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愣子
誰知道劉遠早就轉移了話題,指着前面的拉面攤,兩眼放光地說道:“菜兒,趕緊的,三碗拉面,我等着吃呢。”
白雪漫嫌棄地瞪了他一眼,打趣道:“你确定這麽熱的天你要吃三碗拉面?”
這三碗面是當初白雪漫拉劉遠幫忙設陷阱的時候答應請他的。這個吃貨,這麽快就來讓她兌現承諾了。
說起來,劉遠絕對是一枚大吃貨,而且是那種只追求生理滿足不計較味道的原始吃貨,只要是吃的,他都喜歡。
認識這麽久,白雪漫從來沒見過劉遠嫌棄任何一種吃食,哪怕是蠍子蜈蚣,蝗蟲豆蟲,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三碗,一碗都別想少,一碗一碗吃太麻煩了,你幹脆三碗一塊兒買吧,放心,我吃得完。”劉遠伸着三根手指頭,不停地在白雪漫眼前晃。
白雪漫就知道這家夥肯定忘不了吃,真的一下子端來三碗拉面,一字排開,擺在劉遠面前,場面有些壯觀。
“好香啊,我要開吃了。”劉遠摸過筷子,抽抽鼻子,這個碗裏吸溜一口,那個碗裏吸溜一口,惹得周圍的同學都在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
劉遠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吃得沒心沒肺,“菜兒,不夠勁,再去幫我拿點辣椒。”
白雪漫嫌棄道:“你餓死鬼投胎啊,确定一次能吃掉三碗面?”
“吃不完也要吃,萬一你後悔了,我找誰要面去?”劉遠伸出雙手,将三碗面拉到眼前,母雞護食一般守着,好像誰會跟他搶似的。
“吃吃吃,撐死你。”白雪漫哭笑不得,覺得劉遠這個動作太搞笑了,不愧是吃貨。
她撇撇嘴,認命地起身幫劉遠去取辣椒,還體貼地幫他加在面裏。
劉遠一邊嚼着拉面,一邊嘟嘟囔囔地問道:“身上的傷還疼不疼了?”
白雪漫擺擺手,“疼什麽啊,早沒事了。”
劉遠咽下拉面,撇撇嘴,嫌棄道:“你就是屬老鼠的,撂下爪子就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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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漫樂了,“我不是屬老鼠的,我是屬老虎的,哦—嗚嗚嗚嗚——,霸氣十足有沒有?”
劉遠直接黑臉了,深感交友不慎,“現在可以說說了,這傷到底怎麽來的?”
看到白雪漫身上的傷都處理過了,沒有昨天那麽觸目驚心,劉遠終于放下心來。
在劉遠眼裏,白雪漫從來都是這麽大大咧咧,除了她在意的東西,其他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別管遇到再大再糟心的事,睡一覺就忘了。對她來說,頭破血流根本就不算事兒。
更要命的是,白雪漫痛覺神經反應遲鈍,別人打她兩拳踹她三腳,她根本感覺不到疼,在別人眼裏觸目驚心的傷情,在她眼裏跟撓癢癢似的。
他這個青梅竹馬從小到大跟着操碎了心。
記得小時候學騎車,白雪漫沒控制好方向,連人帶車一下子摔到橋底下去了,膝蓋被石頭劃出好大一個傷口,血一直往外流。
沒想到她竟然獨自一人将車子從橋洞底下扛上來,一路扛回家,吭都沒吭一聲。
後來要不是劉遠發現後硬将她拉到診所,她肯定會不聞不問,任由傷口自己痊愈,然後留下醜陋的疤痕。
說起來,白雪漫渾身上下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傷疤,都是因為受了傷沒好好處理留下的,割麥子割的,切菜切的,爬牆上樹摔的,跟人打架傷的,被狗咬的,被貓抓的,等等,等等。
見劉遠還惦記着自己的傷,白雪漫嘻嘻笑道:“是我昨天尋找伏擊地點的時候摔了一跤,跌進河溝裏去了,你也知道,河溝裏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摔死我了。”
“掉河溝裏摔的?”劉遠瞪着白雪漫,又黑又亮的眼珠一眨不眨,直到發現白雪漫的眼皮輕輕一跳,瞳孔朝一側躲去,便知道她在說謊,因為白雪漫說謊時有個習慣,眼睛喜歡對着別人,可黑珍珠般的瞳孔會躲向一側,他忍不住怒道:“胡說八道,摔能摔成這樣?到底怎麽傷的?再不說實話別怪我翻臉。”
“呵呵,嘶——”見劉遠動怒了,白雪漫知道不說實話不行了,她一邊讨好地笑,一邊疼得倒抽氣,“昨天中午,王二壯那個傻大姐帶人來找我麻煩了,我就跟她打了一架。”
一聽王二壯這個名字,劉遠當場黑了臉,帥氣的眉擰成一團,鼻翼一聳一聳,氣憤之極,質問道:“王二壯來找你麻煩?你怎麽不告訴我?她人呢?怎麽跑咱們學校來了?她現在在哪裏?”
