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的公主

第11章 功勞

第11章 功勞

◎答應我的兩個要求◎

“你和那位人族的公主最近相處的怎麽樣？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被太陽餘晖所籠罩的訓練場內，仍舊有幾名穿戴着盔甲的騎士在弓箭靶或者擊劍樁前練習。

倫納德才從馬背上下來，此刻正取了頭盔坐在訓練場邊緣的木臺上喝水，他的哥哥，四王子帕特裏剛好也在這裏休息：“說起來我和其他兄弟都還沒見過她，怎麽樣，她長得漂亮麽？”

“……人族就那副樣子，看起來瘦弱得一手就能捏死。”倫納德和帕特裏的關系算是兄弟裏面最好的了，而且因為年齡接近平時的課程和訓練也大多都在一起“雖然頭發是金色的，但是總感覺特別黯淡枯糟，你知道我最喜歡女人的頭發滑溜溜的。”

“恩，克裏斯汀的頭發倒是很順滑，不過頭發不是其次的麽？”帕特裏用胳膊肘推了推倫納德“聽別人說那位公主脾氣好像挺好的，她很聽你話？”

莉娜的脾氣好不好倫納德是真的不太确定，她有時候說話很刺人，但是也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大概算是聽話？

“不知道你為什麽總覺得人族很醜，我最近在外面見過幾個人族女孩，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純血的，但感覺都還不錯啊？”

倫納德瞪了眼站着說話不腰痛的四哥：“那你也娶個人族。”

“我就不了，克裏斯汀最近才邀我去她家參加舞會呢，你知道麽這次她只邀請了我。”帕特裏笑嘻嘻的，露出一口有些尖銳的白牙“我得好好準備下禮物，你上次送她了珍珠首飾？那我要想想別的了。”

倫納德悶悶不樂，他想即便帕特裏最後不能娶到克裏斯汀，也能去找個擁有龍族血統的女性結婚，他們的後代會是純正的血統……而他只有和莉娜一起成為聯姻的犧牲品，他的後代亦是如此。

從訓練場離開後，倫納德就一直不太開心，他拒絕了帕特裏一起用晚餐的邀請，直接回了卧房。

因為是晚餐時間莉娜并不在屋內，應該是和王後以及女眷們在樓上的餐廳裏，倫納德讓侍從幫他放了熱水，然後泡在浴缸中發愣。

熱水中加了許多緩和肌肉的藥草，浴室內蒸騰出了股淡淡的苦香味，缭繞的熱氣讓倫納德靠在浴缸壁側昏昏欲睡，他用胳膊支住了腦袋打算閉眼在熱水澡小睡一會兒。

但一閉上眼，他就聽見了耳邊有人在輕輕的說話，很輕的聲音，就像是落葉飄落到泉水上的聲響。

‘多麽令人惋惜的遭遇’

‘處境……多麽令人惋惜。’

倫納德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想要确認這個讓人感覺到安心的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但浴室裏只有他一個人：“……誰？”

‘令人惋惜……’

不知為何倫納德并不覺得危險，他只覺得好似是有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在等待他吐露自己心中的不滿，又或者是池水中倒映的自己太渴望傾訴。

很快的，倫納德就在迷茫中對着奶白的熱氣，将自己對于王後對于哥哥對于莉娜的不滿，全部倒了出來，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對着誰抱怨，也許從一開始只是自己被熱水蒸騰出來的幻覺。

‘都是莉娜的錯……如果她消失了……。’

“我不覺得這全是莉娜的錯，但的确我對她很不滿。”倫納德滑進了熱水裏，只露了個腦袋出來看着天花板“……現在也什麽都晚了。”

‘不晚。’

倫納德躺在熱水裏哼哼了幾聲：“他們是在水裏加了酒麽？還是我剛剛喝了酒但是我忘記了。”

‘卡蕾莉娜……如果她消失了，我是不是能繼續去追求克裏斯汀了呢？’

‘美麗的克裏斯汀，她銀白的頭發讓我着迷，是不是我也有機會親昵的撫摸她的發梢？’

