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曲高和寡
曲高和寡
餘鴻集團在一棟非常現代化的高樓大廈，足足有十幾層。裏面的裝修風格獨樹一幟，奢而不俗，古典中透露着張揚，雅致卻不失高貴。
沐天佑将二人帶到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男人跟前，說：“這是組長，他帶你崗前培訓，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他，也可以問我。”
“你好，我叫孫琦。”孫琦看起來似乎是剛畢業不久的高材生，幹淨的笑容，身上有一股子墨痕書香的文人氣息。
“你好，我是沈嫣然。請多指教。”
孫琦給二人做了簡單了解之後，便帶着沈嫣然辦理入職。
沈嫣然看着一臉輕松的喬一小聲得瑟道：“元芳，你怎麽看？”
喬一用手半掩着嘴，小聲說：“大人，我覺得此事沒有蹊跷。”
沈嫣然饒有興致的學着狄仁傑捋了捋胡子，點了點頭，“嘿嘿 ，現在放心了吧。”
看沈嫣然相安無事，喬一徹底放了心。送她走的路上，沈嫣然一直為自己闖的禍而給她帶來的擔憂和煩惱感到愧疚，自責的說：“你今天沒上班老板不會扣你錢吧？”
喬一滿目柔情的看着沈嫣然說：“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沒事就好。”
沈嫣然撅着嘴巴，像牛皮糖一樣黏在喬一身上撒嬌。
喬一又立刻色厲內荏的說道：“如果你非要出事，拜托你別讓我一個人知情好嗎？請你也告訴你爸媽！”
“額額……知道了！”沈嫣然吐了吐舌頭。
“走啦！困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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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喬一，沈嫣然剛一踏進辦公區，就聽到一陣歡呼聲。
“這是怎麽了，組長？”
“沈嫣然，你來的真是時候，餘總說本周組織團建，公費旅游哦！”
“是嗎？那太好啦！活還沒幹呢，就帶薪游玩？”沈嫣然心裏喜滋滋的。
培訓階段倒真是輕松，看看講義資料、教學視頻，不知不覺到了下班時間，同事們陸陸續續的都走了。
“小妹妹，你怎麽還不走？”鄰座的孫琦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
“我……”沒有人給她安排啊！她耷拉在桌子上的腦袋倏的擡起，問道：“你們下班都去哪裏啊？”
“當然是回家了。”孫琦被嫣然逗樂了。
“那你們是住員工宿舍嗎？”
“公司不提供住宿你不知道嗎？”孫琦看她辦公桌底下的行李箱說：“你剛來還沒有地方住吧，趁着天還沒黑，趕緊去找房子吧！”
“好，我這就去找。”
“那我就先走了。最後一個離開公司記得關燈鎖門啊。”
“嗯嗯，好。” 沈嫣然禮貌微笑道。
孫琦提着公文包大步流星的走了。
沈嫣然看着孫琦走遠，微笑的表情戛然而止。她嘆了口氣，躺在椅子上，翻看着手機裏的房源信息，心裏嘀咕道：哎，完了完了，房租怎麽這麽貴啊？還要押一付三，剛買了手機，加上這幾天攢的付完房租，接下來的生活肯定要捉襟見肘了。哎，社會生活屬實不易啊！
公司的中央空調已經關閉，辦公區依然涼爽舒适，沁人心脾，要不是天氣炎熱，白天搬行李淌了一身的臭汗，沈嫣然還真想就在公司裏将就算了。她放下手機，倚靠窗邊發呆，天漸漸黑了，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下來，柔和似絮，輕均如絹。
“怎麽只有你一個人？”
沈嫣然出神許久，一個低沉渾厚，富有磁性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吓得她一個激靈，轉身一看，餘總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身後，竟絲毫沒有察覺，驚慌之餘，結巴起來，“哦，我……”
“你朋友呢？”
“她，她暫時來不了。”
說罷二人沉默良久，沈嫣然尴尬的不知所措，從客戶到纨绔子弟，再到餘總，雖都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可是餘總不怒自威，不可向迩，更讓她誠惶誠恐，敬而遠之。
“那個，餘總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沈嫣然拿起行李箱想要逃離。
