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偷
小偷
一時之間彈幕上都是對唐約此等行徑的譴責。
也有沒追過Away的觀衆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海報,官方還非常缺德的在直播間放上了一張蔣書律當年的親簽海報。
姚黎心:“唐約深藏不露啊,小咩,沒我的海報嗎?”
他還描述了一下:“我是紅發,可好看了。”
「姚黎心你簡直太自信了。」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他好厚顏無恥哈哈哈。」
小朋友認真思考,最後鄭重地搖了搖頭。
唐眠:“也有別的,但還是書律爸爸的,有……金發的大大大海報。”
「姚黎心,別難過,你的海報我還有,有人要嗎,低價出。」
「彈幕的姐妹也太缺德了啊哈哈哈哈。」
「跟偶像學的呗。」
作為當事人的蔣書律反而默不作聲,等節目組宣布了接下來的安排後,他去打了個電話。
《和小朋友的山水旅程》這檔綜藝播出後,很多人就明白了這不過是披着親子綜藝的團綜。
直播上姚黎心宛如熱情MC,而落單的柳汐潮活像住在微博,時不時完成場外的節目效果。
第一個旅程的五天時間,嘉賓除了去指定地點完成任務還需要完成當地的旅游kpi。
挖掘小衆景點,留下推薦語。
唐約因為喝多了早早入睡,小朋友洗完澡也去房間睡覺了。
姚黎心和蔣書律坐在院子裏看明天的行程安排。
姚黎心:“你會嗎,竹編?我看唐約吃飯的時候搜了好多教程。”
蔣書律:“學一下就會了。”
洗完澡的蔣書律頭發吹了半幹。
比起姚黎心騷包的睡衣,他的睡衣看上去都非常工整嚴謹,和節目組放出來的海報上的長粉毛愛豆判若兩人。
像是他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總能引出別人想挖掘的一面。
「隊長不要太猖狂。」
「蔣書律一直那麽自信嗎?」
「拜托你們去看看他的履歷好嗎,很小的時候就是各種冠軍。」
「感覺他活着就很bug,霸道總裁四個字概括不了他。」
姚黎心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柳汐潮什麽時候來,節目組好像還準備了很多活動,天啊。”
蔣書律垂眼看着日程安排上的各種消耗體力的行程,想到唐約那細瘦的手腕,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身板,有點不悅。
接下這檔綜藝後,蔣書律還問過小叔蔣赫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對方向來喜歡裝高深莫測,估計柳汐潮就好這口,沒一句正常人能聽懂的話。
只告訴蔣書律幕後投資人很大牌,你會知道的,或許也會成為你的助力。
那個人和唐約有關系嗎?
無論怎麽看,這個綜藝都好像是特地給他和唐約安排的。
姚黎心和柳汐潮只是讓這個綜藝看上去沒那麽單調。
像是有一個必須重聚的理由。
這都不用細想,所有指向都告訴蔣書律,唐約和自己瓜葛很深。
蔣書律心裏似有若無的猜測又浮了上來,但又不知道要不要這麽快去做個檢測。
起碼,也要唐約肯告訴他才可以。
如果事實真的是蔣書律猜測的那個結果,那也不意味着他有和唐約求婚的資格。
這麽多年的角色缺失,還有唐眠說的「喜歡」和唐約珍藏的海報。
越發讓蔣書律覺得愧疚。
看蔣書律不說話,姚黎心也沒覺得尴尬,他也無所謂是不是在直播,給柳汐潮打了個電話。
直播間暫定的十一點結束,現在還沒到點。
觀衆都沒想到姚黎心會這麽不把大家當外人。
「柳汐潮的備注怎麽是豬柳啊!!想吃漢堡了。」
「你們私底下都有外號嗎?」
「我怎麽感覺蔣書律心情不是很好。」
「嗚嗚嗚我在看唐約房間的機位,他睡得好不安穩啊。」
隔了一會柳汐潮才接起這通電話。
他那邊很嘈雜,估計人還在片場。
聲音混着雜聲,不耐煩得很明顯:“我剛收工呢,你就不能晚半個小時給我打嗎?”
