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有點, 悶悶的……還有點,擠擠的……
提索鑽進帳篷裏面後,本來還算寬敞的空間變得拮據起來, 先前建造帳篷的時候她已經将面積最大化了,這也不是她的問題, 要怪就怪提索實在是太個了吧。
阿雲縮手縮腳,将自己裹在角落, 她很怕提索忽然一個伸展,就把他們辛辛苦苦一起修建起來的帳篷給直接撐破:“提索,休息嗎。”
“還不累。”她看不清楚提索的樣子, 但能感覺到他在離自己比較近的地方說話“阿雲, 好厲害。”
不要再繼續表揚我了, 一個破帳篷而已!
“但是,呼吸不好。”提索挪到帳篷入口處, 将獸皮掀起來,掀起來一瞬間就有新鮮空氣大股灌入。透過提索掀開的帳篷一角,阿雲發現外面整個雨林已經被餘晖徹底染紅。
這是她之前沒有閑暇好好欣賞的景色,過于鮮豔的陽光透過縫隙照進帳篷,在地上畫下了非常清晰的痕跡。阿雲逆着光看向提索,男人正弓起背朝外面張望, 他的側臉被光芒勾出了一條細細的金邊。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阿雲早就習慣了提索的長相,除卻他偶爾露出非常恐怖的表情, 其餘時候看久了還挺安心的。阿雲慢吞吞爬到提索身邊, 和他一起弓着背透過縫隙看外面的雨林日落。
也是這個時候,阿雲肚子發出了咕咕咕的聲音。剛剛搭建帳篷實在是太耗費體力, 在搭建途中她和提索早已經把帶來的食物吃完了,現在只感覺胃裏空空, 甚至有些反酸。
“什麽,聲音?”提索瞪大眼睛看向阿雲“是,你發出來的?”
阿雲揉了揉肚子:“是的。”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聲音?”
不,我倒是想問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啊!你們肚子餓了不會咕咕咕叫嗎:“因為,餓了,所以這裏會,有聲音。”
“阿雲,真奇怪。”
一點都不奇怪好嗎,她翻了個白眼:“食物,這裏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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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索搖搖頭:“這個時間,不能再出去狩獵。夜晚,是野獸的時間。”即便是他也不會愚蠢到在臨近夜晚時出去覓食,不過營地裏也許還有殘存的食物,這樣想着提索爬出了帳篷,阿雲自然也跟屁蟲一樣追在提索後面爬了出去:“去哪兒?”
“這裏,說不定還有,我們找一找。”
此刻金紅色的光芒将整個凹陷在樹根與泥土中的營地照得通紅,阿雲眯着眼睛試圖習慣如此耀眼的光芒。在她适應期間提索像是除草機一樣在營地裏面到處開來開去,營地地面上鋪滿了雜草和一些幹樹枝,想要從裏面找東西很困難。
阿雲彎着腰翻翻找着,除了泥巴和腐爛的樹葉什麽都沒有找到,營地裏面的備用食物肯定早就被路過的野獸吃完了:“好像,沒有食物。”
剛說完,她的腦袋裏面有什麽打通了。提索肯定知道食物被吃完了,他可是最了解野獸的人,那麽他在外面翻找什麽呢?答案已經浮現在了眼前,可阿雲暫時不太想承認……直到……
“阿雲!”充滿活力的聲音,提索将手高高舉在空中,此時他手裏捏着一只大概10厘米長,還在扭來扭去的亮黃色蟲子。
果然是蟲子,怎麽想這樣的環境中能找到的食物也就只有蟲子了,她可真是聰明啊。阿雲艱難地扯開一個笑容:“提索,好厲害!”剛說完提索就已經捏着蟲子朝她走了過來,那架勢看起來是要直接把蟲子朝她嘴裏塞。
“等一等。”阿雲擡起手堵住自己的嘴,往後退了幾步“等一等。”
“為什麽?阿雲,餓了。這是很棒的食物。”他晃動着手裏的蟲子,用非常快的語速叽裏咕嚕說了些什麽,估計是在介紹這個蟲子是什麽來頭,阿雲是一個字都沒有聽懂“阿雲,吃吧。”
腹部的脹痛感變得強烈了,阿雲看着提索和他那燦爛的笑臉,心中莫名煩躁:“我……吃,等一等。”她現在身體并不算舒服,在饑餓的攻擊下心情也有一點點不好。換做之前心情好的時候,她肯定眼睛一閉就把蟲子吞進去了。
見阿雲不肯吃,提索也不強迫她。而是用手用力一捏,将蟲子的頭捏爆後放在阿雲旁邊。自己又急急忙忙去尋找其他蟲子了,一根肯定是不夠阿雲吃的,提索想起之前阿雲一個人狂吃魚的樣子,起碼要十來條,才能讓阿雲吃飽!
看蟲子被捏爆頭,蜷縮身體變成了一卷,這蟲子并不是幼蟲,身上覆蓋着一層看起來堅硬的外殼,外殼上有許多暗紅色的斑點,像是只巨大的硬殼毛毛蟲,它有8條圓滾滾肉呼呼的腳,被提索捏死後那8條腳就像海帶一樣,四散開來軟趴趴搭在地上……阿雲感覺胃部的酸水一陣翻湧,并不是她突然開始矯情了,只是生理上的變化她無法控制,平時看着順眼的東西現在怎麽看都不行了。
特別是她忙活了那麽久,搭出了個很完美的帳篷,卻只能吃這種惡心的蟲子作為晚飯。蒼天開開眼,這種時候怎麽都應該吃一碗熱騰騰的泡面吧!!
