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受欺
受欺
寒冬臘月,北風呼呼的吹,皇宮內的樹枝被大雪壓彎了腰,曾經姹紫嫣紅的皇宮深院,此刻皚皚一片。
皇宮內,着一身緋色宮裝的柔貴妃手上端着上好的烏龍山茶,斜靠在軟綿綿的榻上,她的青絲盡散在身後,容顏柔和,一雙寡淡的眸子出神的望向遠處。
在她軟塌之下,幾個滿臉谄媚的妃子正在給她孜孜不倦的揉着腿,那恭維勁兒看的人不寒而栗。
景柔輕抿了口茶,惬意的享受着衆人的簇擁。
她擡眸望向窗外愈漸寒冷陰暗的天空,嘴角含笑,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凄冷陰沉。
景柔媚眼輕輕一擡,視線落在了相貌平平的容昭儀身上,纖手輕揮,辛容頓時吓得渾身哆嗦。
本來正在賣命的給景柔敲腿的辛容,察覺到貴妃娘娘的眼神,她立馬顫抖着跪在地上,口水也是忍不住咽了又咽,一雙纖細的十指此刻緊緊掐着自己的雙腿,以此緩解這種發自內心的懼怕。
“娘娘,要臣妾辦何事……”
容昭儀開口,那聲音纖細又顫抖,長長的睫毛也跟着劇烈抖動,像只受驚的蝴蝶。
皇帝尚未立後,太師之女景柔便是這後宮中權利最大的女人,因着她父親的官職,她貴妃的位置無人能夠撼動。
故此,在這後宮中,只要有景柔不悅之人,她一個眼神,這群妃子便能夠為她上刀山下火海。
但有一女子卻是景柔痛恨但卻無法除去的,那便是相府嫡女林稚魚,傳說中的命定皇後。
眼下林稚魚尚未入宮,景柔卻早已将她視為眼中釘,這顆釘子不除去,她在這後宮便一日不安穩。
想到林稚魚,景柔的牙齒便開始打顫,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一片凄涼,那目光比這外面的寒雪還要冰冷。
屋子裏一片安靜,幾個妃子跪在地上,腿麻了也不敢動一下,生怕被面前的貴妃盯上。
就在她們愈發感到寒冷懼怕時,忽然,一聲瓷器破碎的響聲打破了屋子裏的寂靜。
就見原本還完整的茶杯,被景柔捏的粉碎。
這破碎的茶杯徹底了打破了宮中的寂靜,同時也預示着景柔的耐心此刻已到達了巅峰。
終于,安靜的屋子裏響起了柔貴妃那尖銳又刺耳的聲音。
“相府小姐還沒來嗎?”
她咬牙切齒的凝視着瑟瑟發抖的容昭儀問道。
“林稚魚不是容昭儀的閨中密友嗎?本宮看你一句話人家也沒有多放在心上。”
說完,她嗤笑一聲,随手拿起桌上的蘋果就往容昭儀身上扔去。
那紅潤的蘋果瞬間砸到了容昭儀掐的生疼的大腿,她咬住嘴唇,忍住嗚咽的聲音,像只喪家之犬低頭彎腰爬到景柔身邊,抱住她纖細的小腿。
“娘娘,那林家傻子指不定是在路上迷路了,請娘娘莫急。”
景柔嫌棄的伸腿蹬開她的雙手,輕蔑的看了眼她低聲下氣的樣子,嗤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本宮的腿是你這種人能随便碰的嗎?”
容昭儀被她這麽一罵,身子哆嗦的更加厲害,她的父親在朝中不算什麽重臣,她能夠攀上皇帝這根高枝,也完全是因為她利用了林稚魚。
那個空有一副絕世盛顏,但卻連話都說不清的傻子,還真将她當做什麽閨中密友,她一句話,那傻子便會冒着狂風暴雪赴她而來。
說實話她曾經被林稚魚那顆單純的童心所感動,但這一切都不能成為她成為皇後的絆腳石。
女人思及此,蒼白的臉上露出一股從未有過的狠勁,掐住大腿的指甲也早已發白無力。
就在她思忖之際,一陣清脆悅耳的敲門聲喚醒了衆人。
這輕悄悄的敲門聲,衆人再熟悉不過,只有林稚魚那傻子敲門才會像個三歲小孩一樣。
頓時,容昭儀的暗沉的目光有了些許色彩,她嘴角揚起一抹別人察覺不到的暗笑。
林稚魚,你終究還是來了。
***
寒風凜冽中,林稚魚着一身鵝黃色的襖裙,襯的皮膚白皙又幹淨,身上披了件白色鬥篷,因為寒冷,白皙的下巴止不住的往衣裏鑽。
門被人從裏面打開,美麗動人的小姑娘眨着一雙幹淨淳樸的杏眼仔細的瞧了一眼屋內的衆人。
她的眼睛生的極美,不長不細,褐色眼珠單純又幹淨。
門一被打開,屋內的衆妃便早已将目光盯在了這傳說中的命定皇後身上。
雖不是第一次見到林稚魚,但卻每見一次,都要被她脫俗美麗的容貌所吸引。
林稚魚的美不是張揚跋扈的,而是單純幹淨,就像是一朵潔白美麗的雪蓮花,令人感到一陣心靜。
她的臉長得很是稚氣,就像是精心雕刻的娃娃一般精致。
小姑娘見到門被打開,高興的跑到屋子裏尋找容昭儀的身影。
直到視線掃到那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兒時,她幹淨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疑惑。
“容容?”
