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今天是提索沒有出現的第五天。
雖然還是擔心, 但也沒有前幾天那麽焦慮了。客觀來講提索每天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才不正常……聚落裏面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做，之前提索也提起過雨季的事情，可能是臨時需要籌備物資, 抽不出空過來找她吧。
他說過下一個外獵季結束後，差不多就是雨季了。可下一個外獵季是多久呢？難道是提前到現在這段時間嗎, 如果是這樣提索這幾天不出現也就很正常了。
雨季也是她要擔心的問題，如果持續時間很久而且大到沒有辦法出門, 那她要收集多少食物才行？收集回來要怎麽儲存才能最大延長保質期也是問題……在阿雲的認知中雨再大也是可以出門的，畢竟只是雨而已，不能出門的天氣是臺風雨, 但雨林會有臺風嗎？這是阿雲知識盲區, 按理說海邊會頻發臺風吧……雨林那一頭難道有大海嗎？
搞不懂, 現在只能盡量儲備物資，還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做呢, 之前兩只獵物已經被她處理成了許多肉皮，墊在石頭上放在洞窟中能照到陽光的地方無間斷暴曬，希望能做成肉幹……
今天早上起來後阿雲先是列行檢查自己的傷口。透過自己的手機屏幕反光确認臉上的傷口，結了一個拇指頭大的黑痂，最大傷口周圍的小擦傷已經不用擔心了，臉部紅腫情況因為屏幕是黑的, 看不太清楚，大致上是沒有什麽問題, 眼睛也能自由開合沒有異物感了。
小腿前天化過膿, 當時那樣子看起來非常慘烈，阿雲是忍痛扣開血痂把膿都擠出去後, 今天才開始慢慢恢複。兩處傷口都沒有進一步感染或惡化的樣子，腿部行動起來也沒有特別的不适感, 快走沒有大問題，但想要自由跑動還得要個幾天時間。這樣的身體狀況不能随意進入雨林……除了收集點食物，今天阿雲唯一要做的工作就是生火了。
她希望自己能在雨季開始前将火生起來，當然今天能生出來肯定更好啦。
前幾天收集來的木棍與火引子已經曬得差不多，火引現在幹到她輕輕碾一下就會變成碎渣。就像是差生開始學習前要将各式各樣的筆和嶄新本子鋪滿桌子，阿雲另外準備了一大摞木棍和幹燥的樹葉，萬一火生起來了呢？她得有足夠的燃料！
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嘗試生火，阿雲為了避免自己生疏，在原地開始活動上肢，擴胸運動，左右轉體都來了幾套。不是她的錯覺，自己的手臂好像結實很多，捏起來都有點硬邦邦，以前胳膊下的軟肉完全消失了。揮舞起來也感覺非常靈巧。
穿越到野地比什麽減肥方法都有效，還能适當增肌呢。阿雲甩甩活動好的手臂，拿着工具蹲坐到了石窯前，她将蓋在上面的樹葉掀開，先把火引子放到了泥坑之中，然後挑出她最滿意的木片疊在上面。
開搓。
先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握住木棍飛快上下摩擦木片，沒啥動靜後阿雲開始改成電鑽式，就這樣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她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龇牙咧嘴。對，就是這種感覺，這種徒勞無功但又抱有希望的心态，實在是令人無法輕易割舍……！
之前明明好不容易，鑽出了煙……證明以她的臭水平，肯定是有可能成功的。這次火引子比上次的還要幹燥，這可是足足在洞頂陽光下暴曬了三四天的碎碎草呢！！刮到一半阿雲忽然想起了什麽，她之前的确是帶了點鳥的絨毛回來，然後突然，她又想起，自己的羽絨服裏面……也有絨毛。
要拆開羽絨服嗎？就掏一點絨毛出來用？阿雲晃了晃頭，先把現有的鳥兒絨毛用了再說，羽絨服可是她與現代文明的唯一證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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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即便往引子中增加了絨毛，情況也沒有特別大的改變。阿雲停下來陷入了思考，應該怎麽改進呢？阿雲看着手中用來取火的摩擦棍，以她的手速可能還是差一截，而且手掌現在又磨紅了，還有點輕微破皮……
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替代雙手，用來使摩擦棍自己高速旋轉呢？通過建議運動，就可以使目标高速旋轉的東西有什麽？游樂園旋轉杯，狗和它的尾巴……思考片刻後她想到了陀螺，那種最原始的用繩子抽打的大木陀螺。
她當然不是要用藤蔓來抽打取火棍，但稍微改進一下會不會好很多？先是放棄用手固定取火棍，而是用手拿着石頭，再用石頭壓住摩擦棍頂端，并不是用力将木棍壓死在取火片上，而是施加有限的力讓它維持垂直立在取火片上，留下部分能夠讓它輕易轉動的空間。
接着就是最主要的，她不再用手去旋轉摩擦棍，而是用另一個根帶點弧度的棍子，橫過來抵住摩擦棍，像是拉小提琴一樣瘋狂來回拉動，帶動摩擦棍旋轉。
試了幾次不太順利，因為用石頭不好固定，要麽是将摩擦棍完全壓住無法動彈，要麽就是太松了，摩擦棍受力後就直接飛出去了。
