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洗澡
洗澡
現在正好是直播間觀衆最多的時候。
很多人點進來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之前Away拍的生活vlog。
「為什麽我覺得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靠!這還不抱!!你抱抱他啊!!」
「蔣書律你不抱我抱走了。」
「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唐約當爸爸後反而更孤獨了。」
「寡味太重,讓人好心疼,他這些年到底怎麽過的啊。」
「社恐隐居真的很符合他的人設,但還是希望他的聲音不要被埋沒,好想去他的個人演唱會。」
「我當年以為解散後唐約會以solo歌手的身份繼續活動的嗚嗚嗚。」
「看到論壇有人翻出之前的懷疑貼,Evening是不是唐約啊?」
似乎是伸出的手沒得到回應,唐約又往蔣書律那邊湊了湊。
蔣書律完全确定唐約已經意識不清了。
他摸了摸唐約的頭發,說:“小約,你喝醉了。”
唐約都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是他魂牽夢萦的擁抱,帶着熟悉的尾調烏木香。
是讓唐約這些年不得好眠的源泉,讓他總是想再嘗一嘗被蔣書律擁抱的滋味。
這個房間不算很大,也沒其他旅行綜藝那種精裝民宿的味道。
偏偏家具都有種陳年感。
但很幹淨,像是誰的私密房間,此刻納入了兩個久別重逢的人,擁抱都有一種撲面而來的纏綿味。
唐約還是覺得難受,抱了一會又膩了,嘟嘟囔囔地說要去洗澡。
這裏連洗澡的條件也不是很好,蔣書律:“你能行嗎?”
「不就是幫唐約洗個澡麽?蔣書律你能不能體貼一點啊!」
「是不好意思吧,畢竟都這麽大了。」
「但看采訪以前也有說過偶爾會一起洗澡的啊。」
「現在想來一起洗澡實在太恐怖了,我以為的gay居然最直的直男。」
「想開點啦,都是兄弟,要是能好上,早就好上了。」
一個擁抱就讓唐約神魂颠倒,他點了點頭:“我可以的。”
可惜烈酒的後勁上來,他又問身邊的人:“你怎麽在這裏?”
一臉懵懂,問得天真。
後期還拉近了鏡頭。
足夠讓人看清唐約臉上的茫然,那雙異常好看的眼眸在昏黃的壁燈下好似燭火潼潼,一瞬間要剜出蔣書律心裏所有的渴望。
蔣書律:“我和你參加節目。”
唐約噢了一聲:“我兒子呢。”
他又記不清自己是不是帶兒子了,“我家咩咩去哪裏了?還在外面玩嗎,我要……我要去找他。”
唐約突然蹦下床,踩着鞋要走。
「第一次看到唐約喝醉……好新鮮。」
「這酒度數太高了,很能喝的估計也暈。」
「我還沉浸在剛才的擁抱,抱得好緊啊……蔣書律你當年到底有沒有一瞬的心動。」
「不敢細想,感覺當年如果有喜歡過,那現在豈不是錯過,很難過的啊!!」
「也可以想開點啊!這也算重新開始,唐約現在不是也一個人嗎?」
「快進到一家三口。」
「只有我還抱有無厘頭的幻想,覺得孩子是唐約生的……」
唐約走得踉踉跄跄,明顯走個直線都很困難,更別提要跨過門檻,在要摔倒的一瞬間被蔣書律騰空抱起。
蔣書律:“走吧,小咩爸爸,幫你洗澡散熱去。”
他說話還帶着笑意,在門上正對的固定機位下,觀衆隔着屏幕都感覺到蔣書律那種無奈。
無奈裏又帶着很難被剝離開的熟稔,讓路過的人聽到都恨不得追憶從前。
唐約啊了一聲,擡眼看蔣書律,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像呆住了。
蔣書律:“你兒子把你賣給我了,說按蘿蔔片算。”
他越說越好笑,覺得唐約的兒子一點也不像唐約,這種勁還挺熟悉的,但蔣書律一時間又想不出來。
唐約還在消化蘿蔔和兒子,人已經被蔣書律抱到了外面。
洗澡間很小,浴霸都裝得非常潦草,給人一種露天洗澡的錯覺。
風還能從窗框的縫隙灌進來,吹得被放到洗手臺平面上的唐約有點茫然。
節目組也沒喪心病狂到能直播嘉賓洗澡的地步。
觀衆眼睜睜地看着身量高挑的男人抱起身材單薄的青年走出房間。
風吹起蔣書律長風衣的衣角。
唐約衛衣的抽繩被蔣書律的手指摁在肩膀上,乍看像是纏在對方骨節分明的手上。
又像是這兩個人注定命運交纏,沒什麽陰差陽錯,合該糾纏不休。
唐約:“蘿蔔?”
