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我們可以在這裏休息。”
“太好了！”
提索盤坐在水窪旁邊, 正用手舀起裏面的水擦拭自己的胳膊，阿雲則已經陷入了瘋狂，蹲在水窪邊上瘋狂搓洗着手中的棕色果實。這果實是大約一個小時前提索和她在某個樹幹上發現的, 并不是樹結出的果子，而是寄生植物。
果子大約兩拳大小, 形狀凹凸不平但大體上還算是圓形，棕色表皮摸起來類似細目的砂紙, 用力搓會有點痛，果實的屁股那頭有許多堅硬的毛刺，阿雲全部拔下來收好了, 這是她見過最接近針的東西, 存起來之後給提索縫衣服或者縫袋子。
果實表皮那種毛刺刺的感覺放入水中裹着樹葉搓洗幾遍就會消失, 類似毛桃、 猕猴桃。果皮剝起來有些費勁，一開始阿雲是讓提索徒手幫她掰開, 但之後她掌握了技巧，用果實自帶的毛刺沿着頭到尾戳一圈，稍微砸一下就開了。果實皮厚度和堅硬程度類似石榴，掰開時果皮會溢出汁液，粘在手上暴露與空氣中一段時間後，皮膚會變成非常深的棕黃色, 然後撒發出濃濃的果香。
阿雲說不清楚那股果香，大體上像是各種清爽的熱帶水果混合在了一起, 聞久之後會感覺眼睛都在發亮。
香香的果皮剝下來後被阿雲包裹在了樹葉中收納好, 潔白的果肉被她挑出來放在另外一張清洗幹淨的樹葉上，和堅硬的果皮不同, 果肉非常柔軟，呈現出類似濃稠稀飯的質感。沒有任何味道, 但倒進嘴裏後會有輕微甘甜的味道，阿雲覺得果肉的甜味中帶一點點奇異的蔥香，很奇怪的味道但非常上頭。
果核很小，細細密密類似奇亞籽，她和提索都不吐籽直接都呼嚕喝了下去。對阿雲來說這種果實就像是在吃稀飯，但是是泡過花卷的白稀飯。
“我想要帶很多回去。”阿雲捧着樹葉吃得肚皮鼓鼓“我喜歡這個。”
提索砸吧嘴，斜眼看向自己身後那巨大的樹葉包裹。回聚落這一路上阿雲不停問他……
“提索，那個能吃嗎？”“提索，這個可以吃嗎？”“提索，這個聞起來好香，可以吃嗎？”“提索這個是什麽……”
吃、吃、吃……一路上阿雲在這裏看到什麽就問他能不能吃，這讓提索産生了自我懷疑，過去幾十個日落是不是虧待了阿雲的肚皮，也許她比看上去更加能吃。不過雨林深處植物種類繁多，許多都是阿雲沒有見過的東西，他在知道外獵已經開始後也不急着回去，慢下來教阿雲認識這些植物也不錯。
不過，采集的東西越來越多了。一開始只是幾拳大小的樹葉包，現在包裹的大小已經快趕上半個阿雲那麽高了。但凡他說“這個可以吃”阿雲就會開始瘋狂采摘然後包起來。
他想對阿雲說已經夠多了，再多行動起來就會麻煩。可看到阿雲臉頰紅潤如野獸般啃噬果實的模樣，他又覺得十分愉快……他們二人此時正躲在巨大的樹根後休息。
樹根呈現不太自然的彎曲模樣，高高隆起後撞上了不遠處另外一顆大樹，于是不得不改變延伸方向，樹根的轉折點處就形成了天然的“堡壘”，左面和背面都有樹根作為牆壁，正前方是芭蕉葉模樣的紫色灌木叢，樹根轉折點處地面有三角錐形凹陷，正上方的樹葉彙聚過多露水就會砸落在這裏，形成了水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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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窪中長了些嫩綠色的水草，一部分探出了水面，尖端部分開着淺綠色的花朵。阿雲自然也指着這些可愛的小水花詢問“提索，這個能吃嗎。”因為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莫名，提索只能搖頭：“我沒有吃過。”
“這裏真好，有好多吃的。”回聚落的路上阿雲的嘴就沒有停下來過，像是在逛小吃街。其實她的肚子已經脹到快要爆炸了可就是忍不住繼續爆塞，一方面是認識了更多可以吃的東西，另一方面是被饑餓引起的自殺想法吓到，她本能開始報複性狂吃，只要吃飽了就不會有任何負面想法。
“休息太久了，我們要繼續走嗎。”她摸摸肚皮，打了個嗝“我吃飽了。”
其實她還不想動，提索找的這個休息地太過舒适，隔開灌木叢後身下不是泥土，而是厚厚一層植物絨墊，不似苔藓那麽潮濕，更像是冬天時被修剪過的草坪。氣溫雖然仍舊很高，但旁邊就是水窪，她能整個人泡在裏面休息。
