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這個車速，明顯超速了！
姜尋不是交警，這不歸他管，但這種異常足以說明林清瞳處境危險。
鬼魂沒有實體。大部分鬼魂實力有限，只能通過控制幻覺和電流等無形之物害人。
因此，很多鬼魂殺人時都會選擇交通事故達成目的。
這比艱難地使用鬼魂之力要省時省力的多，還能完美掩蓋鬼魂的存在。
另一邊，林清瞳也意識到了這點。
她雖然被限制在車內，被鬼魂禁锢，不敢逃離對方的目光。
但車加速引起的身體不适讓她警覺。
“你讓司機開這麽快幹嘛？”
“唔……大概是，想死吧？”此前還給林清瞳帶來邪魅感覺的男鬼此刻只剩下了癫狂，“不過我早就死了，這次死的只會是你們倆。”
“別……別開玩笑！你不是想讓我留在你身邊嗎？我會聽話的，你別殺我。我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林清瞳只能抓住唯一的籌碼求饒。這甚至都不能算籌碼。
“可我很想看看，你的眼睛充滿恐慌的樣子。”男鬼再次壓低虛空的身體，以最近的距離觀察那雙眼睛，“很奇怪呢！明明你的表現已經很慌亂了，但你的眼睛，還是那麽平靜。”
那是因為早有心理準備。
這雙眼睛天生如此，所以她的父母給她取名叫清瞳，認為她能看清世間的一切。
這雙眼睛跟了她24年，不知看了多少鬼魂，也不知有多少鬼魂曾癡迷于這雙眼睛。其中也有像他這樣偏激、變态的鬼魂。
她好幾次死裏逃生，對現在的境況早有心理準備——能安全地活到24歲已是她的幸運。
若不幸死去……
林清瞳冷冷地看着男鬼，看着那雙不帶任何溫度的眼睛和那癫狂的神情，心知一切已成定局，此時再裝驚慌只會顯得拙劣、可悲。
“呵……那你恐怕不能如願了。”心有死志，林清瞳也顧不得害怕了，支起身子，冷冷地說道。
“哦？”
“你可能認為人都怕死。”林清瞳冷冷地笑了，“在不确定會不會死的時候，我确實會怕。可一旦确定了死局，我反而不會怕。”
“有意思。”男鬼看着突然轉變态度的林清瞳，用鬼魂之力掐住了她的脖子，“那我現在就試試。”
霎時，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锢住林清瞳的脖子，讓她的難以呼吸。
“咳咳！你盡管試！”林清瞳惡狠狠地看着他，“該害怕的……咳……是你！”
“嗯？”男鬼此刻倒是聽不懂了，索性松開一點，讓林清瞳能完整地講話。
“人死後會變成鬼魂。鬼魂有強有弱，你說我生前就能看到鬼，死後，會是普通鬼嗎？”這是林清瞳一直以來的疑問。
自己毫無疑問是特殊的，不管是個人觀察還是警方的數據都告訴她，她是世上唯一一個能看到鬼魂的人。
這麽特殊的人，這麽特殊的眼睛，在死後會變成什麽樣呢？
她和警方的人都認為她可能會變成最為特殊，極其強大的鬼魂。
“你有膽就殺了我。我死後變成鬼，一定第一個找你報仇！”林清瞳幹脆放起了狠話，“到時候咱們就看誰更厲害，誰能吞噬誰！”
這番話男鬼似乎聽進去了，他松開了林清瞳的脖子。
在林清瞳拼命忙着喘氣的時候，他不知不覺地離開了這個封閉空間。
等林清瞳呼吸正常，擡起頭的時候，車內只剩下了她和司機兩人。
沒有男鬼的近距離幻覺控制，司機恢複了神志，驚聲尖叫。
前方！
一個角度刁鑽的拐彎處就在眼前。
以目前超速的車速，根本無法拐過這個彎！
司機拼命打方向盤，踩剎車。
然而根本沒有用，出租車以最快的速度沖出車道，飛到半空。
劇烈的撞擊震得車窗碎裂，車後座的林清瞳如風筝一樣騰空。
最後，出租車開始飛速下墜！
接下來，便是車毀人亡！
好陰險的鬼魂！
察覺到了危險，不僅不收手，還加速害人！此刻那只鬼估計正在遠方看着兩人。
只等兩人死亡，化為鬼魂，他再來吞噬，收割。
萬一不幸真被林清瞳說中，他的實力不及死後的林清瞳，他也能有一段距離用來逃跑！
林清瞳一邊佩服自己現在還能想這些，一邊恨得牙癢癢卻無能為力，只能徒勞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出租車很快觸底，車內發出可怕的轟鳴，接着——
轟然爆炸！
劇烈而急促的火光逼得林清瞳睜眼。
她和司機在原座位上，目瞪口呆地圍觀了汽車爆炸第一事故現場。這種毫無特效，純實物和熱量沖擊的場面着實可怕、詭異，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一次。