還是得獻祭一只手，不過這只手只需要起到固定摩擦棍，所有她用幾片樹葉抱住手掌心，就開始繼續行動。拉小提琴式生火感覺挺不錯，木棍旋轉的速度肉眼可見變快了，還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
手好酸，阿雲瘋狂拉着木棍，感覺上臂要炸掉了……最終，啪的一聲，取火板裂了一個縫隙……
“……”我他媽還以為燃起來了，阿雲停下動作，移開摩擦棍檢查下面的木板，這一看讓她從氣惱變成了興奮。木板中間有了裂縫，但剛剛摩擦的地方變黑了！！阿雲将裂開的木板掰掉，站起來活動活動雙手和脖子，一直蹲在地上彎着腰駝着背讓她開始渾身僵硬發麻了，這一站渾身關節都噼裏啪啦的響。
變黑的木板讓她很興奮，但也沒有興奮到失去神智。體力必須足夠才能生火，現在她手已經發酸了，要休息一會兒才行。她拿上存在木屋中的水果一邊吃一邊朝水池走去，吃完後用手捧起水拍了拍身體各處，将黏糊糊的汗液拍走，順便清洗小腿上的傷口。
體力恢複後她又重新坐回石窯前，大喝一聲拿起工具又是新一輪猛烈摩擦，她感覺自己掌握了節奏，當運動時間足夠後因為疲憊，她的大腦會有一陣短暫放空，也是這個時候渾身上下都不會感到疲憊，反而會更有力。
但這感覺不會持續很久，能不能生起火估計全靠這段小小的爆發期。阿雲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沒有這麽認真過，從學習考試到面試工作，從來沒有這樣全神貫注為某件事情鞠躬盡瘁！一切……一切都是為了烤肉！
阿雲發出了奇怪的慘叫聲，像是悲傷的猿猴也像是被石頭打中的水鳥，她的胳膊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快速前後拉動着木棍：“求你了——啊啊啊啊”
可能是場面太過悲壯，也可能是這聲音過于震撼心靈，阿雲所期望的事情終于發生了。那一堆火引子中，第二次冒出了幾縷細微的煙霧。
煙……煙冒出來了！！阿雲如被雷擊中，渾身因為驚訝抽搐了兩下，回過神來她馬上放下木棍，趴下地上呼呼呼朝石窯裏吹起，一邊吹一邊朝裏面塞更多火引子。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我倒黴了那麽久都不求走運了，這次可是靠實力啊啊！！
阿雲吹得腮幫子脹痛，手也不停往裏面扇風，一開始缥缈細碎的灰煙在她的折騰下，開始變濃了，火引堆裏好像有輕微的噼啪聲傳來。
這時候阿雲顧不得什麽羽絨服珍貴與否了，她沖進帳篷再沖回來，兩三下用牙齒撕咬開了個小口子從裏面掏出一把鵝絨丢到了石窯裏，繼續呼呼吹氣。
沿着幹草和鵝絨攀附而上，煙霧在這些易燃物上啃食出了一點點金邊，随後泛紅。
每一陣風都會讓那條金邊更加明亮，啃食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最後如同植物破土而出，一層薄薄的明紅色火紗飄了出了。
阿雲的大腦都來不及分析自己看到了什麽，身體自己先動了起來，她将旁邊所有火引輕輕放進了石窯，然後在正中間放上了剛才幹燥的取火板，她動作輕柔地像是在用蛛絲縫紉衣物。
在她的注視下火焰越燒越旺，從小小的一指猛烈膨脹成了一大束火球。滾燙的熱氣撲到她臉上，她都忘記危險了，臉和火焰的距離幾乎只有幾拳。她閉上眼盡情享受那炎熱的溫度，和火焰特有的嗆人煙味。
額頭上幾縷碎發被火焰燒到卷曲她也不在意，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頭送到火裏面好好受一下……她現在懂為什麽遠古時期的人要圍着火焰跳舞了，因為……她也想這樣做！
在往火堆裏面填了足夠的木柴後，阿雲站起來瘋狂蹦跳揮舞手臂，大腦已經空空了，完全被眼前美麗又柔軟的金紅色占據：“烤肉！烤魚！烤肉！烤魚！”她聲音都開心到扭曲了。就這樣一路蹦跳着，她沖到土坡下，将放在石頭上的肉皮全部搬到了火堆前，開始圍着火燒烤。
即便是這本身就具有酸臭膻味的肉，在被火焰炙烤後，都散發着無法言說的香味。惡心的生肉暗紅色，在接受火焰洗禮後變成了散發着光澤的棕色……阿雲也不管肉是不是壞了，烤好後就一個勁朝嘴裏丢，一邊嚼一邊哭，眼淚根本就是本能流出來的，因為比起之前吃的所有東西，都要美味！什麽蟲子肉和水果……都去死吧！她之後要天天出去殺戮！殺戮！然後吃肉啊啊啊！
就在阿雲狂喜亂舞瘋狂啃噬烤肉的時候，她聽到洞口處傳來了奇怪的動靜。好啊，剛好，阿雲一抹嘴站起來，往火堆裏填了木頭，拿起旁邊的武器朝洞口走去，又是什麽美味肉肉送上門了？我他媽全殺了吃了。
走到半截阿雲就停下了，因為她看到堵住洞口的石頭被推開了，而那只手她非常熟悉……是提索！！
“提索？！”阿雲更開心，她朝洞口狂跑過去“我！成功了！我做了很多事情！！”
但看到從洞口艱難爬出來的提索，她人傻了。提索還是那個提索，他臉上帶着笑容，耳朵高高立起，臉上和身上都很髒，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
他手中拿着一根小小的木棍，并不是普通的木棍，而是一根正在小小燃燒的木棍。
“阿雲。”提索扭動身體從山洞鑽出來站好，非常莊重的将火遞給了她“我，努力給你，拿來了。”
阿雲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她只能接過火棍，然後拉着提索來到木屋前，讓他低頭看石窯中正熊熊燃燒的火堆。
“…………”
提索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