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灰寨
灰寨
強盜扭頭看去，昏暗的角落裏有一個精鋼制成的鐵籠子。裏面關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一個穿着獸皮的魁梧男人。還是一個面容冷峻眼神可以殺人的男人。
那男人正在盯着他。
強盜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安和心慌。就像那男人随時都能不聲不響地來到他身後，在他的頭上猛擊一掌似的。
“你。。。你是誰？”強盜此時已經對沐翠翠沒有興趣了，或者說他被那個男人吓到了。
“唐晉。”男人的聲音不大，卻猶如兩顆釘子深深地釘在了牆上一樣幹脆利落。當然，也釘進了強盜的心裏。
強盜愣了一下站起身來，極不情願地放過了沐翠翠，
沐翠翠趁機急忙将淩亂的衣服裹得緊緊的。她在想“這是上天又一次派人來拯救她了嗎？多謝蒼天！”
唐晉，曾是那法內城赫赫有名的大将軍，號稱“戰王”。手下統領着十萬精銳的魚獸禁衛軍。後來離開了那法內城獨自漂泊，傳聞他曾一夜之間單槍匹馬幹掉了上千的土匪；還傳聞他将繳獲土匪的財寶都散給了窮苦的人們。所以在民間都把他當神一樣供着。因為他總和灰寨做對，前幾日灰老大等四位統領才用盡辦法将他擒住關在這裏。
強盜心虛地走出鐵籠，卻又心不甘情不願地堵在門口。他既害怕唐晉，又不想放過沐翠翠。真是糾結。
不過當他看到唐晉被八條鐵鏈鎖着的時候放心了，大笑着說：“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你能把我怎樣？來打我啊！我呸！”
唐晉沉默了。他的确打不了那混蛋。
“你就不想發財嗎？比如，用我脖子上的這條寶石項鏈來換那個女孩兒？”唐晉開出了條件。
強盜仔細看去，才注意到唐晉戴着一條黑色的晶石項鏈。每一顆黑晶都圓潤無比，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仍然讓人過目不忘。更重要的是，在項鏈上墜着一枚心形的黑鑽寶石！凡是看見它的人都會被那迷人的光澤和超凡的質地所吸引。
黑色，莊重的顏色，而黑鑽寶石則代表着霸氣與孤獨。那是王者才配擁有的東西。這枚寶石的名字就叫——黑霧之心。
強盜慢慢走近，他既要寶石也要美女。誰說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搶走寶石再去幹女人，沒人能阻攔他。就算是“戰王”又能怎樣？落囚的老虎連一只老鼠都不如。
他陰險地笑着，伸手去拽項鏈。
強盜的手碰到了黑鑽寶石。驀地，一團黑霧出現在了他的手上，順着手腕迅速往上，眨眼間就到了頸部，再一眨眼間就彌漫到了整個面部。
他驚恐地看着唐晉，就像看見了瘟神。而唐晉卻平靜地回望着他，目光似刀。
落囚的老虎也還是虎。
“你不該那麽貪婪。”唐晉的聲音很冷，就像強盜此時渾身的感覺。
“就沒人告訴你‘黑霧之心’是不能碰的嗎？”唐晉有些奇怪地問。
他真得很好奇，這個強盜要麽是新來的，要麽就是人品太差沒人願意搭理他。像“黑霧之心”有毒這樣的事應該是灰寨強盜的普通常識，要不然此時此地還會留在唐晉的脖子上？早就不知被多少個強盜搶走不知多少回了。
“黑霧之心”有毒，傳說是因為它源自地心，随着火山噴發被帶到了咎時空的地面。因為質地中含有濃度極高極特殊的~铊~元素，屬于劇毒礦物。類似于紀時空人類的紅~铊~礦，卻又比紅~铊~礦毒性高出太多。加上地表環境的變化，使得它脫離地心環境後就被大自然合成為首屈一指的毒礦寶石。誰碰觸到都會立刻中毒身亡。除了一個人，那就是唐晉。至于為什麽不會中毒就連唐晉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是他體內天然含有可以抵抗這種毒質的東西。