前幾日出來尋找提索的高壓，在這短暫的休息時間中得到了充分的緩解。提索不再出現幻覺，看起來非常精神沒有任何異常，她也嘗及認到了許多新植物，等回到聚落能好好擺弄帶回去的采集品，光是想想就覺得愉……快……
阿雲原本因為吃飽喝足後顯得呆滞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她皺眉仔細回想，然後猶豫看向提索：“來找你時，主母把我關住。不想讓我找你，我是逃出來的。主母會生氣嗎。”
“會。”
阿雲的眼神閃爍起來，又開始下意識想要不她直接回洞窟住算了……
“她們會後悔，沒有折斷你的腿。”
這下眼神不是閃爍了，而是如野蜂般在眼眶中飛舞。她揪住自己耳邊的頭發呲牙咧嘴：“現在我回去，會折斷腿嗎？！”
“不會。”提索笑了起來“她們折斷你的腿，我就折斷自己的。”
……也不用這樣玉石俱焚。
阿雲說不清楚是被主母折斷腿更可怕，還是看着提索一臉爽朗說出這種話更可怕。野人的邏輯真是不出意外的直爽，現在仔細想想……當時主母只是讓其他人把她關進屋子裏而不是直接折斷腿，估計就是念着提索很喜歡她。
或者，知道提索看見她受傷會做出更過激的事情，才沒有對她痛下毒手。畢竟知子莫若母。
阿雲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她可還沒有為了建設聚落奉獻出自己的雙腿的打算。見提索并不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她也就不擔心了：“我們繼續走吧，今天能回聚落嗎。”
“能。”提索站起來剩了個懶腰，将阿雲的大樹葉包背到了背後。為了方便他行動，阿雲用盡自己所有腦力，擺弄藤蔓做了個“雙肩包”，非常簡陋，總之就是藤蔓繞在樹葉包上多了兩個可以挎在肩膀上的帶子。
背上這個東西的提索看起來像是要去上學，非常好笑。阿雲看一次笑一次，野人不知道阿雲在笑什麽，只是看見阿雲笑自己也咧嘴跟着捧場：“阿雲這個，方便。出去打獵我也可以這樣做，能放很多東西。”
“回聚落我做個更好的。”阿雲拍拍自己腰上的樹葉小袋子，裏面裝滿了稀飯果的尖銳毛刺，雖然線頭還不知道用什麽，但總有辦法！
……
…………
主母帶着一堆人，舉着火把站在聚落大門口，大家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見到了死人。
“……”
“我們回來了。”提索正常的對大家打招呼，甚至揮了揮手。
阿雲則半個身子都藏在提索背後，不敢和這群想折斷她腿的人對視。氣氛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麽熱烈……就在她這樣想的時候，主母已經沖過來抱住了提索。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她被擠的只能貼在提索背後。主母的聲音都變調了，是帶着哭腔非常難聽的聲音。提索估計被勒得難受也開始大聲嚷嚷，場面一度非常混亂。阿雲怕自己在這群大高個裏被踩死，只能拼命朝外鑽。
等她鑽出來後那群野人還繼續圍着提索，在火把光的照耀下雖然嘈雜，但還算是溫馨。
到底是村長兒子……阿雲呼口氣，仔細想想上個雨季主母他們也以為提索死了，之後他忽然回到聚落裏也一定被這樣歡迎了吧，只是提索沒有告訴他而已。信息缺失導致阿雲認為主母并不将提索當做兒子看待。
這場“歡迎會”持續了十來分鐘，當主母情緒穩定下來後就讓大家散開了：“提索和阿雲，跟我去長屋。确認你們身體。”
為什麽我也要去，我想回屋子。被忽然點到名的阿雲感覺自己像是被班主任抓包一樣，感覺渾身肉都繃緊了：“我……沒有受傷。”別問我，別找我說話，我不是你兒子快多問問你兒子的情況。
主母搖頭，撥開人群來到阿雲面前牽起她的手：“你将圖那帶了回來，感謝你。”
是嗎，是我帶回來的嗎。阿雲幹笑着不知道搖頭還是點頭，腦子裏面只有“她們要打斷你的腿。”
“我們很累很困，休息。不用檢查。”提索走過來隔開了主母和阿雲“日出再去長屋。”被這麽一隔，阿雲順勢躲在了提索胳肢窩下面，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回屋子裏面躲着所有人了。
提索也察覺出她的意圖稍微彎下腰，單手将她抱起一溜煙躲開其他野人，朝他們兩人的屋子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