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郝鳳不知道自己要賠多少錢, 只知道那是自己碰瓷一輩子都未必能賺到的天文數字。她眼一閉，索性暈了過去, 用暈來解決方法。
秦素依舊是平靜的口吻：“按照市價來, 她讓我損失了最少一千萬吧。”
老專家點點頭, 一臉的痛惜。對他而言, 何止一千萬。他再次譴責地看着郝鳳。
秦素望着郝鳳, 忽的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就把她送醫院好了，好好打針吃藥, 花的錢, 從這一千萬裏扣好了。她不是說被我撞骨折了嗎？一起治療好了。普通的醫院不好，幹脆送到京城那邊的大醫院好了。”她就是如此的善良。
原本閉着眼的郝鳳差點吐血，這不就是等于她自己出錢治病嗎？醫院裏随便幾項下來就要花掉不少錢，她哪裏舍得出錢。而且還去京城，姑且不提來回路費, 那邊的醫院沒有她侄子，她沒法在醫藥費做文章，還得不斷往裏面燒錢，整一個悲劇了得。
她立刻睜開眼，一臉虛弱地說道：“不, 我覺得我好了, 我腿也不疼了。”
秦素依舊是那種不疾不徐的語氣，“行吧，既然人好了那我們來商量一下賠償的事情。”
郝鳳呆了呆, 開始哭嚎了起來，“我也沒想到你那镯子那麽貴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都這把年紀了，你就不能原諒一個老人家無心的過失嗎？”
“你把我這條命拿走吧，我沒有那麽多錢，我把命賠給你。”
郝鳳的兒子也反應了過來，直接跪在地上，“我媽媽真的沒壞心。這筆錢我們傾家蕩産也賠不起。對你這樣的人來說，那镯子只是小事，但可能就要了我們全家的命啊。”
“你放過我媽吧，我們全家都會感謝你的，會每天上香保佑你長命百歲的。”
“我媽她年紀大了，所以有點糊塗了。”
秦素拿出手機将這些拍攝下來，還沖着他們笑道：“你們可以繼續哭，到時候我正好往網上放，讓全華國的人看看你們這種惡意摔別人手镯還不肯賠償的老賴嘴臉。”
“你媽剛剛搶我镯子摔地上時可不是這樣子。她口口聲聲說我的手镯她能買好幾個。”
她歪了歪頭，繼續道：“一千萬，一分錢都不能少。不然我只能采取法律措施了。”
Advertisement
“你們也別想着拖，真逼急了我，我就放出話來，誰給我讨回一千萬，這一千萬就給誰。你說會有多少人願意幫我讨錢？比如那些讨債公司。”
她臉上笑意盈盈，如同晨曦中盛開的花朵，清新秀美，然而落在郝鳳母子兩眼中，卻如同那可怖的魔鬼。財帛動人心，他們是知道那些高利貸的人的手段的，到時候他們家只怕永無安寧之日。她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對那些人根本沒有用處。
母子兩的哭聲頓住，郝鳳眼底浮現出深深的恐懼。雖然現場也有郝鳳的親朋好友，但誰也不敢搭腔，生怕被牽扯在進去。一千萬對于很多人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他們只是在心中嘆氣：郝鳳這回還真是踢到鐵板了。誰會想到會有人将那麽貴的手镯随時戴出來旅游，也不怕不小心磕了碰了。
至于工作人員，他們聽了個前因後果，大致也明白了，這是一個碰瓷不成反坑到自己的故事。對于碰瓷的人，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感。
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倒是多嘴了一句，“他們是真的還不起這麽多錢，看起來挺可憐的，要不還是算了吧？”
秦素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既然那麽好心，那你幫他們還怎麽樣？每個月用一半工資還好了。好聽話誰不會說，畢竟損失的又不是你。”
那年輕人頓時不敢再說話了。他感受到別人投注過來的鄙視眼神，臉感覺更燒了。
剛剛那位鑒定手镯的老專家輕哼了一聲，“慷他人之慨，動動嘴的确挺容易的。”
他好歹比別人多了幾十年的閱歷，做的又是這一行，什麽陣仗沒見識過。對于郝鳳母子兩，他還真生不出所謂的同情心。像這樣整天碰瓷還橫行無忌的人，本來就該給他們一場教訓。
秦素拿着那斷了的手镯，感受着裏面依舊充盈的靈氣。她平靜的目光投向了郝鳳，“我知道你們一千萬很難拿出來，那我再給你們一個選擇吧。”
“我可以只收一百萬……”
郝鳳微微松了口氣，一百萬，雖然會讓他們家大失血，但好歹比被要債的人纏上好。她剛剛放松下來的心，因為秦素後半段話，再次提了上去。