“跟我打完架就走了,放心,我雖然受了傷,她也沒占到便宜,和我一樣慘。她不是考上了隔壁市的大學嘛,比咱們晚幾天開學,看樣子,她對你還是不死心,所以才在走之前來找我麻煩,誰讓她一直以為我是你女朋友呢。哈哈,她也傷痕累累,頂着一張慘不忍睹的豬臉,看她怎麽去上學。”
劉遠看白雪漫傷成這樣還一臉得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完全無視她的可愛之處,責備道:“你說你是不是傻,遇見那個二愣子還不扭頭就跑,竟然單槍匹馬跟她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二愣子下手沒輕沒重,被她打壞了怎麽辦?真不知道你是神經末梢不發達感覺遲鈍才不覺得痛,還是受傷受習慣了完全不放在心上,要是我,受了這樣的傷早就痛死了。”
白雪漫摸了摸嘴角的淤青,“嘶嘶”兩下,本來還想摸摸腫脹的眼眶,怕疼,到底沒敢下手,撇嘴道:“你也說她是二愣子了,既然專門來找我麻煩,怎麽可能善罷甘休,我能往哪裏逃啊?還不如痛痛快快跟她打一場,讓她對你徹底死心,也跟我徹底清算完畢,省得她以後還惦記着這事兒,回來休假的時候再來找咱們的麻煩。”
其實,白雪漫是個狡猾的投機派,做任何事都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比如跟人有糾紛的時候,能用嘴鬥贏就用嘴,能用拳頭打贏就用拳頭,能求助別人就迅速找增援,力求在最短的時間,花最少的力氣,獲得最大的勝利。
唯獨遇到王二壯,這招根本不管用。因為王二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楞主兒,1米75的個子,壯得跟座山似的,校園霸淩,校園暴力,校園戀愛,沒有她不敢幹的,她從來不動嘴,更不給人任何緩沖時間,上來就打,關鍵是,白雪漫根本打不過她,怎麽可能不吃虧?
劉遠歉然道:“對不起,王二壯這件事是我連累了你。”
白雪漫摸起一塊小石子砸過去,笑道:“咱倆誰跟誰,說什麽連累不連累。”
劉遠是白雪漫的青梅竹馬,更是她的死黨兼鐵哥們兒。
兩人從小學一直同班,直到高中,如今,兩人又考了同一所大學,簡直是天賜的緣分,感情深厚,如同親人。
劉遠為人仗義,只要白雪漫有事找他,他一定有求必應,從無二話。
當然,白雪漫對劉遠也很仗義,陪他打架,幫他補課,替他打發追求者。
兩人只是純潔的朋友關系,不涉及男女感情,因此相處自然随意。
至于王二壯這件事,說起來還是因為劉遠桃花運太旺盛。
王二壯是白雪漫和劉遠的初中同學,本名叫王曉飛,長得又高又壯,不過,性格有點直,有點二。
班裏的同學幹脆給她取了個外號,叫“王二壯”,當然,她還有其他外號,比如“傻大姐”,“二愣子”,“二傻子”,“雌李逵”“象腿妹”“水桶哥”之類的诨號。
不是大家故意針對王曉飛,或者欺負她,而是因為大家都是被王曉飛欺負的人,打又打不過她,只能取個外號損損她。
王二壯喜歡上了又痞又帥的劉遠,只可惜不懂得直截了當地追求,只能通過不斷招惹劉遠來吸引他的注意。
這傻姑娘每次都沒輕沒重,不是害劉遠受傷,就是害他被老師懲罰,把劉遠氣得再也不想搭理她。
王二壯卻變本加厲地對劉遠圍追堵截,尋找一切可以親近他的機會,令劉遠不勝其煩。
劉遠為了擺脫王二壯的糾纏,讓白雪漫假裝他女朋友。
王二壯嫉妒白雪漫比她漂亮,比她學習好,比她跟劉遠關系好,經常找白雪漫的麻煩,借機欺負她,打她。
白雪漫以前被王二壯欺負得很慘,因為她實在打不過這個高高壯壯的二愣子,最要命的是,王二壯每次出手都很重,根本不知道手下留情為何物。
劉遠看白雪漫經常被揍,好幾次都想說出真相,白雪漫不讓他說,覺得過不了多久,王二壯就會放棄劉遠了。
為了對付王二壯,劉遠專門給自己和白雪漫報了散打班,兩人學了大半年後,聯手才勉強跟王二壯打個勢均力敵。
有一段時間,三人見面一句話不說,上來就開打,打得雞飛狗跳,遍體鱗傷,還好幾次被老師抓到請家長。白雪漫學習好,又是單親家庭,老師自然法外開恩,訓幾句就算了。
劉遠和王曉飛可就慘了,每次都被通報批評,請家長好好教育,成了學校裏重點關注的問題學生。
後來,王二壯看劉遠和白雪漫那麽好,那麽般配,對她那麽排斥,那麽嫌棄,也就漸漸放棄了。
高考過後,白雪漫和劉遠考上了本市的大學,王二壯考上了另一座城市的大學,三人終于要分開了。沒想到她竟然在臨開學前又來找白雪漫的麻煩,跟她打了一架,不,應該說把白雪漫打了一頓。
王二壯還帶了兩個女生來。打架時,雖然那兩個女生只是控制住白雪漫,沒怎麽下手,只有王曉飛一個人動手,但白雪漫還是吃了大虧,又被當成沙包了。要不是她拼命對抗,使上跟王曉飛同歸于盡的狠勁兒,可能傷得還要重
不過,為了不讓劉遠愧疚,白雪漫只能假裝自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