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名字
名字
小仆知道這事極其重要,忙繼續道:“父親跟過去,瞧見他們直接去了衣冠冢,到了後就一直站在碑身前,也沒交流說話,就一直站着。父親不敢走太靠前,怕被發現,又不敢回來怕跟丢了,就一直在山上守了一夜,今早那兩人才下山。”
譚夫人聽得渾身直哆嗦,說話的聲音都在顫:“下山了?那老爹可有去問問她們是什麽人?要去哪裏,又來自哪裏?”
小仆聞言面皮一紅,撓着腦袋尴尬道:“父親守了一夜,直到今日辰時二人還在,便想着二人一時半會定不會走,就忍不住打了會盹兒,結果等醒來時兩人就不在了。”
譚夫人聽得大喜過望,卻又突然被告知一無所獲,震驚之餘失望鼎盛,身子一踉跄,險些摔倒,好在被丫頭穩穩扶着。
“夫人!”
譚夫人連連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丫頭忙扶着譚夫人坐回凳子順氣,末了一眼瞪向小仆,責備道:“你看你說的都是什麽沒頭沒尾的話,你們知道老夫人一直在找小姐,這好不容易有線索,怎麽就這麽不上心,讓人丢了?”
小仆啞然無話,只漲紅了臉,深知理虧,不敢再出言頂撞丫頭。
譚夫人連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勁來,但臉色仍舊不好,她看着小仆道:“這事怪不得你們,你且回去告訴老爹,這些年辛苦他了,但還請他繼續幫忙盯着,若再遇到,定要問出她們身份才是。”
小仆本擔心自己與父親惹了禍事,此刻一聽,瞬間松了口氣,忙應道:“夫人放心,若再見到,我們一定問清楚他們的底細,再不會弄丢了。”
譚夫人疲憊的點了點頭,示意他回去。
丫頭見譚夫人神色不好,忙寬心道:“夫人放心吧,若真是二小姐,她定然知道夫人在等她回家呢。說不定這時候已經進城了呢。”
小仆趕緊跟着附和了幾句,也不敢多停留,趕忙出了秀坊。
只是他還沒走多遠,就瞧見自己的父親從不遠處的巷子轉出來,正往他這邊跑過來。
接近五十歲的老漢一路小跑來,滿頭大汗,見了兒子忙拽住他胳膊道:“快去告訴夫人,那兩個姑娘進了城,就住在天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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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夫人素來雷厲風行,且尋找愛女多年,聽到這個消息後忙放下手裏的活,連行裝都顧不得整理已然跨出了門去。
丫頭也更是歡喜,緊跟其後,卻還是更擔心自家夫人身體,遂提醒道:“夫人您慢點,當心腳下。”
天悅樓算不得西楚國都賦左名貴的酒樓,只能以中等偏下論之,好在屋中一應俱全,也頗為幹淨,譚夫人這才沒多怪罪掌櫃的讓愛女受了委屈。
掌櫃見來人是西楚繡坊坊主,富甲一方的譚家夫人,大吃一驚後忙丢了手裏的活前來招呼:“譚老夫人大駕光臨,小店真是蓬荜生輝啊,夫人有何吩咐,不妨直說。若是小店能辦到的,定不辜負夫人心意……”
他自然不會傻到問是不是來住店的,畢竟人家雖不嫌貧愛富,卻也不會大白天沒事來住店或者吃東西。
譚夫人并不言語,只在樓內四處張望,旁邊丫頭趕忙回答道:“敢問掌櫃,今日貴樓可入住了兩位年輕姑娘,約莫十五六歲。”
掌櫃聞言,趕忙撓頭細想,末了又找來夥計詢問情況,最後得了确切消息這才親自引譚夫人上了二樓,指着樓梯拐角後的第二間客房恭敬道:“夫人所尋的兩位姑娘,就住這間。”
“有勞掌櫃了,你去忙吧。”
掌櫃得令,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譚夫人不大放心,又回頭問了小仆一遍,确定消息沒錯,屋中人就是去衣冠冢的兩人這才深深吸了口氣,做足了敲門的架勢,可手擡得一次比一次高,卻沒有一次真正的落下去。
丫頭看的也跟着緊張起來,知道她是激動又心慌,遂自告奮勇道:“夫人,讓子雅來吧。”
譚夫人想了想,點了點頭,稍微後退了半步。
見子雅上前,她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只是不等子雅的手碰到門板,房門就從裏頭打開了。
一個身着紫色衣裙的小丫頭見了門前陣仗一怔,滿臉驚慌的指着門口的人,十分緊張道:“你們是誰?在這裏做什麽?”
