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揭穿
揭穿
景峰被關進了一間牢房。
賴恩已拿到了魚骨碎片，此時應該正在興頭上。但他怕有什麽閃失，所以命人先把景峰關起來。
牢房裏濕漉漉的，似乎曾經是一間水牢，牆壁上還有一層厚厚的青苔。
景峰走進來時看見牢房裏還有一個人，一個頭發披散到肩膀的男人，戴着一副黑邊眼鏡。那人也在觀察他。
牢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景峰找了一塊稍微幹爽的地方坐了下來，他身上還捆着壓制神力的繩子，無奈之下只得閉目養神。
他想起了那法外城的魚牢，那些魚獸将他當做神一樣的供着。而此刻，這牢裏只有兩個人，還是陌生人。
“你好。”那個披頭散發的男人主動打招呼。
景峰睜開眼點點頭，算是回應。
也許是被關在這裏太寂寞太無聊了，那人顯然來了興趣，湊過來笑着說：“你也是礦仔？”
景峰搖搖頭。此刻，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因為他很累，心累。
那個男人不死心，問道：“它們為什麽抓你啊？”
見景峰不回答，那人毫不在意地又唠叨起來。
“你不說我也知道，都是天涯淪落人吶。”他嘆了口氣道：“不過你不用怕，在這裏我可以保護你！”
景峰打量了一下他，發福的肚子往外挺着，一臉的囊肉，在這個講武力值的地方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能保護人的主兒。
“快生了吧？”景峰用下巴指指那人的肚子。
那人微微一笑，滿不在乎的表情讓景峰想起了一句俗話“臉比城牆還厚”。
“你的意思就是我在吹牛呗。不要用世俗的眼光看人。”那人貌似說着有哲理的話，眼睛卻在景峰的身上瞄來瞄去，看得景峰很不舒服。
“你能不能研究一下別的東西？比如牆上的那塊青苔。”景峰皺眉提出了抗議。
誰知那男人竟跟沒聽見似的，居然大大方方地開始在景峰的身上摸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啥？古代叫“斷袖”。
“滾開！”
景峰怒了，要不是手被捆着，早就一拳伺候那人昏迷不醒了。
男人一怔，似乎這樣明确地怒吼才讓他的動作有些遲緩了。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男人大概猜到了景峰不自在的原因，說道：“我只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
“沒有！”
那男人搖頭晃腦地咋吧着嘴道：“你說沒有不行，我得親自驗過。”說着繼續不停地在景峰的身上摸來摸去。
景峰忽然笑笑，小聲對他說：“怕了你了！我還真有吃的，你到我前面來。”
男人一聽兩眼直放光，立刻在景峰前面蹲了下來，邊咽口水邊壓抑不住興奮地問：“在哪裏？”
景峰擡腳就踹，雖然沒有神力，但這一腳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尊嚴而踹，所以格外地狠！
男人被踹飛了，扭曲的臉上顯出痛苦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會命歸黃泉。
他捂住胸口努着勁說：“沒想到這裏竟是我。。。方宏遠的葬身之地！”
方宏遠？魚骨碎片！
景峰的腦子有些懵，沒想到這個“變态”就是他要找的人！
*
西月一步步走進石洞。
貓死已經先一步回來了，卻是一言不發。它在等西月的決定。
唐晉和沐翠翠驚訝地望着西月，他們還從未看見過西月這樣的神情，面如冷霜，眼中帶火，死死咬着的嘴唇仿佛要咬出血來。一雙拳頭因為憤怒攥得緊緊的，還在微微顫抖。
同樣沒看過西月這副樣子的還有洪武，與在場其他人不同的是，他還感覺到了一種恐懼，一種火山即将噴發時絕望的恐懼。
“把銀鏈還我。”
