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跟蹤狂
第1章 跟蹤狂
有人舉報,三月橋有個跟蹤狂,還是個慣犯。
奕炀接到同事電話的時候人在附近餐廳吃晚飯,距離三月橋不算遠。
驅車五分鐘左右抵達三農菜市場出口。還沒下車,已經鎖定好了犯罪嫌疑人。
站在公交站牌底下,淺綠POLO衫,寬松牛仔褲,白淨偏瘦的少年。左手拎着一只竹編菜籃,露出兩根蘿蔔尖和幾片香菜葉子。
不确定籃子裏是否藏有兇器。
單從外表看,其實不像‘跟蹤狂’。奕警官把車靠邊停下,脫下警服,便衣上陣。
沿着人行道,徒步跟了他大概兩百來米,少年确實符合‘跟蹤狂’的一切特點。
就像現在,前面的女孩走一步,他就跟着邁一步,多半步都不行,會主動退回來,兩人中間隔着兩米多。
就像有強迫症一樣,始終保持着兩米多的距離。
奕炀基本可以斷定,他在尾随。于是幾步上前,點點他的半邊肩。
少年脊背一抖,吓得縮了肩。接着迅速回頭,一雙清澈的眼睜得大大的。
對男生來說,頭發略微長了些,細細碎碎有幾縷散在眉心,肉眼可見的臉紅。
心虛?緊張?
這張臉,長在男性臉上……過于漂亮了。
嘶,奕警官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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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跟蹤狂...
“我是城北公安局的民警,”奕炀出示了工作證件,沒幾秒收了,問他:“知道我為什麽找你嗎?”
奕炀聲音不大,也不算兇,卻莫名帶着一股威嚴。樂言被徹底震懾住了,目不轉睛看着來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臉都憋紅了。
“問你話。”奕炀職業習慣,想教育人了。
樂言的視線,從他叉着腰的胳膊,一路上移到他蹙起的眉頭。心裏默默地想,這個人現在有一點兇……
他根本沒看清這個人拿出的那個黑夾子是做什麽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找他,于是老實問:“我應該說什麽?”
奕炀提醒道:“你是不是跟蹤什麽人了?”
“沒有。”樂言放松語氣,微擡下巴和他對視上,無辜又堅定。
“沒有?”奕炀越看越覺得他像高中生,只是長得乖,很皮,會逃課的那種高中生。他問:“人家走一步,你跟一步,到底跟沒跟?”
這叫跟蹤?樂言緩緩松了一口氣,後知後覺問:“不能……跟嗎?”
“你說呢?”奕炀擡眼看他。
樂言沉默兩秒,真誠地問:“不能嗎?”
“走吧,跟我去趟局裏。”
“可是我還要回家做飯,馬上六點半了。”樂言似乎怕他不相信,舉起手中的蘿蔔青菜晃了晃。
“請配合我的工作,好嗎?”
樂言想說,你的工作為什麽需要我配合,可是他不敢。
奕炀把人帶走了。
樂言先前沒明白‘局裏’是什麽意思,當看到警察兩個字時,心中警鈴大作,焦灼地原地踱步。
奕炀按着他的肩膀,不讓他亂動,“小小年紀不學好,現在知道害怕了?”
“我沒有不學好。”樂言緊緊捏菜籃的提手,不肯跟他進去,“犯了錯才來這裏,我沒犯錯,為什麽要……”
他試圖講理,一慌吐字就慢了,聽着像心虛。奕炀上上下下打量他,問:“你這段時間一直跟蹤一個女孩,被人舉報了,如果你覺得自己是被冤枉的,進去解釋。”
“不能跟着嗎?”
樂言執着于這件總也得不到答案的事,忍不住悄悄地嘆氣。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一面宣揚做好事不留名,一面又不準做好事...
而且還喜歡反問,如果能知道答案,為什麽還會問呢?
做人的标準,難道不一樣嗎?
搞不懂。
樂言又深深嘆氣,想要徹底融入人類社會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被安排進一間只有一張桌子,三張椅子的房間,拎着他的菜猶豫該坐哪張凳子。
奕炀先進來,身後跟着穿制服的警察,拿着一臺筆記本電腦,随手把門關上了。這個門是個防盜門,樂言偷偷瞟了好幾眼,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也不算太糟,有人遞了杯水給他,态度很好。
奕炀等同事也坐下後,說:“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訊問,你要如實回答,對案子無關的事可以選擇不答,你聽明白了嗎?”
樂言點頭說:“明白。”
“叫什麽名字?
“樂言。”
“年齡?”
“二十……一。”樂言似乎也不确定。
“家住哪裏?”
“住在譽華府。”
“譽華府?”奕炀指尖點點桌面,“你住的地方和你今天去的那個小區不是同一個方向,真的不是跟蹤人家?”