蔣書律:“真不記得了啊,怎麽喝酒還是喜歡這麽一口悶?嗯?”
唐約啊了一聲,又直勾勾地盯着蔣書律看。
從房間走到外面的洗澡間也沒幾步路,偏偏蔣書律走得有點慢,也可能是節目組後期放了慢倍速。
畫面看起來簡直像播出的電視劇。
蔣書律以前只知道唐約喜歡偷偷看自己。
每次訓練的時候蔣書律察覺回看過去,唐約又要若無其事地低下頭。要麽是喝水要麽是捏着手指,像是根本沒幹過要把人盯出洞來的感覺。
現在唐約不偷偷看,這個角度看,唐約鴉羽一般的眼睫好像撒了月光的銀粉,灼灼得蔣書律都有些面紅耳熱。
蔣書律低聲說:“你別這麽盯着我。”
唐約沒聽見,他本來就耳朵不好,一只耳朵聽力不好,上臺給的耳返到他這裏都要單獨調試。
柳汐潮就老開玩笑說那當着唐約面說他壞話他估計也不知道吧?
被唐約哼了一聲反駁:我又不是聾子。
我只是有個外號而已。
柳汐潮又說:難怪偶爾隊長叫你你沒反應,是假裝沒聽見嗎?
唐約心想:哪有每次,偶爾……會想多聽幾聲而已。
一方面他又覺得羞恥,覺得自己太貪得無厭。
反正姚黎心這個大嗓門說話唐約是能聽清楚的。
如果在嘈雜的環境,柳汐潮這種溫聲細語的也要大聲和唐約說話,每次都笑說也算提前預習老年生活了。
也就是因為這樣,唐約最喜歡發呆,讓蔣書律一直覺得唐約有自己的世界。
少年人像是從天而降的流星,只是恰好從他的眼前劃過。
連星屑都抓不住,就像散團後唐約的驟然消失。
現在唐約好不容易出現,蔣書律更不想讓他跑了。
唐約還是盯着蔣書律看,看得蔣書律加快了腳步。
看得直播間的觀衆也受不了了。
「幹嘛啊!這是戀愛劇嗎?」
「現在偶像劇都沒這種公主抱加慢倍速對視的鏡頭了吧!(我的意思是真好看)」
「這種惡俗橋段太考驗顏值了……」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畫面還挺溫馨的嗎?」
「這倆的氛圍有種地老天荒的感覺诶,蔣書律也不是什麽霸總了……」
「一直是蔣書律粉。不過他退圈搞事業沒怎麽關注,偶爾看新聞看到,都覺得和之前判若兩人。說起來有點過度解讀,但我還是覺得蔣哥好像不快樂,小時候特長那麽多,最後還是都收回了,變成一個很符合家族的繼承人,好遺憾啊。」
洗澡間的門關上,紅漆木門看上去年代久遠,漆都斑駁了許多,鏡頭戛然而知。
砰的一聲,像是把觀衆也關在了外面。
但還是能聽到唐約的一句我衣服不能這麽脫的。
不過沒有下一句了,收音只剩下院子裏的晚風。
呼呼呼呼——
偏偏撩得看客心癢無比。
「澄空傳媒,我勸你對我們這些陳年老粉好一點。」
「付費看也不行嗎?」
「我想看蔣書律是怎麽給唐約洗澡的,穿這麽多進去真的沒問題嗎?」
「這個洗澡間也太小了吧,倆男的擠在一起?」
「突然覺得這個綜藝看上去經費不太足的樣子,讓身價那麽高的大佬屈居幾平方的洗澡間。」
蔣書律也覺得空間太小,條件太過簡陋。
逼仄到這個瞬間他都很難去直視唐約的眼神。
