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納妾
納妾
一個多月的時間,該調查清楚的已經調查清楚,該敲打的地方官員也敲打了,蘇青羽一行人打算回京。
當地太守得知後,三送欽差大臣直至城郊,可謂是一段佳話。
蘇青羽拱手,“大人留步,在下這就啓程了。”
太守關切道:“不知蘇大人打算走哪條官道,對了,”他朝蘇青羽身後看了看,卻只看到了一個下屬牽着馬繩等候,“大人帶着那些近衛呢?”
蘇青羽笑道:“此次返程,在下打算從來時的路走,所以便叫他們提前到下一個城池,本官到時再與他們彙合。”
太守眼神微閃,笑的更加真切:“既然如此,大人盡快上路吧,晚了這路可就不好走了。”
蘇青蘇颔首,然後鑽進馬車,吩咐江同趕路。
馬車逐漸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馬車行駛過一條分岔口的時候,江同勒緊馬繩,與蘇青羽徑直下了馬車,分岔口旁的常青樹早已栓着兩匹汗血寶馬。
江同摸了摸套着馬車的馬兒的頭,然後一甩缰繩,馬兒就拉着馬車疾馳而去。
蘇青羽将樹幹上拴着的缰繩解開,遞給江同一個,然後翻身上馬,姿勢優美。
江同挑眉,誇贊道:“沒想到蘇大人馬術倒是很專業。”
蘇青灑脫一笑,直接驅使馬兒朝青州地界疾馳而去,只在風中留下“那就比比。”
江同随即緊跟而上。
這些日子江同可謂是對這位蘇大人心悅誠服,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處理事務卻很是有想法,恩威并施,剛柔相濟,把那些當地官員整治的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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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次他們查到的內容,江同不由得感慨蘇大人真是聰明,故意在太守面前說出路程,然後在金蟬脫殼般換了方向,從青州繞道而行。
诶?等等?他的意思是,那個太守是他們查出來的那位殿下的人?那個太守會害他們?
江同看着前方策馬的人,再一次感慨,有的人就是聰明,比如這位蘇大人,再比如,他的指揮使大人,郁小侯爺。
從青州繞行,就會比原計劃更晚才能回京,十一月的天氣,青州偏北方,大部分百姓已經穿上夾襖。
因為沒有馬車,夜幕降臨的時候,兩人只能在山間找了塊較為空曠的平地,拾了一些幹柴生火。
兩人背靠着樹面對着火堆坐下,江同用木棍翻動着柴火,傳出陣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刺耳,兩匹馬兒就拴在不遠處。
江同看着合衣而坐,身上搭着一件加絨的披風的蘇青羽,“蘇大人這個年紀,家中長輩應該都催着娶妻了吧。”
想到家中長輩們,蘇青羽眼中盛滿了溫情,清冽的嗓音也染上了溫度:“前幾年一直準備科考,長輩們并未催促過。”
家中人丁多,長輩們并不着急,只讓他安心做官,緣分總是不期而至。
江同點頭,目露羨意,他家裏人一直在為他物色适齡女子,可能很快他的自由自在的小日子就沒有了,不過,若是娶個像公主那樣的美嬌娘,倒是也不錯。
江同添了幾根柴火,見對面的蘇大人已經合上雙眼,不知不覺,他也漸漸染上了困意,将放在身旁的寶劍抱在胸口,他也閉上雙眼。
不遠處的此時已到深夜,火堆驅散了絕大部分的好奇的小動物,初冬的深夜,林間格外安靜。
這個時候靴子踩在掉落在地上的樹枝上的聲音就格外明顯。
江同猛地睜開眼,抱劍坐直,看向黑暗深處,身軀緊繃,“誰?”
他這一聲不僅是質問黑暗中的人,更是叫醒尚在睡夢中的蘇青羽。
不多時,黑暗深處便走進兩位成年男子,為首的大概三十歲左右,相貌英俊,穿着廣袖長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大氅,雖然透着一股書卷氣,身形卻很是挺拔高大。
跟在他身後的是勁裝中年男子,相貌平平,看樣子是主仆。
這二人像是也沒有想到這個時辰也有像他們這樣,為了趕路而風餐露宿之輩。
那男子見一身侍衛打扮的江同一臉警惕的看向自己,又看了一眼另一邊悠悠轉醒的青年,面帶歉意道:“在下深夜趕路,方才見這林中像是有火光,就帶着人前來查看一下……”
蘇青羽了然,這天幹物燥的,他們又在林中生了火,确實有風險,就是不知道這二人是何方人士。
看起來不像是太守派過來的,想來就是巧合。
那男子在蘇青羽打量他的時候,也在暗中打量蘇青羽,為官多年,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人身上剛剛染上的官場氣息,應該是新上任的父母官。
他的嗓音沉穩醇和,讓人不知不覺卸下防備,“在下姓溫,深夜寒冷,不知兩位小兄臺可否容在下借火堆暖身……”
……
趙奚顏準備參加的宴會是當今的大公主的生日宴會,當今大公主封號是月華公主,今年剛過三十歲,正是風姿卓越的年紀,卻已和離過兩次,如今的驸馬比她年紀小,兩人目前感情穩定。