怎麽都是錯,樂言不敢說了,因為這位警官的語氣很嚴厲。
奕炀又問:“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樂言回答。
奕炀點頭,看着手上的資料:“每天傍晚,五點到五點半這段時間,你在哪裏?”
“在買菜。”
“還有呢?”
“在跟着她……”樂言說:“我沒做壞事。她的眼睛看不見,走路只有一根棍子,如果沒有人跟着,很容易遇到危險。”
“什麽?”奕炀和身旁的同事皆是一愣。
樂言從容地說:“她應該在菜市場附近工作,五點半下班,四十分會路過菜市場…那裏的盲道常常堆着共享單車,她會摔…”
“怕她摔,你跟了半個月?”
“是……”
奕炀莫名又氣又好笑,繼續問:“既然你也認為不是壞事,為什麽要偷偷摸摸地跟?”
“那是她的生活,不該打擾...”樂言現在并不确定這句話是對是錯,說出來有點心虛,他保證道:“如果不能跟着,我下次不跟了。”
樂言想,應該不會被拘留吧,認錯态度這麽誠懇了。
“街道監控發來了。”身旁同事說。
奕炀偏頭去看,畫面中,樂言就像今天這樣,保持了兩米左右的距離跟在女孩身後,有時也會走在前頭,把盲道上的障礙提前移開。
他會看着女孩上樓,之後拎着買來的菜,原路返回...
看了近一個星期的監控,這名叫作樂言的少年,每天下午五點出門買菜,五點半送女孩回家,差不多六點回到譽華府...
“看來…真是個誤會。”同事合上電腦,伸了個懶腰,“不過舉報的人也是好心,查清楚才好。”
奕炀不能理解樂言的行為,但表示充分尊重,給剛才的事道了歉,“耽誤你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坐地鐵回去。”樂言看沒事了,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拎起腳邊的菜籃。
“奕隊,銀戈山的文件下來了。”審訊室門從外推開。
銀戈山!
奕炀和樂言同時擡頭,女警察遞過來一個藍色文件夾。樂言的視線定在那個文件上不動,奕炀見他不動,禮貌問:“我送你回去?”
樂言下意識點頭,心慌了。
奕炀接着文件起身往自己辦公室走,說:“你等我五分鐘。”
“好,”樂言放下他的菜,跟進他的辦公室。
奕警官有點意外,還是請他坐下了。
樂言視力很好,也只能看清最上面一排黑色加粗的‘銀戈山搜救’,心裏更是急得不得了。
銀戈山,他們要去銀戈山……
送文件的女警察又來了,敲敲辦公室的門,探進來說:“上邊要求協助周博士一起進山,這周內讓你安排好同行人員,最好拟一份名單上報。”
“知道了。”奕炀洋洋灑灑在文件上簽了字,收緊櫃子裏,起身拿了架子上一件便衣外套,對樂言說:“走吧。”
“……哦。”
樂言心事重重跟着出來,奕炀在他臉前打了個響指,“你的菜不要了?”
“哦!”樂言回神,轉身回去拿。
外邊下了不小的雨,奕炀把剛才拿的外套遞給他,說:“這幾天晝夜溫差很明顯,你下午出門買菜最好穿件外套。”
“好。”樂言和他躲在同一把傘底下,心裏悄悄地害怕他,所以有意保持了距離,半邊手淋得濕答答的。表面上專心致志看腳下的路,心裏想着怎麽跑。
他為自己捏了把汗,這百來米是他走過最漫長的一段路。樂言不敢說話,也不敢大聲呼吸,更不敢擡頭看這個警察……
沉默沒幾分鐘,奕炀忽然問:“你是本地的?”
樂言又為自己捏了把汗,什麽是本地?問‘是不是’,所以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吧……
兔子咽口水,搖頭:“不是。”
奕炀注意到他淋濕的手,把傘往他這邊挪了一些,不确定道:“你好像,有點怕我?”
“你...有點兇。”樂言斜眼偷偷看他,腦袋還看着地板,解釋說:“剛才兇,現在好了一點點。”
“抱歉,職業習慣。”奕炀笑道:“我再和你道個歉。不過,你今天和之前的行為舉止雖然是出于好意,但看着不太像好人,很容易被人誤會,下回建議不要這樣。”
“好。”樂言小腿濺上不少雨點子,心裏膈應得很,到車庫先把自己清理好才坐上奕警官的車。
他幾次欲言又止,從後視鏡裏對上奕炀的視線後,又極心虛地別開視線。
奕炀說:“這種眼神也不行,一看就讓人覺得做了什麽壞事。”
“啊?”樂言擡臉,表情僵住了,“只是表情也能判斷好壞嗎?”
“能啊,通常情況下,壞人的眼神不一定躲閃,但是好人一定不會躲閃,明白嗎?”
好吧。
樂言承認這位警官就是很厲害,他确實藏了了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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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來咯。
警察攻×兔子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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