心裏開始嘟哝了起來,小腹也越來越酸痛。她忍不住蹲下用力抱住自己的肚子,和死掉的蟲子蜷縮在一起,蹲下的時候她也明顯感覺到又有一點點血湧了出來,肚子痛得更厲害了。
阿雲并不是痛經非常厲害的體質,在以前的世界來月經時只會覺得心情煩躁,痛倒不會特別痛。但現在因為食物和環境以及心情的原因,雖然血量不大,腹部卻翻倍痛了起來。
眼前有點發黑,這一陣劇痛來得太過突然,像是被人猛踢了一下腹部。
“阿雲?”又抓了三條蟲子後,提索轉頭這才發現阿雲的狀态不對勁,她整個人縮成一團蹲在地上,抱着肚子不停發抖“怎麽了?!”
“沒事……”阿雲的嘴唇已經開始泛白,剛剛的劇痛後小腹開始脹到像是要爆炸“我沒事,這不是受傷。”
提索手足無措地蹲在阿雲身邊,他不明白為什麽阿雲一直強調自己沒有受傷,如果不是受傷那現在為什麽會看起來這麽難受?難道是太餓了嗎?
他把抓來的蟲子挨個捏爆頭,塞到了自己嘴巴裏嚼碎,然後環抱住阿雲的肩膀,另只手擡起阿雲的頭後,又捏住她的下颚讓她把嘴巴張開。
這一連串動作非常迅速,處在劇痛之中的阿雲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在她意識到自己即将面對什麽的時候,一切都晚了。蟲子漿糊已經被提索快遞到了她的嘴裏,她瞪大眼睛,含着那一團東西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是愣愣盯着提索。
提索則是一臉擔心,他看阿雲鼓着腮幫子不肯咽下食物,就慢慢拍她的背,喉嚨中哼出了非常奇怪的調子,斷斷續續的像是某種歌曲,不過可以聽得出提索并不經常哼這個調子,因為他哼得非常不自信:“不吃食物,的孩子。主母,會這樣喂她們。”
可能是提索哼的調子太難聽,也可能是因為剛被用嘴喂了蟲子過于震驚,阿雲慢慢咽下了蟲子漿糊,早已經被咀嚼成糊糊的東西已經吃不出任何味道,有點像是煮過頭的燕麥粥,一點點黏嗓子:“主母……?”
提索點頭:“我,看過。很多孩子,不吃食物,主母會這樣喂。”他又捏了只蟲子丢到嘴裏咀嚼成糊喂到了阿雲嘴裏。輕拍和蹩腳的哼哼也沒有停止,阿雲覺得自己瘋了,她竟然……平靜了下來,雖然腹部還是很痛,可心情平複了。
“喂,蟲子嗎……”阿雲氣若游絲。
“肉幹。”
那差的也太遠了,把我抱過去讓主母喂我!阿雲咽下最後一口蟲子,胃不再泛酸,說不清是被蟲子填飽了還是被惡心填飽了:“主母,是,什麽?”
提索眨巴眼睛,有些困惑:“阿雲的聚落,沒有主母嗎。”
接下來提索說了很多阿雲聽不懂的話,但她慢慢消化後……姑且用自己的理解拼湊出了“主母”是個什麽樣的角色。籠統一點講,之前下令将她丢出聚落的就是主母。
主母可能是一個聚落中話語權最大的存在,從名字上就可以明白提索聚落的社會關系是以“母”為主的,她其實還不敢肯定提索口中的“母”和她所理解的“母親”是否為一個意思。
“主母,很厲害。”提索圈住阿雲,将她整個人抱在了懷裏,兩個人坐在營地裏,迎着最後的日光小聲交流着有關主母的事情。
阿雲拼盡全力用自己已經學會的本地話,向提索解釋了她的時代,母親的含義。奇怪的事情也發生了,無論阿雲如何暗示比劃,她都沒辦法從提索口中套出父親這類詞彙,唯一相近的詞彙可能只有“伴”,阿雲自己優化了一下這詞語的意思,“伴”就等于陪伴在主母身邊的另一性別,或是另一種職務。
更通俗一點,也許是護工?
阿雲糊塗的時候,提索也很糊塗,他雖然為阿雲已經能和他進行如此多的交流感到高興,可阿雲說出來的話太過匪夷所思,照她剛才的描述……她的聚落只有三個人,主母、伴、她。這是不可能的。
“阿雲,好神秘。”提索總結了對話“三個人,好可憐。”
是是是,三口之家很可憐……阿雲覺得這文化上的鴻溝一時半會兒是填不平了,剛好天也越來越暗:“提索,我們是不是,該休息了。”
“恩恩。”提索點頭,他并沒有放開阿雲,而是直接抱着她鑽進了帳篷。進入帳篷後提索用力嗅了嗅,他依舊能聞到阿雲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不過比起早些時候,味道已經淡了很多“阿雲,血味道,少了一點。”
按照今天來的量來看,明天應該就能結束了……阿雲想從提索懷裏爬出來,但他兩只手臂就像鉗子一樣,動也不動:“放開?”
“不,阿雲剛剛,發抖。要這樣做。”提索挪了挪身體,側躺在地上,從後面結結實實抱着阿雲“發抖,要安慰。”這也是他從主母那裏學來的,一些受傷了或者生病的孩子會發抖,那時候主母就會抱着他們睡覺,這樣孩子們就能夠輕松的入睡。
是、是嗎……阿雲感覺自己耳朵有點發燙,雖然抱在一起感覺非常熱而且悶,可是……好安心,提索那硬得像堵牆的胸口比銀行金庫大門還有安全感。
但還是好熱!!阿雲四肢扭動,像是竹節蟲一樣要從提索懷裏鑽出來:“熱!熱!”
“不熱!”
“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