叫不出名來的花兒,這裏一年四季都有繁花盛開。
從這一點足以看出林業成對自家姑娘的寵愛了。
林稚魚回到自己這座小花園的時候,糯米正在院子裏給臘梅修剪枝子,今日天氣大好,她沒有穿毛茸茸的襖子,而是随便穿了件粉色馬褂,顯得整個人更加小巧可愛。
那張辨識度極強的圓臉在陽光下更顯甜美。
小丫頭一見到自家主子回來了,立馬放下剪刀朝着林稚魚飛奔而來。
林稚魚看着飛奔而來的糯米,聽着那一聲聲軟綿綿的“小姐小姐。”
忽然鼻頭一酸,眼淚就這樣“啪嗒啪嗒”掉落下來。
忽然想到前世,相府所有人都被抓到了牢房,在牢房裏,食物緊缺,糯米就偷偷摸摸将自己那一點點食物放在林稚魚碗裏,還騙她說自己已經吃過了。
其實小丫頭當時已經餓的快暈了。
後來行刑那天,外面下了一場好大的雨,狗皇帝讓人扣押着林稚魚來到刑場,讓她親眼看着自己的親人一個個被行刑。
到了糯米的時候,大雨之下,林稚魚看見她圓潤的腮幫子都瘦脫相了,糯米平常是多麽的圓潤,一張小臉圓滾滾的,笑起來的梨渦若隐若現。
而那天行刑時,林稚魚看見她的小丫頭笑了,她看着自家主子能夠活下來欣慰的笑了,那笑容裏包含的東西太多太多,有知足,有欣慰……
但小丫頭因為太過于瘦弱,臉上的梨渦已經消失不見,被大雨沖刷的身子早已羸弱不堪,只能用皮包骨來形容。
儈子手一刀落下前,她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只是笑着用極輕的聲音說道,“主子,糯米走了,主子不要傷心,糯米不疼,糯米都沒有哭呢。”
到死之前,她想的都是主子不要傷心。
那天,林稚魚拼勁全力想要掙脫囚籠的束縛,但卻只是撞得渾身遍體鱗傷。
她哭的撕心裂肺,抓着囚籠的手滿是鮮血,食指上那顆紅豔豔的血痣和鮮血融合在一起,像極了晚間璀璨的夕陽。
她一遍遍的叫着糯米的名字,終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但卻立刻被一盆冰水沖醒……
小姑娘跑到她身邊見她滿臉淚水,還以為她在皇宮受委屈了,連忙伸手抱住面前纖細的主子。
“小姐,不哭,回來就好了。”
這軟綿綿的聲音裏和記憶裏那虛弱嘶啞的聲音完全不一樣,似乎那聲“主子,糯米走了,主子不要傷心,糯米不疼,糯米都沒有哭呢。”還在耳邊清楚回響。
林稚魚不受控制的哭出聲來,像是在刑場一樣一聲一聲的吶喊着“糯米,糯米。”
“糯米在呢。”
小丫頭一遍遍的輕輕拍打着全身都在劇烈顫抖的林稚魚。
想到記憶裏那張枯瘦如柴的小臉,林稚魚不禁擡眸伸手摸了摸面前鮮活圓潤的糯米,她哭着哭着笑了,“糯米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