但更詭異的是，兩人在這高熱量的沖擊下居然沒有被燒成渣。
連車身都炸成一塊塊的，大量汽車殘片在火焰的摧殘下開始融化放出黑煙。
他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适。
不會被黑煙嗆到鼻子。
沒有被爆炸沖擊波炸飛。
也感受不到火焰的灼燒和那燙人的熱度。
他們甚至感覺……
“怎麽，完全不熱？”司機完全摸不着頭腦，連劫後餘生的欣喜都忘了。
林清瞳打了個噴嚏，難以置信：“好像……還有點冷？”
兩人直面爆炸第一現場，居然毫發無傷，甚至在火光的包裹下，還能感覺到冷。
再看周圍，林清瞳發現兩人身上都圍着一圈黑霧一樣的東西。
這東西觸之如寒冰般陰冷，卻又無形。
“你在幹什麽？”
“你看不到這些黑霧嗎？”
“黑霧？哪有？你別吓我？”司機抖的更厲害了，一陣後怕，“哎，這咋回事啊？我怎麽開到這兒來了？”
“……”林清瞳有些頭疼，不知該怎麽解釋，“先報警吧！”
這個難題，她索性扔給了警方。
對于這陣一直如保護膜一樣籠罩着兩人的黑霧，她也想明白了。
這是鬼氣。
厲鬼身上自帶能讓人感覺到寒冷的鬼氣，之前的男鬼便是如此。
只不過他們屬于一般厲害的厲鬼，身上的鬼氣相當于氣氛組，起不了太大作用。
更厲害的厲鬼，身上的鬼氣是可以起到實質性效果的。
她上次見到這種化為黑霧的鬼氣還是在十年前，某個變态殺人犯死後變成了鬼魂。初見時，鬼魂還是普通人模樣，持續殺害多人後，它身邊就偶爾會出現這種黑霧般的鬼氣。
普通人只是沾染到這種鬼氣就病了好幾日。被這種鬼氣困住的人更是連求救都來不及，就迅速地失去生命。
那時所有人都以為那個孩子是無端暴斃，只有她在角落裏将一切看的一清二楚。也是那時，她才知道，鬼魂到底能可怕到什麽地步。
但她沒想到，這種殺人的致命霧氣竟然救了她。
自己能從爆炸中毫發無傷，毫無疑問是霧氣的功勞。
可為什麽？
除警局的鬼以外，她從未見過救人的鬼。
這次連王警官的電話都沒撥出去，那群人和鬼忙着其他案件，必然不會來救自己。
那就是別的鬼相救。
會是誰呢？
林清瞳腦中一片茫然，只得時不時觀察四周，試圖找到那個救人的鬼。
另一邊，姜尋用鬼氣救完人後，第一時間抓住了那只害人的的厲鬼。
那只厲鬼自以為躲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中途會有個前來插手的鬼王。
他怎麽都想不通姜尋是如何突然趕來，又如何以他鬼眼都看不穿的速度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以及為何兩人的鬼氣會有如此巨大的差異。
那将他裹得緊緊的，如水般濃郁的鬼氣寒冷刺骨，宛若刀割。
鬼魂本是虛無之物，任何物品都無法傷害鬼魂，鬼魂也感覺不到痛苦。
可此刻這鬼氣竟将他瞬間切割成碎片。
每一片魂體都傳來久違的，鑽心的疼痛感。
他想，這也許可以稱之為，千刀萬剮。
“饒，饒命！”此前還無比嚣張，變态的他此刻吓成了一只鹌鹑，拼命求饒。
然而鬼氣的切割仍在繼續。
“你早就沒命了，哪來的饒命？”姜尋冷冷說道，“敢動手害人，就該接受懲罰。尤其是，你害的還是她。”
“她？”厲鬼一下子想到了那個女孩，“我，我已經放過她了，求你，求你也放我一馬。不要吞噬我！”
鬼魂早已死亡，并無再次死亡的概念，只能被其他鬼吞噬，永遠失去自己的意識。
“吞噬？我嫌髒！”姜尋微微一擡手。
鬼氣随之變化，将四散的鬼魂碎片聚攏起來，并關在鬼氣球中。
接下來，便是将這一重要的研究材料交給姜家……
可是，林清瞳呢？
該如何應對她？
姜尋遠遠看了一眼剛剛走出爆炸地點的林清瞳，默默躲到一旁的建築物後面。
他比任何鬼都想親自去護着她。
然而，他也比任何鬼都清楚那個人是多麽怕鬼。
親自救下她後，迎來的可能是感激，但更多的恐怕是她暗藏于心的恐懼和疏離。
就這樣吧！
讓她以為是警方，或者随便哪個路過的鬼魂救了她。
而他，仍是那個不願露面的網友。
可惜，林清瞳畢竟不是傻子。
在梳理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天後，她很快将這件事與自己最後的求救和紙鳶莫名得救的事聯系起來。
“姜尋，今天，是你救了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