“你回哪去？花隐沒和你一起來，你帶着行李箱來的，想必之前的住處也回不去了。一下午都在公司，你根本就沒有時間找好住處。”
“我……”
“就這麽喜歡逞能。”餘鴻淺笑，遞給她一張金渤瀚的金卡，聲音冷冷的，不帶有任何感情的，像是在機械的朗讀課文，“你到金渤瀚商務會館317號房間，給你定了一間房。你先将就一晚，明天再給你安排住宿。”
沈嫣然連忙拒絕，“不行不行，這怎麽好意思呢？您已經幫助我夠多了，還沒來得及感謝你，怎麽好意思再麻煩您。我自己可以找旅社先住一晚，明天就去找房子。”
“拿着吧，你一個女孩子，我也不放心。”餘鴻把卡塞在沈嫣然手裏。
沈嫣然愣在原地，受寵若驚，回過神來時，餘鴻已經走了。
金渤瀚，怎麽又是這個該死的地方。
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拿出兩件換洗衣服，把行李塞在桌子底下就出門趕往金渤瀚了。 沈嫣然攔了一輛出租車，似乎過了很久，才到達金渤瀚門口。打的費花了三十，着實讓她感到心疼。
她在心裏嘀咕道：将就一晚，為什麽要來這麽遠的地方啊？明天上班又得打的回去。哎，大老板真是愛折騰，不懂得窮苦人的各種不便啊！ 這六十塊錢都夠在附近找一個旅社住一晚了，還不用欠別人人情。
一下車，“金渤瀚商務會館”幾個大字映入眼簾，四周更是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潮水，霓虹刺眼，燈光恍惚，亦幻亦真，讓人流連忘返。 這裏這麽美，上次倉促，都還來得及好好欣賞呢！
“歡迎光臨。”
一進門，迎賓小姐就熱情的招待沈嫣然。
因為上次的經驗，沈嫣然游刃有餘，偌大的金渤瀚她輕松就能找到方向。洗完澡抹了一身體乳的她渾身散發着香氣。她以前洗澡從來沒有那麽多講究，連香皂都不用，更何況是體乳了。
她身心愉悅，一步三跳來到大廳。她最喜歡的是大廳中央偌大的游泳池，在那裏面一定可以嬉戲好久。可是沒有泳衣，她也不好意思去玩，裏面都是一些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大廳裏的人都穿着一樣的睡袍，黃色紋路的睡袍散發着土豪的氣息。
有錢人都是住在這裏的嗎？真豪華啊！她心裏感嘆。
她四處晃悠，溜達了許久，才來到317號房間 。門是虛掩着的。沈嫣然還沒來得及多想就推門而入了 。
寬敞的房間，絢麗的天花板，白色的大床，床前開着黃暈的光，好敞亮的房間，可是床上居然還躺着一個男人。
沈嫣然差點失聲叫出來聲，她筆直的站在牆根，驚訝的看着床上這個男人。什麽情況？難道這是餘老板怕她長夜寂寞，給她找的床伴？服務這麽周到的嗎？她揉揉雙眼，仔細的瞧了瞧，只見那美男子面容俊朗，安逸祥和，優雅的看着一本雜志。這分明就是餘總本人嘛！
她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 ，走出房門，确認一下門牌號。
“進來吧！你沒走錯。”
沈嫣然心亂如麻，七上八下，她緩緩挪進房間，站在床前，佯裝鎮靜，問道：“沒想到餘總您也在這。”
餘鴻繼續看他的書。
“請問餘總，您找我來有什麽事嗎？”她張揚中透露着膽怯，緊張中暗藏着驚喜。
餘鴻無言，沈嫣然進退為難。
“上來！”餘鴻不容分說，冷峻而又堅定。語氣中透露着不可違抗的意味。
“啊？上……上去哪？”沈嫣然不知何意。
餘鴻拍了拍床，說：“你不是要感謝我嗎？睡我邊上。”
沈嫣然這才明白，搞了半天，她才是那個床伴。孤男寡女，同床共枕，這不太好吧。她有些心慌，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到現在也不知道大老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難不成提供一份工作，預支一點工資，又收留她這個落魄人一晚就要她以身相許嗎？
她走到窗前的一片空地，說：“沒關系，我可以睡地板。”這地面全是用地毯鋪就而成的，毛茸茸的很是舒服，睡在上面還寬敞着呢！
餘鴻淡然一笑，拍了拍床，說：“放心，我不會饑不擇食，躺上來陪我說說話。”
饑不擇食？
沈嫣然嘴上輕輕的“哦”了一下，心裏卻恨恨的嘟囔着：瞧不起誰呢？你就是精挑細選我還不樂意呢！行為上還是順從的躺在了餘鴻旁邊。
“你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吧？”餘鴻問。
是的，沈嫣然摸了摸肚子，才感覺到有點餓了，說：“我給忘了。”
