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七月半12
第40章 七月半12
玩家們臉上各個是難掩的興奮, 祝靈真的在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裏兌現了他的諾言。
不管怎麽樣,就說是不是帶着所有人都拿到了劇情碎片吧。
老板說完就回去繼續休息了,其他玩家還沒說什麽, 祝靈就起身朝外走去。
“還等什麽,去殡儀館呗。”
從所有玩家都受到劇情碎片的提示時,他們的交易就已經成立了。
祝靈成為了衆人的新隊長。
這些玩家長期受到大公會的影響, 他們想要真的在副本來存活下去并且有所收獲,要麽費時費力地扭轉他們的想法,要麽就直接強硬的結果指揮權, 讓他們繼續別動腦子一切聽從安排就好。
教人一向不是祝靈的長項也不是他感興趣的東西,祝靈沒好心教他們建立起什麽新的想法。
只要他們聽話就夠了。
除了留在賓館休息的張三維外,衆人來到殡儀館。
和第一天完全不同, 此時的玩家小隊,已經完全成了以祝靈為核心的一幅樣貌, 李兆縮在角落, 腦中想得全是離開這個副本後要怎麽去和自己的公會交代, 他們還會不會接納自己……
于惜雪負責着這次葬禮的統籌,她看到玩家們走過來後,忙中抽空,喊玩家們快去二樓幫忙。
“你們可算來了, 快上去寫包。”
于惜雪說的寫包說來也簡單, 她看着不明所以的玩家們, 想到他們搬家的時候都年紀太小很有可能什麽都不知道,還是解釋了一番這件事的重要性。
這是山武鎮一個流傳已久的葬禮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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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老師傅将一指節厚度的黃色紙錢用白紙包起來,這就形成了一個包。白紙上再寫下主家祖宗的詳細信息, 燒掉後這些包後,主家的祖先就能在地下收到這些包裏的紙錢了。
相當于是每一個長輩去世, 活着的後代給自己的祖先寄一大筆錢下去。
鎮民們都相信這個習俗。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是為了彰顯牌面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鎮上的一般葬禮随随便便都要寫上千個包。
鎮長這樣的存在去世,于家作為鎮上的大戶人家,家譜保存得又好,需要祭拜的祖先衆多——這次足足要寫七千兩百個包!
還要分門別類寫給不同的祖先,一個長輩擁有的數量有着嚴格要求,一長串的繁瑣稱呼更是一個長長的地址,這些內容全部都需要于家的後代去寫,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都沒資格去寫,就算想幫忙都幫不上。
七千多個包全部急着在今晚燒掉,所以于惜雪才會那麽着急。
衆人聽着于惜雪的解釋,稀裏糊塗就被她趕上了二樓。
殡儀館的二樓只擺放了五臺麻将機,早上還沒人打牌,這會正全部被當成了桌子使用。
麻将機上到處都堆着一疊高高的紙包,于惜年的兩個兒子和三個外孫這會全部都坐在這裏奮筆疾書,旁邊還有一個幫着整理各個種類白包和負責數數的人,正來回走動收起他們寫好的白包。
這還是玩家們第一次看到于惜年的所有直系後輩。
當于哉文看到又來了六個人幫忙時,連忙停下手上的動作,擡頭招呼玩家們坐下,告訴他們要怎麽去寫包。
“來随便找地方坐。”
玩家們剛繞開最前面堆成小山似的白包,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徐方背對着玩家們,他坐在最裏側的一張麻将桌上,一直低着頭在寫東西,不知道比其他玩家早來了多久,他的旁邊都已經壘起兩疊寫好的白包了。
雖然徐方是背對着其他玩家,但從窗戶玻璃的反光裏看得清清楚楚,徐方的面容相貌十分正常,脖子上更是光滑,沒有任何傷痕。
徐方這個樣子別說死了,甚至一點都沒有張三維描述的恐怖模樣,他完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玩家。
李兆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有一種被祝靈耍了一通的感覺,但很快他就壓下了這種表情,他的心裏滿是疑惑,就連眼底都散發出絲絲畏懼。
系統不可能判斷失誤。
張三維脖子上戴着的項鏈也從單獨的勾玉變成了一個完整的陰陽魚。
這兩點都是鐵證,昨晚守夜的玩家裏一定出現了死亡。
如果徐方看起來是正常的,那死掉的人不就成張三維了?