自然界一物降一物，唐晉便是“黑霧之心”的克星或者說是唯一的主人。因此，這枚稀世珍寶也成了他的專屬物品，就是有心送人都沒人敢接。畢竟，命沒了要寶石何用？
強盜死了，渾身烏黑像具焦炭。他瞪着兩只恐懼的眼睛，瞳孔裏映出“黑霧之心”無法抵抗的光澤和魅力。
魚和熊掌真的不可兼得。貪婪的下場就是死。
唐晉皺皺眉。這個傻缺強盜雖然死了，但卻靠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極度不舒服。他又不是棺材。
牢門“嘭”地被打開了，沖進來幾個膀大腰圓的強盜，目不斜視地直奔沐翠翠。
剛剛驚魂稍定的沐翠翠此刻心又懸了起來。她緊緊地裹着衣服蜷縮在牢籠的角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瑟瑟發抖。
這幾個強盜是奉了灰老四的命令來提沐翠翠的。灰老四是灰氏四兄弟裏最好色的。今晚聽說寨子裏剛剛來了新人，而且還是很不錯的新人，立刻心裏像貓撓了一樣，連忙派人來提。
強盜們不容分說拽起沐翠翠就走。沐翠翠在他們手裏簡直就像一只小雞子，任憑哭喊厮打都無濟于事。
唐晉沖領頭的強盜說：“喂！能不能把我身上這具你們的手足拿走？他。。。太重了！”
領頭的強盜這才看見唐晉和死去的那個兄弟。
他大驚，眼見着死人黑得跟炭似的，猜都能猜到是摸了“黑霧之心”，于是連連擺手道：“這事不歸我管，你就受着吧。”
他幾乎是奪門而逃。誰知道碰了那具黑色屍體後會不會也中毒？手足又怎樣？生是手足，死了就是斷足。
唐晉無奈地搖搖頭。他本想故技重施再救那女孩兒，但卻碰上了個懂貨的。看來那女孩兒只能自求多福了。
*
屠夫得意地和兩個“土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旁邊是灰褐色的山岩，只有這一條山路通往山下。
今晚他把沐翠翠賣了個好價錢，回去又能逍遙一陣了。美中不足的是丢了家傳的那把殺豬刀。
他一臉懊喪地回想着白天的事。忽然，聽到轉彎處傳來一陣啰裏啰嗦的聲音，聽着有點兒耳熟。
他側耳傾聽，終于聽出來了，是白天那只老鼠的聲音。身處咎時空，已經見慣了各種生物會說話的樣子，所以他并不感到驚奇。但和這只老鼠在一起的那一人一獸卻讓他着實感到害怕。
屠夫攔住了兩個“土人”兄弟，指了指山路旁的草叢，三人悄悄地隐藏在其中。
貓死一路唠叨着走在前面，它最不滿意地就是景峰根本不拿它的計劃當回事。而後面的景峰和雲獸似乎根本沒聽它在說什麽，各自無言地走着。
看到景峰他們走遠了，屠夫若有所思地說：“看樣子這三人是去找灰寨的晦氣去了。咱們可得躲遠點兒。”
他起身揮了揮手，帶着兩個兄弟撒腿往山下跑去。就像後面有鬼在追。
心裏有鬼自然到處都是鬼。
*
灰寨外面。
這是一座石頭砌成的寨子，青灰色的大條石一直壘起十幾米高，灰寨因此而得名。圓拱形的石門緊閉着，石牆的垛口有人在巡邏。
景峰他們躲在寨門外的暗影裏。
“你想怎麽進去？”貓死小聲問。
景峰大概看得差不多了，對貓死說：“這就讓你看看什麽叫‘斬首行動’”。
幾分鐘之後，雲獸像空降兵一樣從天而降，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寨子的僻靜處。背上坐着景峰和貓死。
既然有飛機還用得着放火誘敵？
貓死無語了。兩人的計劃比起來，不得不說景峰是現代的特種兵，而它還是游擊隊。
“接下來就得看你的啦。”景峰用讨好的語氣對貓死說。