西月走到洪武面前側身站立，平靜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情緒。她向洪武伸出手去，眼睛卻沒看他。
洪武遲疑了一下，還是把銀鏈遞到了西月的手上。
“武哥，有人托我給你帶句話。”
“誰？”
“賴恩。他讓我告訴你，沒有人欺負我。”
西月慢慢轉過頭，眼神如電盯着洪武。
洪武慌了，他沒想到賴恩竟對西月這樣說。這擺明了就是落井下石過河拆橋！或者叫——借刀殺人。
“月兒！沒有的事！你可不能相信賴恩那混蛋，他是在誣陷我！是想借你的手殺了我！你不會上當的，對吧？”
洪武拼命地辯解着，簡直就像在掏心挖肺。
西月歪頭看着他，等他慷慨激昂完了，才淡淡地問：“武哥，沒有什麽事？我不應該相信賴恩說的哪些話？賴恩誣陷你什麽了？”
洪武覺得頭上開始冒汗了，後背有些發冷。一時間自己竟說了那麽多。而賴恩卻只有一句話。那句話只是說沒有人欺負西月，卻聽不出其他任何意思。沒想到這句話卻讓他給引伸了出去，變成了自己的辯白之詞。
做了虧心事，時時刻刻都會害怕鬼敲門。對死亡的恐懼讓他随時都處于驚弓之鳥的狀态。所以，他太着急撇清自己了。
石洞裏一片沉默，靜得能聽到洪武在咽口水。
“月兒！聽我說，我什麽都沒做，沒有背叛你，沒有想傷害你！真的！”洪武還在負隅頑抗。
“哦？真的嗎？”一個冷冷的聲音從石洞門口傳來。
衆人的目光看去，竟是砍它。
“黑頭！。。。你居然會說話？！”沐翠翠驚呼，她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雖然她見過咎時空的動物說話，但怎麽也沒想到她的寵物貓已經進化到了如此的地步！
砍它一臉無奈地對沐翠翠說：“事情很複雜，一會兒還要請你幫個忙。回頭再說。”
“你究竟是誰？”西月詫異地問。
“你們是老相識啦。”貓死陰陽怪氣地在一旁插嘴道。
“砍它？”
“然。”貓死點點頭。
砍它略過西月一頭霧水的表情望向洪武，又恢複了那種森森寒意的感覺。貓爪一甩，一只可憐的飛鴉耷拉着腦袋被扔到了衆人面前。
洪武的臉色變得刷白。這不是賴恩和他交談時的那只傳聲飛鴉嗎？
“說！”砍它威嚴地沖飛鴉道：“把你經歷過的都給我說出來。不然，你知道我會怎樣。”
飛鴉哆嗦着擡了一下頭，嘴巴緩緩張開，賴恩的聲音在石洞裏響起。。。。。。
片刻之後，飛鴉閉嘴了。
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密謀時洪武的神情都躍然眼前。
洪武幾次想沖過去扭斷飛鴉的脖子，怎奈前有西月後有唐晉，左邊還有一只咬牙切齒的貓死，他終于還是忍住了。
“我是被逼的。”洪武開口了，聲音嘶啞，宛如有一肚子的苦水。
“月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因為我是那麽的愛你！只有讓景峰從你的面前消失才能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我是有苦衷的呀！”
衆人都驚詫地望向貓死，因為這段話是從它的嘴裏說出來的。
貓死笑眯眯地問洪武：“你是不是準備這麽說呀？”
洪武愕然，他想了半天的說辭竟然被這只破老鼠調侃似的一語道破。還讓他說什麽？
突然，西月将手裏的銀鏈指向洪武。
“武哥，你能告訴我真實的想法嗎？為了什麽？”她眼中含淚。
洪武怔怔地望着西月，這個從小長大的柔弱妹子，此時已是一個铮铮如男兒般堅強的女人了。她要的是真話。
“為了魚骨碎片。”洪武慢慢說道：“因為爾巴答應，只要我找到魚骨碎片交給他，就可以給我整個時空的財富和權力，讓我做時空之王！誘惑吧？動心吧？哪個男人會拒絕？！”
“傻缺！他會給你才怪！”唐晉忍不住罵了一句。但他也知道，洪武根本不會相信他的話。因為蒙蔽洪武雙眼的便是他自己的心，一顆貪婪的心。
西月笑笑，搖搖頭。為這個就可以出賣從小長大的親人？就可以設計那樣龌龊的計謀來害景峰？洪武還真是有心啊。