大公主生母曾是乾元帝潛邸時的寵妃,紅顏薄命,但畢竟是乾元帝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受盡寵愛,因此趙奚顏怎麽說也要給她一個面子。
郁桀省自然也被邀請了,但是他今日忙着京城巡防營的人員變動和各項修繕事務,分不出這大半日的功夫,只在趙奚顏出門時,幫他緊了緊綴着一圈薄絨的披風,溫聲道:“我讓近衛跟你一起去,方便我及時去接你。”
快到年底,整個禁軍事務雖然不多,但是現在巡防營的閑事又要他管,郁桀省不能和趙奚顏一同赴宴,還是很遺憾的。
趙奚顏點頭,他今日穿着粉色交領襦裙并着廣袖棉袍,最外面系着墨色繡着暗金花紋的薄絨披風,整個人看起來暖和極了。
于是兩人一同出門,一個坐上馬車赴宴,一個奔向巡防營辦公。
月華公主的生日宴也算是京城頂級貴婦的交際圈,沒有收到帖子的,只能說明,你沒有進頂級貴婦圈子的資格,當然,各位王妃除外,畢竟國本未定,誰都有可能登上那至尊寶座。
對此,郁桀省表示完全理解,他當年的頂級纨绔圈也是這樣的,家世和纨绔一樣都不能少,對此,趙奚顏白眼以示之。
月華公主盛裝出席,親自領着趙奚顏往宴會廳走去,她身份高貴,聖人沒有嫡女,她就是最尊貴的長女。
雖然她二十歲才受封公主,但是二十年的郡主生涯和十年的公主生涯,令她越來越清楚皇權的重要性。
月華嫁人的時候趙奚顏才七歲不到,兩人也沒有那麽深厚的姐妹情,但是月華對于趙奚顏這麽給她面子,早早的就過來給她祝壽,還是很受用的。
她親昵的領着趙奚顏入座,趙奚顏位置被安排在她右手邊下首第一個位置。
月華公主招待的都是女客,也有一些男客,當然都是她那位小驸馬負責招待。
待各位京城貴婦帶着女兒依次入座之後,月華便宣布宴會開始,角落裏樂師開始彈奏,穿着輕紗的舞女魚貫而入,翩翩起舞。
趙奚顏卻對角落裏坐着的幾位俊美樂師很感興趣,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月華公主見狀便大方道:“妹妹若是喜歡……”
當然不喜歡,趙奚顏只是在感慨,月華公主一邊跟年下驸馬夫妻情深,一邊又養了這麽多名義上的樂師,日子當真是過的舒坦。
月華公主見趙奚顏确實是不敢興趣,眼中不由得劃過遺憾,她不動聲色朝下首一位妙齡女子看了一眼,那女子随即便起身來到中間行禮道:“今日是公主殿下生辰,雲兒特地準備了一段舞蹈獻給公主。”
月華公主颔首,樂師們随即便換了曲子,那女子翩翩起舞,絲毫不輸方才獻舞的舞姬們,當真算的上豔壓群芳。
趙奚顏眯着眼睛看着舞蹈,不太明白這位女子的企圖是什麽,在座的都是豪門貴婦和千金,就算是想要出風頭,也不會有貴婦人喜歡這種想要與舞姬争豔的女子。
月華公主扶了扶發髻上的鳳釵,勾着紅唇笑着跟趙奚顏說:“妹妹恐怕不認識這位女子。”
趙奚顏放下手中酒杯,他剛剛飲了一杯果酒,唇上沾着點點水光,“确實不認識。”
月華看着自己這堂妹的面容,只覺得那位妹夫有了這樣一位美貌的妻子,怕是看不上殿上起舞的女子,但是事情總是要試一試的。
天家公主的性子,總是沒幾個驸馬能夠真心喜愛。
她笑着說:“這是驸馬的表妹,父親雖然只是個五品官,但也是清貴人家嬌養出來的,……”
月華公主還在這邊贊譽那女子,殿上的人卻已經各有心思,有的甚至開始戒備起來,但是趙奚顏卻走了神,五品官,驸馬都尉好像就是個五品閑職,郁桀省有時候也會如此自謙,他身份多,每一個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月華見趙奚顏笑了,就以為趙奚顏看得起這女子,于是試探道:“聽說這丫頭少時曾被郁小侯爺救過,從此便傾心小侯爺。”
自古美人傾慕英雄,這也算是佳話,若是郁桀省尚未成婚,那麽也算是一段美談,但是郁桀省如今已是驸馬,這女子卻還是毫不收斂,那麽就很有意思了。
趙奚顏聞言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他維持着笑意看着那女子,輕聲說:“姐姐想說什麽呢。”
殿上女子已經舞畢,此時正屈身行禮,月華公主拍手叫好,其他賓客也都跟着稱贊起來。
月華就像是說尋常話一般,“你看我這表妹對郁小侯爺癡心一片,不若,你就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成全她吧。本宮将她的心事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了,妹妹若是不讓她進門,那她日後怕是也不好嫁人了。”
那女子聞言有感,竟直接跪了下來,無聲哭泣,纖薄的肩膀微微抽動,我見猶憐。
驸馬不可以納妾,但是若是公主主動給驸馬納妾,且這個妾又是長者撮合的那就另當別論。
趙奚顏被月華言語捧着,殿上各家貴婦也都神态各異。
當初風靡京城的《英武将軍俏公主》可謂是家喻戶曉,大家都知道郁小侯爺對朝華公主疼愛有加,這月華公主這個時候給人家屋子裏塞人,怎麽看都不像是跟朝華公主姐妹情深的樣子。
殿上頓時安靜下來,只餘角落裏傳來樂師撫琴的聲音,伴随着那女子低低的啜泣聲,看得人生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