那呢喃的聲音逐漸讓倫納德覺得熟悉起來，這不就是他的聲音麽？

倫納德模模糊糊的揉揉額頭，剛剛那些果然都是他腦子中的想法……他就是這樣想的麽？莉娜消失的話，的确自己就能夠去追求克裏斯汀了，但怎麽樣做才能讓他的這位人族妻子正當的消失？而且還必須趕在克裏斯汀與其他人締結下婚約之前。

此時正獨自糾結的倫納德仿佛失去了視力般，并沒有發現他的浴缸旁邊正站在個一身漆黑的男人，而剛剛那些輕輕的呢喃全部出自這個男人的口中。

阿蒙斯微微彎腰，在倫納德耳邊低語：“怎麽才能讓卡蕾莉娜消失呢？”

“怎麽才能讓卡蕾莉娜消失呢……”倫納德的眼睛中已經沒有了光彩，他如同木偶般跟随着阿蒙斯的思想“會有辦法麽？”

“會有的。”阿蒙斯的嘴角帶着淺笑，一步一步引導着已經完全被他迷惑了的倫納德“不讓任何人知道，在她的食物，或者茶水中……”

倫納德喃喃自語：“毒|藥……”

……

…………

莉娜一走進卧室，就看見倫納德呆愣的坐在大門正對面的一把椅子上，他頭發濕漉漉的，身上還披着松松垮垮的浴袍。

好不容易熬過晚餐，沒想到回來就看見這麽倒胃口的畫面，莉娜扁着嘴關好門：“你不把衣服穿好？”

“……”倫納德拉了拉浴袍的領口，他腦子裏面亂糟糟的不知道怎麽梳理，但看見莉娜的那一瞬間他原本氣勢洶洶的計劃就焉了一半，倫納德不像是他的大哥二哥，他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斬殺過任何物種。

所以現在要計劃下毒殺掉一個柔弱的女人……這對他來說是有些可恥的，但不這樣做他就真的永遠沒有辦法得到克裏斯汀了，可是自己的母親又要求自己必須和莉娜有個孩子，這樣同諾頓維亞談判的話會容易很多……他不能在莉娜生下血脈前殺了她。

克裏斯汀和自己的母親，這兩個女人讓倫納德矛盾無比，他一方面想要繼續追求克裏斯汀，但一方面又無法說服自己的本性違抗母親的期望。

“我發現你在看書。”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倫納德指了指放在床頭的幾本史書開始找話題“龍族的戰役？你對我們開始感興趣了麽。”

我是對龍感興趣，不是對你們這些混血感興趣，莉娜搖搖頭：“随便看看打發時間。”

可能是因為心懷鬼胎，倫納德看見莉娜朝他走過來時有些緊張，手心裏都起了層薄汗：“你……你要去洗澡麽？”

“要，但是在那之前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談。”莉娜站在倫納德面前平穩的說“不過說這事情前我想确保不會第二個人知道。”

“你要說什麽？”倫納德看了看莉娜身後，并沒有侍女跟進來“我們可以去外面的陽臺上。”

“就這麽辦。”莉娜先朝陽臺前的玻璃門走去，倫納德也立刻起身随便拿了條毯子披在身上。

“我知道你喜歡克裏斯汀。”莉娜背靠在陽臺欄杆上抱着手臂也不繞彎子，直接讓談話切入了主題，她看着倫納德将玻璃門仔細的關好“所以有個想法。”

陽臺上只有屋內透來的燭光，四周都是漆黑的樹影，兩人就這麽面對面的在夜風中站着。

“……什麽想法？”因為莉娜的聲音很小，倫納德也不自覺的把聲音壓到了最低“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麽。”

“不複雜，算是個小小的交易。”莉娜看着倫納德，不知道為什麽這男人的眼睛下有十分濃重的黑眼圈，可今天早上看的時候他明明沒有“我覺得你不會拒絕我。”

“你說。”倫納德心跳的有些厲害，雖然他不知道莉娜要說什麽，可就是感覺應該不會是什麽好事。

“也許我有辦法能讓你娶到克裏斯汀，至少能讓她青睐你。”不出所料，自己的這句話讓倫納德瞪大了眼睛。

“你在胡說什麽……我已經娶了你。”倫納德的語調有些顫抖“而且，而且你能有什麽辦法？你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公主。”