她輕輕走到辛容身邊蹲下,伸出白皙纖長的手指向往常一樣戳了戳女子的指尖,卻瞧見那指尖上已被摳的一片片血跡。
辛容一向愛美,每根手指都養的白白嫩嫩,就連一根倒刺都沒有,但此刻漂亮的手上卻血跡斑斑。
小姑娘剛想說些什麽,目光卻觸及到軟塌上渾身散發着寒冷之氣的景柔,此刻的景柔早已坐了起來,褪去慵懶,滿身淩厲。
景柔看見她,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眼中的算計也越來越深。
林稚魚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身子有些顫顫的向往門外退,出于本能,她有些懼怕這個渾身透露着寒冷之氣的貴妃娘娘。
曾經這個長相柔美的貴妃娘娘多次欺淩她,打着容昭儀的名頭,光明正大的在她的茶水裏下瀉藥,把她關進小黑屋,作惡多端,喪盡天良。
至此,林稚魚見到這個女人,渾身便是忍不住泛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但剛站起身子,打算離開,便瞧見匍匐在地上慘兮兮的辛容,挪出去的步伐硬生生的止住了。
她擡眸望向那位居高位的女人,眼眸裏閃過一絲懼怕,但卻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道,“貴妃娘娘,這次要怎樣才肯饒過容容?”
此刻屋子裏,幾個女子跪倒在地,景柔高高在上的坐在軟榻上玩弄着自己剛做的蔻丹,聽到她這句話,她蛾眉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林稚魚,說道,“相府千金,本宮為你準備了冬日雪水,喝完本宮便饒過容昭儀如何?”
話落,便聽見“吱丫”一聲,門被從外面推開,一宮女端着一碗剛從外面取來的雪水彎腰而來。
景柔見到那碗雪水,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她看了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的林稚魚,朝着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立刻将冰水端到林稚魚面前。
林稚魚雖說是傳聞中的傻女,但是見到一碗冷冰冰的雪水,出于本能的抗拒,她咬唇可憐兮兮的看了眼匍匐在地上的容昭儀,見她手上的傷口越來越深,不禁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見面前的女子遲疑,景柔低頭把玩着自己纖長白皙的手指,面上一副冷冷淡淡,其實內心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将那碗雪水灌進某人的肚裏。
這匹餓狼偏偏還柔聲問道:
“相府千金不是京城第一美人,肌膚勝雪,像白雪一般純潔幹淨嗎?”
“怎的?連一碗雪水都不敢喝?還是不想救你的容昭儀了?”
語氣柔和,卻是滿目猙獰。
一連串的逼問,已說明景柔的耐心達到巅峰,此刻林稚魚有些進退兩難,她想逃離這個邪惡之地,但是看到地上那纖細瘦弱的身影,卻是怎麽也狠不下心來。
雪水,冰冷入骨,若一碗下肚,估計她的身子便會立刻發燙,本就是纖弱無比的身子,這一碗雪水估計是會讓她的身子雪上加霜啊。
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容昭儀見林稚魚一直遲遲沒有動靜,嘴角掀起一抹嘲諷,傻子這次居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奮不顧身的救她,倒是讓她有點下不了臺。
思及此,她裝作異常難受的癱倒在地上,藏在身下的雙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大腿,白皙嬌嫩的額頭上瞬間染上一層薄薄的汗水。
她知道,裝暈倒這事對林稚魚這個傻子來說絕對是會拼了命去救她。
果然,林稚魚見到辛容虛弱不堪的身影,蛾眉越皺越緊,她顧不了那麽多,再拒絕下去,她不知會有什麽後果。
美麗嬌弱的小姑娘咬咬牙,端起那碗早已融化的雪水,擡眸望了眼高高在上的景柔,嘴角揚起一抹驚人的笑容。
她緩緩将碗中的雪水喝盡,那模樣不似在喝冷冰冰的雪水,而是在享受着喝美味的湯汁。
一飲而盡之後,滿屋子的女人都看好戲似的看着她,包括倒在地上的容昭儀也在悄悄将這位京城第一美人飲雪的一幕看在心裏。
全屋子滿肚子心機的女人在等着看林稚魚的笑話,命定皇後在她們面前如此被捉弄,怎能不痛快?
就在景柔想着法子繼續欺淩林稚魚時,一個小太監拿着拂塵滿身大汗的跑了進來,悄悄的在景柔耳邊說了些什麽,那柔貴妃的臉上立刻染起一陣紅暈,她手帕輕輕一揮,輕笑道,“還不快去恭賀頤南王”。
離得近,林稚魚将那話清楚的聽在了耳裏,她有些緊張的抓住自己的長袖,如玫瑰般鮮豔的嘴唇輕輕一咬,楚楚動人的眼眸裏染上一層薄暈。
那個人,他這麽早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