餘鴻嗔笑道：“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于是給沈嫣然點了一份拉面和一瓶飲料老樹根。
對于餓極了的沈嫣然，任何食物在她口中都是美味佳肴，不過這金渤瀚的拉面口味确實不一般。她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也就這時候才有了閑暇時間來欣賞這間房，她邊吃邊環顧了四周，感嘆一句：“在這住一晚得要不少錢吧？”
餘鴻笑了笑說：“以前我家很窮的，連書本費都交不起。”
“是嗎？”真是難以置信啊！那餘老板就是白手起家走到今天真是厲害呢，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擰開老樹根喝了一口，又酸又甜，關鍵是名如飲料，裏面真的有老樹根。
沈嫣然皺着眉頭吞咽下去，還從牙齒縫裏掏出老樹根給餘鴻看。一邊用舌頭清理牙齒，一邊舉着樹根說：“這是什麽飲料？居然還有樹根？”
餘鴻說：“這是我最喜歡的飲料，口味不錯，我想讓你也嘗嘗。”
口味不錯？
are you kidding me ？
老樹根的口味沈嫣然實在不敢恭維，不過她不挑食，還是可以下咽的。沒想到餘總性情冷淡，口味也如此刁鑽。
吃飽喝足的沈嫣然躺在柔軟舒适的床上備覺輕松，睜眼看着天花板，找話題道：“餘總朋友那麽多，為什麽要找我陪您說話呢？”
餘鴻思索片刻說：“可能是曲高和寡吧。”
沈嫣然笑道：“高山流水，知音難覓。餘老板的曲找我來和恐怕是擡舉我了吧？”
“小東西，貶損你你怏怏不服，擡舉你又陰陽怪氣的，怎麽這麽難伺候？”餘鴻放下雜志湊過來，面若冰霜的看着沈嫣然的眼睛，嘴角略微上揚，仿佛要吃了她。沈嫣然頓時繃緊了身子，呼吸亂了方寸。
“怎麽，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我沒有。”沈嫣然定了定神說，“餘總，今天你不會要我和你睡在一起吧？”
“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餘鴻說：“在九五那般殷勤，如今又這般貞烈，到好似換了個人。”
“之前那是工作。”
“你到是分的挺清。”餘鴻收回那吃人的目光，複又躺下，幽幽的說道：“你放心，我定力很強的。”于是閉目酣睡。
沈嫣然側身看他，眉目清秀，平日裏眼眸中都是精明傲氣，現在閉上眼到添了幾分稚氣，出神一會擋不住濃濃的困意沉沉睡去。
清晨，萬籁俱靜。
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
餘鴻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舒适中略帶一絲焦躁。荷爾蒙微微在體內翻湧。他扭頭看了看沈嫣然，眉間若蹙，睫毛微動，似是在做美夢。想着她身邊躺着一個這麽帥的老虎居然還能鎮定自若，香酣入夢，覺得甚是有趣。
他渾然不覺的伸手輕撫她的眉宇，恬靜的露出微笑，情不自禁的，輕柔的吻上她的唇，淺淺探入。
沈嫣然在睡夢中驚醒，又是這熟悉而殘暴的一幕。
她立刻推開餘鴻，見他惱羞中似有愧意，也沒說什麽就立刻沖進了衛生間躲開這尴尬的一幕。
她漱了幾口水，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嘴角卻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她回過神來，雙手舀起一捧水狠狠地朝着鏡子裏的她潑了過去，心裏罵道：沈嫣然，你完蛋了！被人揩油居然還笑，真是賤的沒救了！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走出洗手間，此時的餘鴻已經在穿衣服了。
她佯嗔道：“你不是說你定力很強嗎？”
“……”
餘鴻不答，穿好衣服說：“我有事先走了，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樓下有自助餐，吃完你再去公司。”
半晌，卻又折了回來。右手挽着外套微微擡起，蹙眉冷笑道：“以後吃完東西記得漱口，你牙齒上還有殘留的藍莓味老樹根，留着準備第二天當飯吃嗎？”他掩鼻捂口，一副嫌棄的樣子。
“你，你占我便宜你還有理了你！”
餘鴻還不解氣，拿起手機給沐天佑打了過去：“來金渤瀚接沈嫣然，順便帶一盒緊急避孕藥。”
沈嫣然啞口愕然，一個枕頭砸過去：“餘鴻，你毀我清譽！”沒砸到，餘鴻已經帶上門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