“賠償一百萬，以及向以前被你碰瓷過的人道歉，并且償還他們的損失。少一個人，就多十萬。”她似笑非笑看着她，“你碰瓷過的人應該不少吧。”
看今天這熟練的樣子，就知道以前沒少幹這事。那些人得多倒黴，才會遇到這種事啊。
郝鳳表情僵住了。她做這一行已經半年多了，平均一個月就能碰瓷十來起，每一起最低也能賺到幾千，多的時候是上萬。然而她賺的這些錢，還得分一部分給幫忙演戲配合的其他人。比如每次去一次醫院，她都得分三成給在醫院的侄子。
全還了的話，還得再出一筆錢不說，還可能被對方刁難。但不到錢不還錢的話，那就可能擁有一千萬的債務。兩相對比之下，郝鳳一咬牙，還是選擇了一百萬外加道歉。
她兒子和他一個想法，拉了拉她的袖子。母子兩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郝鳳琢磨着，秦素也不知道她具體坑了多少人，大不了到時候少報幾個名字了。
秦素忽的展顏一笑，“六十七個受害者，一個都不能少。”
郝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素——她怎麽會知道？就算是随口編造的，也不可能準确成這樣。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她碰瓷了多少人。郝鳳曾經将被她碰瓷過的人編寫成冊，她原本準備碰瓷到一百個就收手的。
秦素眼睛彎了彎，“你背後的人告訴我的。”事實上，秦素是根據因果線看出來的，然而鬼神之說，更容易吓唬到人，尤其是心裏有鬼的。
郝鳳下意識地轉頭，她的背後是一堵牆。她瞬間感覺有陣陰風吹過，身上有點冷。
******
最後郝鳳一臉菜色地回去了，當然了，該簽的欠條她還是簽了，不然秦素也不會容易放她走。臨走前她看着秦素的眼神，像是在看三頭六臂的怪物一樣。
秦素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其實你走了我也不擔心，反正會有好兄弟幫我帶路。他們都認得你的。”
郝鳳聽到這句話，差點又摔了，腳步都快了一些。
秦素則悠哉自在地回酒店。那老專家看着她的離去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小姑娘，可真是好人啊。犧牲自己的利益，就為了給其他人讨回一個公道。”
他甚至懷疑，那小姑娘是故意讓郝鳳摔了自己的寶貴镯子的。至少經歷此事以後，郝鳳應該不敢再碰瓷了，也不會再有新的受害者。老專家做的是珠寶鑒定，自然也認出了秦素。在玉石這一行業，秦素還真是個名人。他也回想起了，崔家曾經許諾送給秦素帝王綠手镯的事情。然而就算這手镯是別人贈送的，價值依舊擺在那裏，不是每個人都能大氣到犧牲這麽一件藝術品。
被老專家發了好人卡的秦素，還真沒有那麽高大上的想法，她只是想出口氣罷了。她出來玩一趟，卻被碰瓷上，多晦氣啊。如今出氣了，還得了一百萬，她也就精神氣爽了，悠哉自在地吸收着手镯中的靈氣。
千金趴在地上，用爪子撓地上的攤子，“素素，你怎麽能那麽便宜他們呢？”原本能拿一千萬，最後只有一百萬，千金感覺虧大了。
秦素心滿意足地撸了一把千金，才說道：“如果讨要一千萬的話，說不定對方破罐子破摔，直接自殺，到時候這筆債還是算在我身上。好歹給對方留點餘地嘛。”
“再說了，我也沒便宜他們。事實上，他們以後的日子，會很慘。”
千金雖然挺厲害的，但思考方式卻很一根筋，秦素剛好趁這個機會教導一下。
“他們之前碰瓷了那麽多人，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是心地善良不和他們計較。這六十七個受害者，只要有幾個揪着這件事不放，就足夠讓他們家忙得焦頭爛額。”
“以郝鳳一家的性格，為了減少損失，他們肯定會将分給其他人的分紅給讨要回來。已經吃進去的東西，當然沒有吐出來的道理，到時候又會是一筆爛賬。到時候大概就是親戚離心，衆叛親離。”
“你說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一家子還能過得好嗎？”
這就是所謂的鈍刀子磨肉。
她攤了攤手，“而且吧，我這麽做，是不是人人都誇我深明大義，心地善良，寬宏大量？”
千金目瞪口呆，半晌後才冒出一句話，“你們人類果然奸詐。”
秦素眯了眯眼，“你今晚的宵夜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