口氣熟稔得很。
姚黎心:“還不是接了嗎?”
柳汐潮:“有事嗎?”
姚黎心:“聊聊啊,三缺一。”
柳汐潮:“隊長也在?”
蔣書律嗯了一聲,柳汐潮剛想問唐約,結果聽到一聲響,又有什麽落下的聲音,哐當一聲。
柳汐潮不明所以:“怎麽了?”
姚黎心還在嗑瓜子,噢了一聲:“估計是唐約翻身掉地上了吧,隊長跑了。”
他的口氣稀疏平常,像是之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柳汐潮笑了一聲:“怎麽這麽大了還這樣啊。”
姚黎心:“你來了就知道了,唐約看上去跟沒長大一樣。”
他們在這裏瞎唠嗑,有粉絲聽得津津有味,也有粉絲去看房間的機位。
看蔣書律着急地沖進房間,看坐在地上捂着頭的唐約茫然地看着蔣書律。
「聽着就好痛。」
「唐約看上去真的笨笨的。」
「蔣書律這種着急的感覺很……誇張。」
「放心,如果是姚黎心從床上掉下來他只會哦了一聲,非常殘忍的雙标。」
唐約睡了個把小時感覺好多了,雖然還是昏昏沉沉的,但起碼意識不會模糊。
這麽一摔,更把他摔得清醒了一點。
只不過一瞬間還是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詫異的看着蔣書律:“隊長你怎麽在我家裏?”
「得,還是沒醒。」
「他是怎麽做單親爸爸把孩子帶大的,小咩,辛苦了。」
蔣書律:“疼不疼?”
他走過去把唐約扶到床上,卻發現唐約愣愣地看着他。
綜藝直播到一天收尾的時候,畫面會出現倒計時。
這個時候屏幕裏是數字,觀衆卻有點舍不得離開,因為唐約突然抱住了蔣書律。
是那種剛被扶到床上就一個撲過去的擁抱,愣是讓蔣書律一時不察,被直接按到了床上。
「啊啊啊啊為什麽這個時候結束了啊!!我充錢看不行嗎!」
「靠!什麽情況啊!」
「唐約原來這麽猛的嗎?」
「他估計酒還沒醒吧?」
「忙內居然喜歡這種姿勢?救命,蔣書律剛撐起來又被按倒了。」
「雖然房間很破,但燈光啊角度啊什麽太好了,後期真能切鏡頭啊,搞得跟電影一樣。」
「蔣書律你的手放在哪裏啊!!嗚嗚嗚我也想扶住唐約的腰。」
「建議床頭再加裝一個攝像頭,這樣我可以看到唐約的表情了。」
「只有我覺得蔣書律很驚恐嗎?」
可惜彈幕戛然而止,因為到了設置的時間,直播間關閉了。
現在直播綜藝算是熱門項目,就是很容易翻車。
二十四小時直播很考驗劇本人設,真的沒劇本又很容易糟蹋明星的路人緣,演技不好更是災難。
所以層出不窮的綜藝能算得上熱門的實在屈指可數。
不少看過其他直播綜藝的人,都覺得澄空傳媒這次的綜藝做得非常草率。
更像是一個男團的Vlog生活旅行,頂多加了個直播的模式。
奈何Away太有話題,顏值到現在能打,比起其他解散的男團成員,四個人仍然具有吸引力。
第一天收官定格在小朋友的睡顏、姚黎心和柳汐潮聊天的神情、蔣書律和唐約非常具有故事性的畫面。
不少博主都截圖了最後一幕。
@今夜吃瓜不談情:[圖][圖]這是我能看的嗎?小朋友是很可愛!但是這比隔壁婚姻觀察綜藝還誇張吧?