看西月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憤怒，洪武又有了一絲希望。
“月兒！只要你跟我走，我們一定會幸福的！還有你們，在場的每個人，我都會滿足你們的要求！給你們花不完的錢，你們可以為所欲為盡情的揮霍！只要你們和我站在一起。”他說得眉飛色舞，極盡所能地蠱惑着。
“啪”地一聲，洪武驚叫起來，捂着自己的臉。臉上有一道血痕。
是西月那條銀鏈抽的。很深，估計洪武這輩子都會帶着這條蟲子一樣猙獰的傷疤。讓他不敢也不能忘掉今日發生的一切。
西月揚起手，手上有一條長長的鮮紅傷口，那是她方才為了救洪武去握邪靈的刀留下的。
“洪武，這道傷口是為了救你，也是拜你所賜！從今往後，你我，只是仇人！你走吧。”
西月平靜地說完，将那道傷痕握在了拳中。
緣盡，止于此。
洪武呆望着西月，這個他眼中的小丫頭，這個他一直自認為是他的女人，此時卻讓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未來的日子，她會怎麽對付他？仇人，就意味着以命相搏。
他覺得嗓子發幹。不管怎樣，他要盡快離開這裏。西月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回憶，抹去就是了。
洪武拔腿走向洞外。
“就這麽讓他走了？”貓死有些不忿。
但看到西月眼中強忍的淚光，它明白了。西月放他走，便是了結十幾年的親情。人，總要對以前有個交代。無愧于以前的兄妹相護。日後，便是陌路，便是血雨江湖！
就在洪武即将踏出石洞的瞬間，守在門口的唐晉猛地将手裏的木棍紮在了洪武的右腳上！
“西月放你是為了還你們之間的兄妹之情，我無話可說；但景峰是我的兄弟，我要為他讨個公道。餘生你便瘸了這一條腿吧。便宜了你！”
唐晉說完拔出木棍，血立刻濺起老高。
洪武疼得大叫起來，拼了命地奪路而逃。生怕唐晉反悔再在他身上紮上幾十個窟窿。
他一瘸一拐地跑了幾個坑道才停下來，望着血肉模糊的腳，摸着臉上西月抽的傷痕，洪武禁不住黯然淚下。
但一股恨意也在他的心中升騰起來，西月既然不肯聽他的又毀了他的臉，那就是仇敵；還有唐晉的這一棍害得他成了殘廢，他是一定要還回去的！
其實，追根朔源都是因為景峰。這個混蛋必須死！而他洪武，也一定要得到屬于自己的財富和權力！百折不撓一向都是他的信條，他要做的事一定能做成。因為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不擇一切手段！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得到強有力的支持，而這一切爾巴會給他的。
洪武拽下脖子上挂着的青銅項圈，上面刻着魚紋，看上去和魚紋小鼎的質地和樣式一模一樣。那是爾巴給他的，在他需要回到爾巴身邊的時候只要搓動項圈，就會和魚紋小鼎産生感應，爾巴便會用小鼎帶他回去。
不一會兒，坑道裏出現了一束白光，籠罩着洪武。
漸漸地，洪武消失了，就像從來沒來過這裏一樣。
*
石洞內，西月抹去了淚水。以後，她再不會為洪武這個人渣流一滴眼淚了。
“黑頭。。。”沐翠翠笑着跑過來就要抱砍它，卻被砍它靈巧地躲過了。
“我說小姐姐，你能不能給你那只寵物貓起個好一些的名字？威風點兒的、霸氣些的、再或者文青的也行啊，叫什麽‘黑頭’！一聽就是個潑皮無賴的标配。本鬥獸有名字，叫砍它。”砍它極其不滿地說。
沐翠翠一愣，不是她的黑頭？撸錯貓了？
“哎呀不管啦！反正你就是我要找的。至于名字嘛，可以考慮給你改改。”沐翠翠立刻顯出一副“你是我的”表情。
西月、唐晉和貓死都毫不懷疑下一刻砍它會大發雷霆咆哮一番，最次也是對沐翠翠冷嘲熱諷極盡精神折磨，因為元時空的鬥獸豈能被人當做寵物？
誰知砍它竟然極其乖順地沖着沐翠翠說道：“那就給我改個好聽的名字吧。只許你一個人叫的名字。”
貓死頓時有一種想要暈過去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