“那我問你，克裏斯汀目前最喜歡的王子是誰？”莉娜也不在意倫納德的質疑，只是慢慢誘導着他“你應該很清楚對吧。”

“萊納和諾爾瓦修……”

“是的，是大王子和二王子，但為什麽會是這兩位王子？”

“因為他們最吸引克裏斯汀……”

“不對。”莉娜為倫納德單純的腦子感到可悲“是因為大王子和二王子最有可能成為下任國王，所以克裏斯汀才最喜歡他們。”

“你怎麽能這樣說克裏斯汀！？”倫納德聽不得別人說心愛之人的一點不好，他伸手攥住莉娜的肩膀“她可不是這樣的女孩！”

“小聲點。”莉娜被倫納德攥得疼，但咬着牙沒發出呻|吟“你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察覺？那女人的目的簡直就是寫在腦門上的。”

“我不許你這樣說克裏斯汀。”倫納德松開手，語氣變得有些沒底氣“好吧……我是能感覺到克裏斯汀的想法，可是她說過她很欣賞我，她覺得我很有氣概。”

你也真信這些話，莉娜現在是知道自己為什麽偏偏是和這個王子結婚了，他的确是個最好的棄子：“我今天去看了下，內羅亞國王的繼任權不一定是直傳給長子，而是可以從擁有繼任權的王室子嗣中進行評定挑選，現任國王擁有最高決策權。”

“我知道這個。”倫納德的肩膀耷拉了下去“可我沒有戰功，現在母親也仍舊不允許我上戰場，幾個擁有繼任權的孩子中我甚至都比不過叔父的兩個孩子。”

“不一定要戰功。”莉娜搖搖頭“我有一個想法，但在告訴你前你得答應我的兩個要求。”

“什麽要求？”此時倫納德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想要毒殺莉娜的計劃，他急迫的看着莉娜“如果你的辦法真能讓我稍微獲得些功績，那麽我可以答應你一切要求。”

“我的要求很簡單，第一我不要生你的孩子。”

“……”倫納德猶豫着沒有回答，但也不等他回答莉娜就說了第二個要求。

“第二，我要假死離開這裏。”

這兩個要求雖然完全正中倫納德的下懷，他也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可是母親的要求……

“你可以稍微自己思考一下，只要我的假死足夠正當，你的母親不會說什麽。”莉娜知道倫納德最在意的是什麽，他無法違抗母親的指令，所以現在是正在猶豫。

“你說的我是……能替你辦到，但是你要用什麽辦法讓我獲得能夠讓克裏斯汀回心轉意的功績？你只是個外嫁的公主而已。”即便倫納德不怎麽信任莉娜，但還是想聽聽她的說法。

“我的國家和你的國家不是正在談判割地麽。”莉娜從裙袋中掏出了一張小小的地圖，那上面劃分着諾頓維亞邊境的幾片土地和山岳地帶“內羅亞需要的是從這裏起，到山岳南邊包括巨湖的這片地域。”

倫納德知道這場僵持不下的談判，對面的态度始終暧昧不清，他們像是願意割地但好像又因為內羅亞給的回報太少而不樂意：“你的意思是什麽？”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辦法能促成這場談判，那麽你的父親肯定會對你大加贊賞，你也會是為自己國家奪得大片領土的英雄。”莉娜發現倫納德這人真的一根筋，什麽話不挑明了說他是真的一點都意會不到“明白了麽？”

“可是我……”

“你想說你沒有辦法促成這場談判。”莉娜截斷了倫納德的話，她開始不耐煩了“我想你也是沒有，不然克裏斯汀怎麽會看都不看你一眼。”

倫納德憤怒的瞪着莉娜：“你怎麽敢這樣對我說話。”

“好了。”莉娜煩躁的一揮手“我的意思是我來想辦法促進談判，而你就按照我的辦法做，最後功勞自然都歸你。”

“……”倫納德心情複雜的看向莉娜“可是諾頓維亞不是你的國家麽，你為什麽要幫着我來割裂你自己的國家。”

“我的國家将我送來嫁給你這種家夥，為什麽我不能用他們的一點點領土來換取本該就屬于我的自由？”

莉娜灰藍色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一點猶豫和愧疚，她直直的盯着倫納德：“這對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阿蒙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