—唐約今天搜索指數爆了。
—救命,直播都結束了我滿腦子都是唐約的腰,太他媽細了,我自愧不如。
—好羨慕蔣書律,能被唐約坐在上面。
—喪偶忙內為何這樣(蔣書律內心os)
—第一集就打破了當年Away的cp格局,牛啊!!
—感覺節目組好像是追着我們去嗑隊長x忙內的。
—沒人覺得孩子太……像唐約生的嗎?我記得之前有新聞說真的有罕見基因病的,男人能生的啊!!
—omg那豈不是蔣書律血賺?
—不要啊,那我會心疼死的,這麽漂亮的忙內帶球跑,嗚嗚嗚我的寶寶。
蔣書律都顧不上去管直播是不是結束了,因為唐約揪着他不肯松手。
剛才驟然翻身,唐約的睡衣下擺都卷了上去,足夠蔣書律在朦胧的夜燈下看清那道疤。
唐約不肯多說的,卻很有歧義的那道疤。
像是唐眠真的是從唐約的肚子裏出來的。
蔣書律喊了一聲小約。
唐約卻倒了下來,倒在蔣書律身上,隔着睡衣的軀體疊在一起,遠遠超過了在團時期的親密。
哪怕以前趕行程一群人擠在一起睡覺,唐約都要離蔣書律遠遠的。
蔣書律見過他在姚黎心懷裏睡得安穩,也見過唐約膝枕柳汐潮,唯獨自己身邊空空如也。
蔣書律私底下也問過唐約是不是對自己有意見。
*
那天他接了母親的電話,情緒不是很好,站在陽臺抽煙。
Away的住所不用擔心狗仔偷拍,這一片基本都是蔣家的産業。
進出都要層層把控,也不存在什麽私生蹲點。
唐約被蔣書律叫過來的時候就很忐忑,直愣愣地站在陽臺的另一邊。
看了一眼蔣書律後又迅速垂眼,喊了聲蚊子嗡嗡般的隊長。
蔣書律沒打算跟唐約兜圈子,細長的女士煙卡在男人修長的指尖,卻不太違和。
蔣書律問:“小約,你對我有意見嗎?”
唐約下意識地搖頭。
比起姚黎心和柳汐潮,蔣書律很少情緒外露。
其實粉絲說他是高嶺之花也不全對。
因為他并不高冷,甚至還挺随和,足夠打碎大家對豪門唯一繼承人的刻板印象。
但蔣書律也并不好接近,至少從外表看是這樣的。
哪怕他是微笑的,仍然有一種隔着清晨薄霧的距離感。
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那種距離感還帶着點碎裂的意味,像是這個人的某處四分五裂,只是看起來比較正常。
唐約天性敏感,對人的惡意特別敏銳。
蔣書律沒有惡意,在那樣一個圓月高懸的普通晚上,這個男人看上去甚至特別落寞。
落寞得唐約都想上去抱抱他。
可是唐約沒有資格,他仍然站在原地,克制住自己想要貼貼蔣書律的欲望,認真地搖了搖頭。
“沒有的,隊長。”
蔣書律:“那你為什麽……”
蔣書律那天也有很多想問的,比如唐約的區別對待,比如那些親昵的擁抱到自己這裏就變成疏離的後退一步。
但他又知道直白的問出來又會傷害到唐約。
就像現在,對方眼神游移,垂下的手無意識地捏着另一只手,已經在緊張了。
蔣書律搖了搖頭:“沒什麽。”
唐約噢了一聲,他還是站在原地,隔了幾十秒,蔣書律:“你回去玩吧。”
唐約如蒙大赦,轉身走了幾步又走回來,小心翼翼地問:“你不高興嗎?”
