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探
夜探
在郁桀省和賢王默契般的威逼利誘再加上暗獄審訊官的配合之下,西沙使臣不得不說出他們知道的實情。
這幾位使臣實際上并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使臣,而是西沙國君直隸的殺手組織,是他登基之前就暗中培養的,其中也不知道幫他剔除了國君之路上的多少阻礙。
此番刺殺是他們無數次演算推演之後的結果,只是中間出來了一個郁桀省。
郁桀省将口供呈送給乾元帝,說:“臣的猜測是正确的,此番他們裏應外合,目的就是要攪地我大慶內憂外患,而西沙好屆時蠶食殆盡大慶。”
乾元帝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将其重重的摔在桌案上,他冷笑道:“我大慶的亂豈是他随意攪得?”
只短短一息的時間,帝王之怒卻仿佛有實質一般,殿內衆人只覺得心頭沉重。
郁桀省從容不破道:“這幾位使臣自盡不得,但最終臣等也只撬出這寥寥幾句,想來他們只是打手,并不知道其中詳情。陛下,如若他們得逞,此刻我大慶已經陷入內憂的局面,那麽所謂‘裏應外合’的外患想必就是邊關遇襲。”
乾元帝冷笑一聲,“不必猜測了,直接打吧。”
這下不光是賢王,郁桀省也有些意外,他謹慎道:“陛下的意思是?”
乾元帝目光和緩下來,“明日早朝你還是要來,朕會跟群臣商議,誰來當這個征西大将軍。”
“我大慶亂不亂他說了不算,但是,他西沙國得給朕亂一亂!”
…
“所以,陛下這是打算直接派兵?而不是等派出去的人回來說明邊關的情況?”趙奚顏坐在郁桀省身側,由着這人給自己揉肚子。
郁桀省一邊給在皇後宮中吃撐了的趙奚顏揉肚子,力度不輕不重正合趙奚顏心意,一邊緩聲道:“嗯,這一仗是不可避免了,只是不知如今的西州情況如何。”
趙奚顏被他揉得舒服極了,此刻像是一只被順毛的貓咪露出雪白的腹部,半點不設防。
“你還是少想這些有的沒的吧,你這傷害沒有好呢。”
郁桀省哼笑一下,眼裏的柔情都要溢出來了,他不管不顧的将人往懷裏帶,第不知道多少次跟趙奚顏重複:“無礙。”
他皮糙肉厚的,且傷勢總歸來說也只是皮肉傷而已。
郁桀省說無礙,趙奚顏可不能真當做無礙,他小心翼翼的坐在郁桀省懷裏,半點不敢往這人胸前靠,直愣愣的樣子當真顯得郁桀省坐懷不亂。
可偏偏他又是最渴望着人懷抱的,因此神情上難免委屈。
郁桀省看得好笑,他單手掐着趙奚顏的腰身,有心想将人往懷裏按,但是見這人珍視的模樣,也舍不得了。
他坐着比趙奚顏高上幾分,就這麽低眉看着他,看着這人纖長的睫羽,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說:“今日是專程來宮裏接我?”
趙奚顏被郁桀省揉了這一路肚子,不适早已煙消雲散,他點點頭又搖搖頭,随後将高沖查到的以及乾元帝跟他說的那些簡明扼要跟郁桀省說了,最後着重說了一下沈二小姐。
趙奚顏雖然說的語焉不詳,但是郁桀省如今是他枕邊人,自然能很多就明白了趙奚顏的意思,“所以,你是想從沈二小姐這裏入手?”
趙奚顏點頭,然後又有些猶豫,“你說,我是不是要叫高沖将她綁來,咱們好好的審一審呢?”
這簡單粗暴的話完全不像是人淡如菊冰雪聰明的朝華公主能說出來的,郁桀省悶笑了幾聲,“這……怕是不妥吧?”