貓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嗅探一下呗，看看沐翠翠在哪裏。”
貓死恍然大悟，原來它還是有用的。在景峰的計劃裏還是相當重要的一環呦。
它立刻拽了起來，挺着胸脯道：“小事嘛。包在我身上。”說完用頭狠狠地往地上撞去。看得雲獸直咧嘴，那可是頭啊，不是錘頭。
“找到了。跟我來！”貓死蹑手蹑腳地走在前面，輕車熟路地扮演起了賊的角色。
寨子裏很安靜，也很黑。只有中央圓形廣場左邊的一所宅院還亮着燈。那就是灰老四的住處。
此時，沐翠翠已經被押來了，正被鎖在灰老四的房裏。
一個小小的白色光球懸在屋頂，照得屋裏亮堂堂的，屋裏的擺設極其奢華。沐翠翠膽戰心驚地縮在牆角，恐懼地環顧着這間屋子。
灰老四不在。
每次享受新人之前，他都要洗個澡。用山裏打來的清泉水加上特制的藥草浸泡一會兒。一是為了幹淨，二是這藥草有特殊的功效，可以讓他縱橫一夜。這次也不例外。
雲獸又從天而降落到了院子裏。
景峰從雲獸的背上翻身下來，在貓死的指引下迅速摸到了灰老四的卧室門外。
貓死指了指屋裏，景峰點點頭。
他一揮手，雲獸立刻藏到了屋頂。斬首總要留一支奇兵。
門從外面上了鎖，這難不倒貓死。它極其熟練地用指甲伸進鎖眼，一轉一扭，還沒等景峰看清楚，鎖已經開了。
景峰驚訝地豎起了大拇指。人才啊！還是大師級的。
貓死“嘿嘿”一笑，随即又耷拉下腦袋。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本事。
景峰悄悄推開房門瞄了一眼，看見了正在牆角蹲着發抖的沐翠翠。一閃身，他溜進了房裏。
見有人進來，沐翠翠本能地喊了起來。聲音極具穿透力，略帶嘶啞的嗓音中帶着絕望的恐懼。
景峰驚得直撲過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這是要把所有寨子裏的強盜都驚醒的節奏啊。
“是我！”他低聲吼道。
待看清容貌，沐翠翠已是忍耐不住，抽泣着張開雙臂抱住了景峰。
“哎呀媽，終于看見親人了哈。還叫不？”貓死不滿地嘲諷道。說實在的，沐翠翠的那一嗓子和素兒有一拼。都屬于吓死人不管不顧的那種。
被沐翠翠抱着，景峰突然恍惚了，眼前竟然浮現出了西月的身影。
在元時空的天臺上，面對蟲子大軍的圍攻，西月也曾這樣抱過他。
“西月。。。你在哪裏？”景峰喃喃自語着。
*
西月正手捧着一只小鼎坐在星光下仔細端詳。
這只小鼎就是洪武曾說過的那件堪比國寶的青銅器，也是追尋的最後一件文物。現在終于被洪武拿回來了。
小鼎很精致，斑駁的鼎身上刻着古老的銘文。然而引起西月注意的卻是銘文旁刻着一條魚。雖然畫法很簡單，但就是這幾筆勾勒出的魚紋卻像有魔力一樣吸引着西月的目光。
她想起了魚骨碎片，想起了貓死，更多的是想起了景峰。
西月的心中一陣酸楚。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自從和景峰分別後，她一閑下來就會想起他。想起那些一起奮戰的時刻，想起那滿天的煙花。
洪武的傷已經徹底好了，他總是很神秘地消失又突然地出現，一天也見不到他幾次。
他不讓西月介入到他的工作中，西月明白，那是為她的安全着想。但和景峰一起冒險的經歷讓她覺得此時待在洪武身邊就是一種煎熬。
她渴望去探索未知的世界，渴望用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洪武也許并不知道，曾經小鳥依人般的西月，此時已是一只雄鷹，缺的只是自由翺翔的廣闊天空。
“景峰。。。”西月癡癡地想着。
夜空中星光閃爍。
天際，一顆流星劃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