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水
入水
王智跑到河邊的時候,發現田小蕊站在那兒好好的,僅僅只是衣服濕了,可她卻一直拼命在哭,邊哭還邊跺腳。
王智走過去問她:“小蕊,你出了什麽事?你還好不好?”
田小蕊看到王智來了,像是終于憋不住了,她開始嚎啕大哭,嘴裏說着:“指導員死了,指導員死了!”
什麽?
指導員死了。
“他在哪兒,掉下河了嗎?”王智問。
田小蕊哽咽的說:“他以為我要跳河,自己不小心就掉到河裏去了,剛才還在撲騰,現在就不見了。”
該死,不會水幹嘛英雄救美。
王智想也沒想就直接跳了進去,水可真深,還有水草,即使是懂得游泳的人都要萬分小心,更何況還是一個旱鴨子?侯震究竟去了哪裏?王智一直睜着眼在找他。
昨天下了雨的緣故,水渾濁得很,這更大程度上加深了尋找的難度。
不過就在王智打算上去換口氣的時候,她好像看到在水草中一個掙紮的身影。沒錯,就是侯震,他被水草纏住了。
王智游了過去,開始撕扯開侯震身上的東西。要知道就算不是在水下,這樣的動作都極其困難,更別說是阻力這麽大的水裏。
眼瞧着侯震已經漸漸失去知覺,王智覺得不能再耽擱,她用手撕扯,甚至用牙齒咬,水一下子灌進她嘴裏,難受得要命,還有帶刺的水草把她身上割破了好多處,連臉上都是。
怎麽辦,為什麽越是想解開越是解不開,而且她自己也快沒力氣了,能不能游上去都難說,他倆不會就死在這裏了吧?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上面跳了下來,很快就找到了他們兩個。是陳東霖,他試圖搖醒侯震,然後再和王智做手勢,告訴她讓她趕緊上去。
王智搖頭,她指了指侯震腳下的水草,陳東霖就立即明白了,他從身上取出一把小刀,然後開始給侯震割草。
岸上的人焦急等待着,林俊和趙天亮帶着一排男兵也很快趕到了現場,幾個懂水性的男兵一齊跳進了水裏。一分鐘過後已經昏厥的侯震被人推出水面,接着就是臉色蒼白的王智,她被陳東霖打橫抱上了岸,侯震也被戰士拉到了地面上。
張姐詢問王智和侯震有沒有事。
王智這會兒就用僅剩的力氣說:“我沒事,快救指導員,給他人工呼吸,心肺按壓,把他肺裏的水也排出來。快!”
話沒說完,王智就看到陳東霖走了過去,掀開侯震的嘴,自己親了上去。
其他人都震驚了,王智卻在這一刻伸起了大拇指,她突然發現連長這個人還挺好的。
那天夜裏,王智着涼發起了高燒,臉燒得通紅,張姐就說:“還是去醫院吧,燒這麽久不得燒成傻子呀。”
王智說:“太晚了,別去了,我睡一覺就好。”
她是說真的,曾經不知道多少次高燒,自己都是這麽硬生生的扛過來的,因為想省錢,因為不想耽誤第二天的工作,王智硬是咬着牙全都扛了下來。
老公不管,是因為早就不愛回這個家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生不生病。
而親媽不管,則是因為要照顧弟弟,沒辦法脫身。可是只要到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她的電話永遠也不會遲到。
“小智,今天是不是發工資了?記得把工資打到你弟弟的卡上,不然我們娘倆就沒飯吃了。”
王智聽到這次,每次都想歇斯底裏的吼一句:“媽,弟弟是你的親生孩子,我不是嗎?我生病的時候你在哪?”
“能不能不要再來掏空我了,我這樣的人,即使離了婚再找別人,別人也會煩我的。”
那一刻,王智真的希望自己一病不起,死了算了。
她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大聲,地窩子裏的女兵全醒了,都來詢問她的情況。
王智感激的說:“謝謝你們關心我,謝謝,有你們這樣的姐妹,我真的這一輩子都值了。”
這是她的心裏話,能被這麽多人放在心裏,王智的心暖洋洋的。
屋外有人敲門,張姐應了一聲,好像是連長。
張姐趕緊過去和連長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她跑過來說:“王芝,傻丫頭,我們去醫院,連長找了車來接我們,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大家一聽,也都紛紛把王智給扶起來,給她穿衣,穿褲,穿鞋。知道她要去醫院,晚霞和周玲就已經把她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都給收拾好了。
王智從沒有想過會這樣,上輩子,她失去了親情和愛情,這輩子她收獲了友情,有她們陪伴,王智不虧。
“謝謝,謝謝你們。”王智被人攙扶着一路說着感謝。
她被張姐扶上了車,她們坐後排,前排是團裏的司機,陳東霖就坐在副駕駛上。
王智對陳東霖說:“連長,今天謝謝你了。”
這是她第一次對陳東霖說謝謝,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他說:“後座可以躺會兒,我們很快就到。”
她聽話的真的閉上了眼。感覺到張姐給她披了件衣服,連長囑托司機開山路穩點。頭好像也不那麽疼了。
到了醫院以後,陳東霖看着虛弱的王智,直接提出要背她上樓。
靠在陳東霖的背後,王智就會想起以前躺在前夫後背上的情景。
“對不起啊,是我太優柔寡斷了,一邊想當孝女,一邊又想做個好妻子,可是我發現,我失敗了,我什麽也沒做好,全世界都開始嫌棄我了。”王智喃喃的說。
陳東霖停頓了一下,以為王智在說胡話,他繼續往前走,就又聽到王智說:“那個女孩應該挺懂事吧,而且也一定是被捧在手心的寶貝,不用像我顧慮太多,可以全身心的愛你。我原諒你,但我還是沒辦法不恨你。你明明知道我是個冷漠無情的人,幹嘛還要招惹我呢,這樣我也不會愛上你,越愛你,我就越自責,我做不到獨善其身,我甚至連一個都沒法給你生個孩子……”
過分了啊!都什麽跟什麽啊。陳東霖聽着王智在那兒說着胡話,怎麽倒感覺她身上還有另一個陌生的靈魂。
他看過王芝的檔案,一個十九歲的姑娘,別說訂婚,就是有個對象也沒有,哪來的愛啊恨啊。就唯獨一點,那就是冷漠無情,倒是十分符合她這個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