譚夫人原本就心慌,一時半會兒的拿不定注意下不去狠敲門,無外乎就是怕認錯了人,再失望一回。
這下見了小仆口中說的姑娘,瞧着模樣周正,眉目清秀,卻算不得标致漂亮,且并無半分自己女兒兒時的模樣。
心下掠過一陣失望,腦子當即清明了幾分,先前的激動情緒倒也跟着平複了七八分。
她解釋道:“姑娘莫怕,我等并無惡意。只是因知曉二位姑娘與我尋找的一位至親頗為相似,遂以為是故人之女到訪,特來尋找。”
聽明緣由,紫衣丫頭豁然吐出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道:“原來如此,剛剛可吓我一跳。你們想問什麽,請問便是。”
譚夫人見這丫頭直直站在門中間,并不打算讓她們進屋去說話,無奈之下只得頗為失态的偏頭往屋裏瞧了去,試圖想看看小仆口中說的另外一人。
見狀,紫衣丫頭側着身子擋了過去。
譚夫人被擋了視線,臉色有些不好道:“要不我們去樓下坐着說吧,我家小姐剛剛喝了藥,睡下了,她睡眠一向淺,我們在這裏會吵到小姐的。”
說完,也不等譚夫人等出聲回答,紫衣丫頭已利落的把門給關上了。
譚夫人先是視線被阻,這會兒又被下了類似逐客令,心口更堵的慌,但念及屋中女子興許就是自己的女兒,怒火又盡數消散,與子雅對視一眼,幹笑道:“也好也好。”
四人一起下樓,在一樓尋了個清淨無人的角落坐下。
見這紫衣丫頭自顧自的倒水點菜,并沒有開口的意思,譚夫人遂笑着攀談出聲:“方才聽姑娘口音,似乎不大像本地人。”
紫衣丫頭認可的點點頭,一邊喝一邊道:“你可真厲害,我不過才和你說了兩句話,你就聽出來我不是本地人了。”
譚夫人優雅的笑笑,并不因她言辭不敬而惱怒:“敢問姑娘,老家是哪裏的呢?”
紫衣丫頭道:“我老家在東越,不過幼年家逢變故,就流荒到了南湘,後來幸得貴人相助保下了一命,再後來就跟了我家小姐來了西楚。”
譚夫人聽後一嘆,心下失望,卻又不願放棄,想着興許她那苦命的女兒也如這丫頭好命,得了貴人相助活了下來,只不過長于他鄉呢。
遂自我安慰了幾句,又道:“這東越與西楚,可謂圖夕之左右雙翼,相隔千裏,姑娘二人不辭辛苦,跋山涉水而來,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我們此來西楚,是因我家小姐要尋找親……不對啊,不是你們有問題想問我嗎?怎麽這會兒問起我家小姐的事了?”
紫衣丫頭聞言一嘆,神情迷茫道,說到一半突然話鋒一轉,質問起她來,且臉色一冷,明顯生了氣。
譚夫人聽的認真,不想這丫頭機靈及時反應過來,她不好強迫,遂只得耐着性子換了個問法:“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見姑娘年紀小又心底善良,兩人背井離鄉來到西楚,人生地不熟的,怕姑娘受欺負,這才忍不住多問了兩句,我并無惡意,還望姑娘寬心,莫要怪罪。”
見她态度誠懇,紫衣丫頭也沒多做為難:“你不用說那些客套的話,我不與你置氣便是,不過你有什麽問題就快些問吧,問完了我還要回去照顧我家小姐的。”
聽到這話,譚夫人才想到方才在樓上這姑娘已然說了她家小姐生了病,心口一疼,忙問:“你家小姐生了什麽病?可瞧了大夫?我知道這城裏最好的大夫在哪裏,要不我這就讓人請來給你家小姐瞧瞧如何?”
紫衣丫頭一愣,防備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對我們這般殷勤?我們素不相識的,你這麽關心我家小姐做什麽?莫非你有什麽企圖?”
譚夫人聞言一震,反應過來自己關心過了頭,忙解釋道:“姑娘莫要怕,我只是怕姑娘對這裏不熟,請不到好大夫,耽誤了你家小姐病情罷了。”
紫衣丫頭半信半疑地瞧着眼前人,半天才道:“多謝你關心,不過我家小姐只是偶感風寒,并無大礙。不過你究竟想問我什麽?”
知道屋中女子病情,譚夫人心下一松,這才道:“姑娘別生氣,我确實不是歹人。”
“那你說,你想問啥?”
“姑娘貴姓?”
紫衣丫頭冷冷道:“免貴姓梅。”
譚夫人眸色一暗,略有些失望,卻不想放棄的又問:“那你家小姐呢?可是姓譚,單名一個怡字?”
梅微微皺眉,再度警惕起來:“你究竟是誰?怎麽會知道我家小姐名字?”
聞言,譚夫人大喜過望,幾乎要暈厥過去。
護好老婦人的丫頭,也是驚的雙目圓瞪,不敢置信的又重複了一遍:“你家小姐真是譚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