唐約還是知道自己很熱的,看到洗澡的噴頭就知道要洗澡。先去開了水,結果被噴了一臉冷水,整個人瑟縮了一下。
蔣書律:……
唐約還煞有其事地噢了一聲:“是冷的啊。”
蔣書律覺得還是速戰速決比較好,這個人渾身都是燙的,把人洗完澡吃個解酒藥睡一覺再好不過了。
就像當年一樣。
唐約就被這麽按着扒了衣服,他本來還想反抗,但蔣書律力氣極大。
越是被按着唐約反而越不動彈了,他看着蔣書律,又是那種讓蔣書律覺得疑惑的眼神。
為什麽像是我辜負了他一樣。
為什麽這麽看我?
洗澡間的花灑都不太好調溫,蔣書律皺着眉頭擺弄好半天。
突然聽到了唐約的笑聲。
被他放在洗手臺上的青年剛才被冷水噴了一臉。
沾了水的劉海貼在額頭,越發襯得這張臉漂亮異常,笑得卻有些稚拙。
蔣書律:“你笑什麽?”
唐約身上都是酒味,像是酒入喉後那股味道散了出來,又像是唐約本身的味道。
散在逼仄的洗澡間,幾乎要把蔣書律拖進這個宛如流星的外星人包圍圈。
唐約:“你好像那種開保險箱的小偷。”
蔣書律都被他逗笑了:“想象力真豐富。”
唐約:“隊長為什麽要開我的保險箱呢?”
蔣書律:……
真的夠醉的。
說完唐約的聲音又低了下來,無措地看着自己的手,濕了的袖子。
眼淚又流了下來。
蔣書律頓時無措起來。
他捧起唐約的臉,也顧不上調好的花灑已經噴出了水,熱氣都在窄小的空間散開來。
唐約的臉被蔣書律捧着,下一秒他狠狠抱住蔣書律的腰,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哭也抽噎,嗚嗚聲伴随着斷斷續續的話。
有蔣書律難以忽視的想念、絕望、委屈。
是聽了一耳朵的痛苦絮語。
水聲嘩嘩,落在地上,無可避免打濕了蔣書律的衣擺。
唐約被蔣書律按着洗澡,熱水舒服得讓他的哭聲都頓住了,醉得不省人事的青年絮絮叨叨,只會喊蔣書律的名字。
書律哥。
隊長。
哥哥。
唐約:“我好痛。”
蔣書律的手指按在唐約腹部的傷疤,他明明記得唐約這個地方之前完好無損。
演出的時候露出薄薄肌肉都格外好看。
唐約的腰一如既往地細。
蔣書律還記得某次唐約的舞臺造型是有腰鏈的,銀質的裝飾品在光下如同星河流淌,随着呼吸起伏,引得無數粉絲尖叫。
現在那裏卻有一道長長的疤,即便不明顯,但也看得出有些年頭。
陌生的觸感落在上面,唐約下意識地瑟縮,想要拿開蔣書律的手。
蔣書律:“這是什麽?”
他看向唐約,對方眼神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水痕,一瞬間讓蔣書律有種這個人愛了自己很久很久的——
錯覺。
唐約抓着蔣書律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
他露出了一個笑,有點固執的溫柔,還有點得意:“是小咩住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