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滴！滴！滴！】
賽克斯的書房外，傳來一陣尖銳的警報聲。這聲音是那麽的尖銳刺耳，對于聽力格外敏銳的人魚來說殺傷力更是翻倍。
他吓的手一抖，過量的配合劑灑了進去，水晶杯裏的透明液體徹底變的渾濁不堪。
什麽情況？賽克斯也顧不上手裏的實驗了，推開門向樓下游去。
“埃拉······？剛剛發生了什麽？”他看見蹲在角落裏、把自己縮成一團蘑菇狀的小精靈，有些遲疑地問道。
埃拉擡起頭來，兩只紅澄澄的眼睛裏是難得一見的茫然。
【主人，兩分鐘前，玩家中有人使用了[重生]功能，比預計時間提前了二十九天。】她皺起了眉頭，似乎根本不能理解眼前這個情況。
“重生？？”賽克斯這次真的震驚了，“他們遇上了什麽？是惡魔又從地下爬出來了嗎？”
人魚匆匆地将精神力鋪滿整個領域，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存在威脅的元素在其中，再數數領域內的玩家，1、2、3、······49？
怎麽少了一個？
埃拉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用毫無起伏的聲音描述了原因。
【由于是內測階段，噴泉中的能源只備了五十份，那個死亡的玩家因為能源不足沒辦法形成能源外膜，到現在還卡在噴泉裏】
賽克斯：“······”
“他是怎麽死亡的？”
埃拉調了一下之前的影像，将它投放在魔法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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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埃拉的分析，這名叫做花諾德的玩家，死因是——自殺。】
人魚這下真的是無話可說了，他為了這個奇怪的變數，不得不從自己的法師塔走了出去，在一衆玩家驚奇的目光裏，将手伸進虹光噴泉、也就是複活點的泉水裏，給枯竭的泉眼注入新的能量。
然後從裏面一把拉出了一個格外眼熟的人。
賽克斯很快認出了自己手上提着的這個人類。說來也巧，這不就是最早開發出奇怪爬行姿勢的家夥嗎？
他面無表情地将那人丢在地上，轉身就走。
損害形象也是你，自殺重生也是你，為什麽人類裏會有這麽不安分的家夥？
賽克斯還沒走出多遠，就被一群趴在地上的玩家擋住了去路。
“快看！這裏有條人魚！！”
“大驚小怪，我們不都是人魚嗎？”
“那條不一樣！！布靈布靈的！”
“卧槽！那是玩家嗎？現實中真的存在那麽好看的人嗎？”
“說什麽呢！看那氣場！那長相！那游泳的速度！絕對是NPC沒跑了！”
人魚看着趴在自己前方的二十幾條爬行人魚，竟有種看到一群海蜥蜴開會的錯覺。
他又開始覺得心痛頭痛尾巴痛了。
*
話說回花奕秉那邊。
說實在的，花奕秉一開始真的沒想要找死，但是實在禁不住彈幕的誘惑，勇于做了體驗《海域》重生功能的第一人。
當時他和老李一起搭夥，向西部的那片珊瑚叢進發，準備扛幾捆木頭回來把那破爛的屋子修一修。
一路上兩個人摒棄前嫌，聊了些有關游戲的看法，卻意外的非常投緣，合拍到差點忍不住下線加好友的地步。兩條玩家版人魚就那麽有說有笑地爬着到了目的地。
那片珊瑚林遠看是一片灰撲撲的顏色，近看卻發現，哪裏是灰撲撲，分明是五彩缤紛！
不同于地球上的珊瑚，這裏的珊瑚高大的就像樹木一樣，從頂端向下，越靠下的位置分叉也就越多。而分叉上的枝條各種顏色都有，花花綠綠的讓人挑花了眼，有的頂端還有小巧可愛的球形種子。
花奕秉扶着一棵珊瑚木的根部站起來，随手扯了一根細瘦點的枝條，用力掰了掰，卻發現它看起來纖細，但實際上堅韌無比，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來，卻連個嫩芽尖都沒折斷。
[行不行啊花花，怎麽連根樹枝都折不斷？]
[真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狗頭）主播快證明一下自己。]
[ls兩個你行你上啊！這一看就是珊瑚特性的問題好嗎！]
[樓上你又知道了。]
[哈哈哈哈別吵架啊，話說還好花花跟老李組隊了，不然完成任務怕是都費勁]
對啊！這不是還有那個神器在嗎！
花奕秉看到這條彈幕眼前一亮，轉頭去找老李的位置，卻發現老實人如他，早已抄起那把金光閃閃的砍刀，吭哧吭哧地開始砍珊瑚了。
“兄弟們，看到沒有！”花少年得意地向彈幕炫耀，“身為歐皇的我直接躺贏了！”
[66666這波操作簡稱抱大腿，兄弟們學着點。]
[躺贏可還行，花花不愧是你！]
“什麽叫抱大腿！”花奕秉憤怒地甩了甩尾巴，朝鏡頭作勢抽了兩下，“通過交朋友降低任務難度的事，怎麽能叫抱大腿呢？”
[這個主播居然打觀衆，報警了。]
[啊！這淡金色的大尾巴！求再抽兩下，摩多摩多~]
[樓上你不對勁]
[快住嘴啊你們！保護直播間！]
