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第二天玩家們一上線，就感覺到游戲好像有了一點小小的更新。
首先是上線時候的暈眩感消除了，其次是噴泉右邊的空地上，突然多出來了一個小屋子，上面明明白白地寫着【兌換所】三個字，讓人絕對不會誤認它的功能。
新建築？
“兄弟們，游戲新添了一個兌換所，我帶你們去看看。”花奕秉打開了直播間，将手指向那個屋子，得意地擺起尾巴向那邊游去。
他是昨天領到新任務後，所有人魚裏學游泳學的最快的那個崽！
為了炫耀自己的泳姿，花奕秉還特地把鏡頭調了調，對準自己那條淡金色的魚尾巴。
[開-幕-暴-擊！]
[哈喽？您有事嗎？]
[說是帶我們去看新建築，實則暗搓搓炫耀自己已經會游泳了]
[你別說，花花在這方面好像挺有天賦的，你看這游的，多像一條魚啊！]
“那是，”他炫耀夠了，又把鏡頭調了回來。“天生的美人魚後備役，懂嗎？”
說完，花奕秉已經游進了這座半露天式的小屋。
屋子外面看起來有些簡陋，就像是拿泥板倉促搭起來的一樣，沒想到裏面卻完全不同，他剛一進去，就被滿屋子的金光差點閃瞎眼睛。
“卧槽！”花少年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但這次彈幕卻沒有抓緊機會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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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我是還沒睡醒嗎？]
[我也覺得······]
[花花你确定這是兌換所？不是什麽博物館之類的地方？？]
花奕秉卻沒空理會彈幕，他的眼睛粘在展覽櫃上面那些金光閃閃的東西上面，根本挪不開眼珠。“啊······我好像讓我的室友帶偏了······”
他雙目空洞，一只手扒拉着那個鴕鳥蛋那麽大的寶石，試圖将臉湊過去和它貼貼，卻收到了系統及時的警告——【兌換所物品需要玩家通過聲望值兌換，禁止一切偷竊行為】
這條警告讓花少年及時地恢複清醒，他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手裏的東西，跟站在櫃臺那裏的紅發小精靈打聽：“親愛的小小姐，聲望值是什麽東西？”
那個紅發紅眼的蘿莉小精靈轉過頭來看他，像個精致小手辦一樣的外表讓直播間很多阿宅們嗷嗷直叫。
“聲望值為玩家日常任務獲得的獎勵，可以作為通用的貨幣單位使用，在兌換所購買所需的東西。”它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我受不了了，蘿莉真的好萌啊！！]
[我即使是死了，釘在棺材裏，也要在這墓裏，用這腐朽的聲帶喊出————三無蘿莉賽高！！]
[壓住樓上棺材板，你還是別出來了（狗頭）]
彈幕還在嗷嗷叫或是玩梗，而花奕秉已經趁這個功夫将兌換列表從上到下地拖動了一遍了。他現在只懷疑一點———《海域》的游戲世界該不會是什麽随便挖個石頭都能挖出金子的設定吧？？
看這個功能介紹是用來喝水的杯子！它上面居然鑲了整整一圈紅藍寶石！
看那邊那個紮頭發的束帶，竟然有個鴿子蛋那麽大的珍珠作為裝飾！
他咽了咽口水，把目光投向了工具那一欄，心想這下應該不會那麽誇張了吧，總不能連把挖地的鋤頭都······
花奕秉：“······”
他傻眼似的看着那把金光閃閃、把手上還雕刻着浮誇花紋的鋤頭。
他好像真的明白傳說中皇帝用的金鋤頭是什麽模樣的了。
卧槽！
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一聲嗤笑，“把你那副傻樣子收收。”
花少年聽見熟悉的嘲笑聲，下意識地炸毛跳腳反駁：“嚴二毛你才是傻樣子你給我······”然後就把剩下的話吞回了肚子裏。
只見自己現實擡頭不見低頭見、但在游戲中還未遇見過的舍友，此時正立着一條黑黝黝的粗壯魚尾，居高臨下地抱胸俯視着他。
那家夥現實中比我高也就算了，憑什麽游戲裏尾巴都比我長？？花奕秉意識到這一點，突然喪氣起來。
“什麽叫傻樣子啊，”他嘟囔着，“你居然還能那麽淡定？你這家夥不是最喜歡這些金光閃閃的東西了嗎？”
嚴雙文沒有理會他，徑直游向了兌換處——這時花奕秉才發現，對方游得好像比自己還要順暢一點，可惡！！
但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就像彈幕并沒有辦法與花奕秉感同身受。
[卧槽這個人就是花花的室友嗎？]
[啊啊啊啊啊室友先生原來那————麽帥嗎？那個黑尾巴我死了我好了我又死了]
[等等，你這個艾迪我記得，剛剛不是還在喊蘿莉賽高嗎]
[少見多怪，只要長得好看，我都愛！]
[實不相瞞我也······嘿嘿嘿]