李兆就是會想到這點,又想到剛才在賓館裏的種種接觸,他的表情才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古怪。
不只是李兆,其他玩家哪怕沒有想到他這一層,但他們看到徐方時都被吓了一跳,一個個都不自覺向後退了幾步。
于哉文無視了他們表現出的異常,招呼着衆人趕快坐下。
“時間不等人,桌上都有幾個已經寫好的包,你們按着那上面的字寫就行了,不用擔心寫多寫少,你們三舅會在旁邊幫着數的。”
原來不斷穿梭幫忙的人和玩家們還有一層“三舅”的親戚關系。
五張麻将桌現在還空着兩張,其中一張桌子上坐着徐方,六個玩家裏最少也要有兩個需要和徐方坐到一起。
祝靈率先走了過去,他直接坐到徐方的旁邊。
祝靈指了指一衆玩家裏唯一的女孩,讓她坐到徐方對面。
其他玩家紛紛松了口氣,趕緊坐到旁邊的空桌子上。
女孩心裏不情願,但還是聽祝靈的話坐了過去。
徐方還給坐在旁邊的祝靈和女孩打了個招呼,有點過于正常了。
祝靈平靜地回了一聲,女孩只是低着頭一言不發。
見衆人入座後,他們的三舅才扛了幾大箱子的白包過來,給衆人發筆。
“你們就跟着這上面的字抄下來就行了。”
他給了玩家們一人一個寫好的白包,每個包上都寫着不同的字,又小又密的一排豎字,難倒是不難,只是要在白包上寫下這長長的一列文字需要頗費一番功夫。
玩家們小心翼翼地開始寫了起來,有些難以分辨的繁體字也讓他們認真地描繪出同樣的筆畫。于家人對這件事格外在意的樣子,誰也不敢保證如果寫錯了一個包會帶了什麽後果。
祝靈上手寫了兩個包後,就已經熟練掌握了要寫的文字,他完全可以加快手上的動作,但祝靈沒有提高效率被NPC當黑奴的意思。
手上機械的動作完全讓祝靈可以在此時一心二用。
祝靈不經意地找徐方搭話:“你怎麽熬完夜都不去休息?”
徐方手上動作一頓,差點被祝靈突然說出口的關心吓得寫錯字。
徐方沒有祝靈這種手上動作不停還能和他搭話的能力,他停下手上的動作,臉上挂着兩個明顯的黑眼圈:“我也想休息啊。”
徐方偷看了一眼正在埋頭苦寫的于家人,憤慨起來:“天一亮我就想跑,誰知道于惜雪就在門外堵着,她看到我出來立馬就叫我先別走,今天早上還有急事要幫忙。”
于是徐方就這樣被于惜雪拉上二樓當了苦力。
徐方說在其他玩家到達之前,他已經寫了快三個小時的包,又餓又困,整個人現在都透露出一股頹廢的黴比勁。
怪不得其他玩家過來的時候,徐方整個人都透露着一股生無可戀的唬人氣勢,這個經歷确實讓誰都提不起一點的力氣。
坐在對面的女孩聽到徐方的抱怨,心裏對徐方的害怕都少了一些。
徐方被NPC的這一套絲滑連招弄得确實慘。
至于張三維的事情……
就在女孩心裏好奇的時候,祝靈問了出來:“張三維呢?”
徐方都說了自己守夜結束之後的倒黴經歷,卻一直沒有提和自己一起守夜的張三維,很明顯地逃避着這件事。
祝靈一提起張三維,徐方直接迷茫了。
他的話裏帶着驚訝:“什麽張三維,他不是死了嗎?我以為你們都知道。”
在徐方的視角裏,張三維昨晚前半夜就死了。
徐方說他第一時間就把這個消息傳給了李兆。
每個小隊之間都有一個特殊的聯系渠道,雖然他們只是一個低級玩家小隊,但在成員分開的24小時內,相互之間都有一次交流機會。
徐方說李兆在昨晚離開殡儀館前就給他們說了,如果真的出現其中一個守夜玩家死了的情況,另一個玩家就馬上發消息給他。
在徐方的視角裏,張三維根本就沒有活到後半夜。
昨晚所有的賓客剛離開殡儀館,徐方就沒忍住去上了個廁所。
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張三維跪在棺椁前的墊子上,低頭啃食着從供桌上拿過來的三根白燭。
在徐方的講述中,之前張三維說過的詭異事件,主角全部都從徐方變成了他自己,時間也從後半夜變成了前半夜。
無論是啃食白燭還是後面的斷頭行為,主角全部都換成了張三維。
只是在徐方的視角裏,賓館的大門處沒有黑影出現,更沒有其他諸如讓張三維那樣瘋狂的後續發生。
徐方說張三維的頭掉了兩次後就倒在地上不動了,張三維莫名其妙的死亡讓他都吓傻了,他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給李兆發完消息後就窩在殡儀館角落的沙發上熬過了一晚。
他根本就不敢睡覺,一想到隊友莫名其妙的死亡,什麽困意都熬過來了。
而張三維的屍體,在天亮時就消失了。
徐方正是看到張三維的屍體消失後才敢走出殡儀館,然後就遇到了于惜年,再然後就被拉上二樓當了苦工。
因為徐方從一開始就以為所有玩家都知道了張三維死掉的事情,所以哪怕他知道其他玩家都來了二樓,他也已經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的精力了,他并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什麽不對。
誰知這樣的做法卻讓其他玩家都造成了誤會。
不只是祝靈,其他默默寫着包的玩家也把徐方的話聽了進去。
無論玩家還是觀衆,所有人的心裏都産生了一個巨大的疑惑——
昨晚死的人到底是誰?
張三維的敘述更加具體完備,表現出來的癫狂更像是玩家被吓傻後的樣子,但徐方的講述裏卻有很重要的一點,他表明了自己在張三維死的時候就聯系過李兆。
李兆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打開自己的面板仔細查找了一番,發現徐方确實給他發過信息,就在昨晚的兩點三十五分。
但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李兆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收到這個消息。
一時間誰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判斷。
就在這時,在昨晚斷了一條胳膊的玩家忽然發生意外!
雖然他失去的是左胳膊右手還能寫字,但是單手寫字讓他非常不适應,一不小心就用筆在白包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劃痕。
三舅走過來,對準這個玩家的脖子狠狠一掐。
“做人可不能不孝。”
玩家毫無反手之力,他的脖子被捏得喘不上氣,幾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