趙奚顏擡頭,眨了眨眼,帶着不自覺的撒嬌:“那你說,怎麽審。”
郁桀省擡起趙奚顏光潔細膩的下巴,指尖細膩的觸感仿若在把玩一尊頂尖的冷玉,他頓時稀罕得湊上去,對着那完美唇形的唇瓣狠狠親了幾下,才意猶未盡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
子時的慶都街上空無一人。
綿延不絕的屋檐之上,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檐走壁般快速掠過空無一人的街道。
郁桀省輕點屋檐,後背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總是能調整速度配合身後跟着的人。
趙奚顏看着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眼底帶着擔憂和懊惱。擔憂這人的傷口,懊惱自己不該由着這人胡鬧。
很快兩人來到了沈中書令的府上的屋檐上,郁桀省後退一步,将人撈到懷裏,在這人的眼神中再一次說:“你夫君天賦異禀,這點小傷真的不礙事。”
趙奚顏白了他一眼,然後根據高沖那個“屬下”的描述,朝着沈二小姐房間的方向掠去。
郁桀省看着這人宛如黑貓似的落地無聲,面罩下的嘴角忍不住咧了咧,亦步亦循跟了上去。
此時沈二小姐的主屋裏卻是燈火通明,跟院外寂靜黑暗的沈府仿若不是一個位面。
郁桀省跟着趙奚顏輕巧的落到主屋的屋頂,他是知道自己的輕功有多好,故而也震驚趙奚顏的輕功,看來這些年趙奚顏也并不只是尋覓美食。
他看着趙奚顏揭開一片瓦片,屋內場景頓時一覽無餘。
沈二小姐此時正端坐在太師椅上,她對着正在給她洗腳的男子說:“夫君,你說咱們要不要斬草除根啊,我看那朝華不是什麽廢物。”
莫名被點到的趙奚顏面罩下的臉頓時閃過一抹嫌棄,郁桀省自然也聽到了這話,忍不住就笑了,眼底确是肆無忌憚的殺意,他忍不住勾唇,覺得有意思的很,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聽到有人要對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喊打喊殺。
而屋內那位男子此時并沒有什麽反應,他耐心地将沈二小姐的腳擦拭幹淨并放進棉拖裏,才起身收拾東西。
郁桀省卻看得皺眉,他攬着趙奚顏跟他咬耳朵:“這人腳步笨重,并不會什麽內功。”
趙奚顏點頭并不意外,此子若是會武,又夾雜着他那歪門邪道的東西,必定不會只願意當一個小小的贅婿。
那贅婿此時說話了,聲音嘶啞難聽:“若是半年前,朝華自然是好殺的,但是如今他跟郁桀省聽聞是琴瑟和鳴,有他在,怕是不好殺。”
“我知道,但是你不知道今日在姐姐宮裏她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意有所指,說不定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沈二小姐面色不虞,仿佛在她那裏趙奚顏已經知道一切消息,她看着自己的夫君,眼底是愛慕和脆弱:“她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告訴郁桀省,叫他來報複我呀?”
男子趕緊将人攬入懷中,心疼的說:“當年之事天衣無縫,只有你我父親還有姐姐知曉,沒人會說出去的,放心吧。”
趙奚顏和郁桀省對視一眼,這話的意思是,乾元帝對此是毫不知情的。
趙奚顏晚膳在在皇後宮裏吃的,沈二小姐自然也在,郁桀省想着自己去接趙奚顏的時候,随意對沈二小姐的一瞥,就知道趙奚顏這一頓飯必然是說了不少思念母後的話,故而這位沈二小姐有這樣的反應。
沈二:“姐姐說郁桀省如若不能為己用,就要想辦法毀去,不如……”
說到這裏她仿佛是個單純的孩童因為想到了什麽好點子而找人讨賞般:“不如我們就用巫蠱之術控制住這個郁桀省,讓他去殺了朝華,這樣他也能落個虐殺公主的罪名,自然就也得死啦。”
沈二小姐像是已經看到這一幕般,愉悅的笑了起來,尖銳的笑聲回蕩在房間內。
最後只有男子無奈又寵溺的聲音回蕩在房間內:“巫蠱之術只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有用,天色晚了,娘子還是睡罷。”
很快燭火被熄滅,與此同時房間裏開始回蕩春宮圖的聲音……
郁桀省面罩下的表情很是精彩,他與趙奚顏對視了一眼,雙雙沉默的離開了。
沈二今夜算得上是不審而招,趙奚顏面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
回到公主府,郁桀省将人的面罩取下,然後刮了一下這人的鼻尖,眸中含情:“想什麽呢?”
趙奚顏此刻忙着生氣呢,語氣難免生硬:“在想該怎麽弄死他們。”
郁桀省樂了,蒼天可見,這句話怕是趙奚顏這輩子說的最糙的一句話了,要知道,平日裏的朝華公主可算得上是高潔雅趣之人,幾時有過喊打喊殺的時候。
趙奚顏此刻卻是想被人踩到尾巴的小貓,渾身炸毛,“這一對颠公颠婆還想對你動手,果真是活膩了,我的人是他們能動的嗎……”
“咚咚!”,“咚咚!”
郁桀省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跳聲能有這麽大,仿若驚雷炸耳,那一下一下的跳動,仿佛帶着他的傷口也開始發熱起來。
這就是被珍視的感覺。
因為有人想要對他不利,所以趙奚顏才會這麽生氣。
這個結論清晰而又炙熱的烙在郁桀省的心頭上。
趙奚顏還在生氣呢,就被人囫囵個按在懷裏,像被揉小貓被人撸了個遍,一身整齊的衣裳就這麽淩亂不堪。
郁桀省揣着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眼裏滿是柔情和喜愛。
趙奚顏被人撸了一通之後,又被人拉着親了又親,他有些木然的說出了自己想說的最後一句話:“所以,他們還是去死吧。”
“什麽死啊活的,這不是人淡如菊的朝華公主該操心的事。”郁桀省說着将人打橫抱起,他仗着自己受傷懷中之人不敢亂動,順利的将人放在床鋪上,随後掌風一蕩,搖曳的燭火瞬間熄滅,房間內頓時暗沉下來。
一片寂靜之中只有細細的水聲和兩道呼吸聲。
趙奚顏終于得空說話,“你……你的傷……”
“嗯,先飲鸩止渴一番,日後顏兒再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