等到姓嚴的那條黑尾巴魚再次回到花奕秉面前的時候，他的手裏已經抱上了一把金制鑲玉的鎬子。那張斯文敗類的臉上毫無波動，要不是他那只抱着金子的手還在不停地摩挲，根本看不出來這人真正的癖好！
花奕秉恨恨地想道，誰知道一個看起來那麽正經嚴肅的家夥，實際上特別喜歡金光閃閃的庸俗裝飾，他那個屋子一打開門直接能亮瞎人眼，連衛生間的馬桶都是金色的！！
花奕秉問：“你哪裏來的那麽多貢獻值？”
嚴雙文手上撫摸鎬子的動作頓了一頓：“門口不是有個布告欄嗎？把所有的日常任務清空就足夠買一樣工具。”
他似是想把花奕秉打發走，又友情補充了一句：“你還不快去嗎？我看兌換所裏的工具每樣數量都有限，晚了可能就被人······”
接着，嚴雙文滿意地看着那條傻魚瞬間消失在自己面前。
*
作為一名海洋生物保護系的博士生，嚴雙文一直是大家印象中那種只會泡在實驗室的書呆子形象，他一向不太待見總是泡在全息艙裏搞游戲直播的舍友，覺得那純粹是在浪費生命。
但是他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對一款游戲那麽着迷——當他的舍友興沖沖地給他安利《海域》官網的CG時，他本打算掃一眼敷衍過去，但卻被其中的一個生物吸引了視線，舍不得移開眼睛——
那是一個造型奇特的水母模樣生物，但是頂端卻有個兩個傘蓋，這樣和常識不符的東西本該讓人覺得醜陋，嚴雙文卻只覺得它格外迷人。
他本來就對這些愛的深沉才會選擇這個冷門專業，在這方面，嚴雙文甚至可以毫不謙虛的說，自己對已知海洋生物都熟悉到了如數家珍的地步。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花奕秉直播試玩市面上的其他海洋主題的游戲時，遇見不認識的物種總是來咨詢他的意見，而他也總是能準确說出各種海底生物的名字和習性。
即使是虛構的幻想生物，也能有理有據地指出它的參考原型、甚至是生活習性方面的設計漏洞。
但在《海域》所放出來的CG中，那百上千種的海洋生物······他居然一樣也不認得！
于是他拜托花奕秉幫忙，費盡心思收集了全套CG，打印出來分門別類地觀察，發現它們的生活方式居然是有着完整的邏輯鏈在的！
這樣龐大的運算量！這樣完整的設計工程！真的會有公司在這種細節上都那麽到位嗎？
對此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那會不會是真實存在的生物，只不過還沒被人發現而已？
嚴雙文甚至還專門拿着它們去問自己的老教授，結果被教授無情的轟了出來，表示怎麽你這個正經的家夥也來消遣師長了——這明明是虛構的東西，以地球的條件沒有任何一處海域能供它們生存！
所以他在收到內測名額的時候，破天荒地上街訂購了一臺全息游戲艙，在開服當天準時進入了游戲，他想要看一看，有這樣多虛構生物的海洋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當所有玩家都在努力完成第一個新手任務時，嚴雙文卻已經離開了出生點，向更遠的地方游去。
雖然他一開始并不是很能自如擺動魚尾，但畢竟解剖或是研究過那麽多條魚類了，理論上的知識很快就化作了實踐——事實上，嚴雙文才是真正意義上第一位順暢游泳的玩家。
但嚴雙文自己也不是很在意這一點。
當游出新手村大概幾百米後，他發現了第一條陌生的海洋生物——一條赤紅的大頭魚，大概十幾厘米長的身子，卻有二十幾厘米寬的頭部，看起來格外的滑稽又有趣。這種魚的游泳方式也和一般的魚類不同，通過嘴巴吸入海水，然後用力地吐出，将自己的身子靠這股力量倒行推進。
這種長相清奇的魚類瞬間吸引了海洋生物博士的目光，嚴雙文見它行動緩慢，甚至升起了抓住研究看看的心思。
沒想到這大頭魚平時看着慢慢悠悠地吸氣吐氣，游得特別悠哉，但真的遇見危險時卻是腮幫子活動的格外劇烈，跟小噴氣筒一樣呼哧呼哧地向後倒退，這給嚴雙文的抓捕行動提升了相當大的難度。
就這樣，兩條非傳統意義上的魚你退我追，又追出了很遠的距離，最後那魚竟将嚴雙文引到了采石場的背面、一個奇怪的山洞附近，這也是他選擇兌換鎬子的原因——那個山洞被一塊巨大的石頭擋住，他費了很大力氣也沒有把它挪開，只能無功而返。
而今天開放兌換所後，他果然找到了鎬子這一選項，憑借着第一個學會游泳的獎勵聲望，直接兌換了一把異常符合自己審美的金制鎬子。
嚴雙文帶着自己新鮮出爐的工具，又回到了之前的山洞那邊。
黑發黑尾的人魚執起金光閃閃的長鎬，高高地舉過頭頂，然後用力地向那塊大石頭砸了下去。
铛！
石頭與鎬子的接觸面發出金石相接的聲音，表面裂開一道細長的裂縫。
嚴雙文眼睛一亮——
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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