他在大家眼裏着實不懂人情世故,懵懂的像是天外來客,很讓人懷疑這些年他是怎麽長大的。
和資料上寫的四處打工過度早熟完全相反。
但因為那場車禍造成的失憶,大家又能理解了。
蔣書律故作輕松,對他笑了笑:“沒什麽,我一個人待會。”
其實他壓力很大,從被接回蔣家開始就注定了沒有選擇。
愛好會被母親升華成攀比的資本,一旦那樣,蔣書律就不那麽喜歡了。
小時候的蔣書律和現在性格完全不一樣,蔣赫也提過。
至于為什麽,蔣家人都心知肚明。
這個家實在太沉重,有種老派豪門無形的威壓,對每一個出生的孩子都有強制的培育計劃。
像是一只存在固定的模具,早就精心打算了後來的長勢。
比如要讓家族怎麽延續,財富繼續擴張到什麽地步。
蔣赫不算第一繼承人,所以他沒這麽痛苦,可惜少年時被扭着的個性也讓他不太舒坦。
在感情上也是如此,好像是等着人來治愈一樣。
蔣書律天資聰穎,學什麽都很快。這些是談資,被包裝成天才,逼得他必須循規蹈矩。
這個團是蔣書律偷來的。
他用的血換來的三年自由。
少年的時候他逆來順受,讓家裏的人以為這個接回來的孩子沒有反骨。
卻不知道反骨也能轉化成骨刺,把人折磨得難以入眠。
蔣書律需要白紙一張,兜得住他所有的潛藏的痛苦和悵惘。
這個結果讓家族震動,母親仍然不願意讓他三年空窗。
甚至提出那你可以先有個孩子,我們已經幫你選好了适合的女孩。
蔣書律站在月色下失神很久,香煙點燃,一口沒抽,看着煙塵袅袅,消散在空氣。
他想:我要什麽孩子,複制我的痛苦嗎?讓一個無辜的女孩複制我媽媽的絕望嗎?
小閣樓,木板床,緊巴巴的日子,被掃地出門的女人,和嘴碎街坊嘲諷的眼神。
蔣書律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不知道怎麽的想到了唐約,想到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人如此避之不及。
又覺得好笑,于是讓在樓下跳舞的姚黎心把唐約叫上來。
唐約偶爾會讓蔣書律惱火。
但更多時候,蔣書律只要對上唐約的眼,就覺得輕松。
那是一雙清澈得蔣書律第一眼就心生喜愛的眼。
很像他幼年時撿到的藍眼小白貓,可惜被父親以血統不純正為由,趁蔣書律上學給處理了。
*
蔣書律知道唐約并不喜歡自己。
唐約在團最喜歡的是姚黎心,總是哥哥長哥哥短的。
可唐約的小孩,好像覺得唐約很喜歡我。
小朋友的眼睛一點也不像唐約,蔣書律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都覺得震動。
一瞬間甚至還有隐秘的快樂。
唐約,你終究還是要和我有瓜葛的。
此刻夜燈昏黃,照得趴在蔣書律身上的唐約輪廓都仿佛被金砂描摹。
一寸一寸描摹出蔣書律潛藏多久的渴望。
他看了眼不再冒紅光的攝像頭,終于狠狠抱住了唐約。
蔣書律閉上眼,下巴抵在唐約的發頂,像是要抱住自己這些年不斷失去的「喜歡」。
具象化的唐約。
不再是夢裏模糊不清嗚咽的少年人。
陷入夢境的唐約也很難抵擋這種纏綿的擁抱,他纏在蔣書律身上,一會叫隊長,一會哼哼唧唧地喊書律哥。
甚至還很委屈,迷迷糊糊地去蹭身下人的嘴唇。
像是那年那月那天,他燃燒的欲望裹挾着對蔣書律不可觸碰的渴望,成了唇齒交纏的洶湧交纏。
只不過當年唐約不敢咬。
這一次的唐約咬了。
咬得蔣書律吃痛一聲,卻又覺得快慰。
他低聲喃喃了一句:“唐約,你才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