“說起來，任務上對于珊瑚木的顏色有要求嗎？”老李有着砍樹利器的加持，很快就收拾出十根完整的木頭來。他将那木頭捆成一捆，丢向了花奕秉這邊。
花奕秉将任務欄打開，仔仔細細地再次讀了一遍任務要求：“應該是沒有的，但是我們盡量還是砍同色系的吧，不然修補屋子多難看啊。”
老李想了想房屋上左一塊紅色右一塊綠色的場面，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在老李砍完兩人份的木頭，準備收拾收拾向回走去的時候，花奕秉卻突然提出了一個請求。
“那個，老李，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砍刀？”粉發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老李一挑眉，也沒多問什麽，直接将砍刀扔了過去。
花奕秉連忙接過，稍微解釋了一下：“我剛剛去摘珊瑚果，被上面的尖刺紮破了手也沒感覺痛，《海域》的痛覺看來真的非常低，我就想試試它的另外一個功能······”
老李結合他說的話，突然想到了什麽，驚訝地問：“你不會是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對面的粉毛人魚已經幹脆利落地拿砍刀抹了脖子。
老李：“······想自殺吧。”
預想中魚血四濺的血腥場面并沒有出現，對面的整條魚只是光芒一閃，就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在了空氣、不，海水中。
這種死亡方式設計的還挺合理，雖然看起來沒那麽真實了，但是照顧了大部分人的體驗。老李在心中的測評筆記裏又記了一筆。
至于自殺後的花奕秉，就如賽克斯所知道的那樣，因為複活點能源不足被卡在了裏面，只能絕望地接受彈幕瘋狂刷屏的嘲笑——
[因為吃的太胖被卡在複活點的主播第一人]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
[我笑到三公裏內的狗都不敢和我對叫]
花少年低落的呆毛都垂下來了，委屈地捏着自己的小肚腩——難道自己最近吃炸雞太多了？好像真的有點胖了？
這就導致他在被一條閃閃發光的人魚提着脖子拎出複活點的時候，不僅沒有被冒犯的感覺，甚至還覺得自己看到了——卡密薩馬！！
“都不許動！！”花奕秉回過神來以後大喊，擠開前面擋路的玩家，向賽克斯嗖嗖嗖爬去，“人魚閣下！！等等我！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
賽克斯并不需要什麽幫助。
賽克斯現在只想轉身就走，把這群愚蠢的子民甩在身後。
但是他失敗了，他潔白修長的魚尾正被那頭無恥的粉毛海蜥蜴抱在懷裏，還念叨着什麽“這一定是頂級NPC”之類的話。
“埃拉。”賽克斯按耐住內心的嫌棄，呼喚可靠的小管家。
【在的主人，我明白了。】
接着，所有在場的玩家都收到了一條系統通知——
【新手任務（三）：身為一條合格的人魚，怎麽能不認識尊貴的領主大人呢？請努力獲取領主大人的好感度，成為一名真正的死亡之海公民吧！玩家當前進度：好感度0/好感度10】
【任務獎勵：死亡之海合法公民身份×1】
【你們的聚集過于吵鬧，領主對您的好感度-1】
針對膽大包天抱住人魚大腿的花奕秉，埃拉特意多發放了一條單獨的通知——
【領主大人讨厭以下犯上的子民，領主對您的好感度-5】
這樣的措施被證明是完全有效的，因為在通知出現的下一秒，剛剛還擋路的爬行魚們以飛快的速度退到了安全的距離，包括那個抱他魚尾巴的家夥。這讓賽克斯感覺舒适了不少。
“我的子民們，希望下次見到你們時，可以看到你們能夠自如地游泳。”銀發的人魚意識到了制約玩家的法寶，他推了推右眼的單邊眼鏡，慢條斯理地開口。
【恭喜玩家觸發特別任務：領主大人的賞識！學會像一條真正的人魚那樣優雅地游泳吧！】
【任務獎勵：領主好感度+10（僅限前三名）】
嘩
玩家們炸了。
直播間的彈幕們也炸了。
*
當夜，華國最大的游戲論壇炸開了鍋。
一條條的帶有《海域》tag的帖子飛快地竄上了熱門，幾乎到了屠版的地步，這也讓很多習慣性刷論壇的用戶們很是吃驚，差點以為是《海域》砸錢買了推廣或者雇傭了水軍。
汪洋是華國某大學的大學生，平日裏專業課多的要死，只有晚上放學回來才能稍微偷會懶。
今天他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習慣性地打開了常逛的游戲論壇，卻差點被這千篇一律的《海域》帖子晃瞎了眼。
什麽情況？今天論壇終于被水軍給攻陷了嗎？
雖然心裏這樣想着，汪洋還是将帖子按熱度排序，從上到下看了起來。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艾迪為“老李游戲日記”的用戶發表的帖子，名為《欠海域的萬字長評》。
汪洋一直有關注這個UP主的游戲測評，也吃過之前他和《海域》這個游戲的瓜，于是他抱着強烈的興趣，點開了這個長篇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