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丢開筆,易渡收了收手心, 在轉身偏過頭去的人背後, 目光如火, 工作人員面帶微笑好奇又隐晦地觀察着這兩人。
易渡在控制住不要在這種場合吻她, 不然……傳出去怎麽辦。
道完謝,他帶着人出去,上車,晨風吹來, 把她灰色圍巾吹得飄飛,易渡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一手控着車輛轉彎一手放在膝上, 手指尖摩挲着上面握筆的餘溫, 還有些……恍惚。
踩下油門開出一陣後, 他才觀察着停在車輛稀少的路口,解開安全帶,湊過去把人圈身下,低頭吻住。
“嗯……”盛臨呼吸不暢, 瞬間被他吻得有些缺氧, 那種剛剛在裏面簽字時不真實的心情在他這深重的吻中, 像是被證實, 人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易渡。”他放開讓她喘息的間隙, 她呼吸紊亂缭亂地喊。
易渡雙手撐在她座椅兩側, 目光深邃非常, 低啞的聲音卻溫柔似水, 湊近一手捧着她的臉和她近在咫尺地哄她,“沒事,我在,我永遠都在。”不要害怕。
盛臨額頭抵上他的肩膀,閉上眼睛,漸漸地再整個人摟上去,微含着鼻音,“恭喜啊,易先生。”
“嗯,恭喜。”他低下頭抱住她,牽起薄唇。
車子沒有直接回盛臨的房子,易渡把人帶回去戛納前住的那裏,他父親的房子,雖然現在是他名下,他借來用用的。
下車進屋時,偌大寬闊的屋子裏依舊如離開時一樣,幹幹淨淨,草木生機勃勃,有人定時來打掃澆水的。
易渡進廚房煮水,出來時,看着彎身撩撥花草的人說:“以後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盛臨微頓,不太好意思,沒轉頭,“嗯?這是你爸爸的房子啊。”
“我重新買了。”
盛臨徹底扭頭了,“什麽,你在這買了房子?”
“總不能每天在你那進進出出吧,早晚會被大舅子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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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想和你百年好合。”
盛臨仰頭,臉紅如火,這個詞由他說來,由他那副低低微冷此刻卻又帶着溫柔的音色說出來,讓人身上過了一道電。
他輕笑手抄進口袋,朝她招招手,“過來,易夫人。”
盛臨一動不動,可他手伸在半空中,就等着她,信心十足,她輕咬唇瓣,半晌,還是沒出息地忍不住過去,“幹嘛。”
“上樓躺會兒。”
“你腳疼嗎?困嗎?”
“沒有,”他牽着她轉身上去,“我只是這會兒,特別想抱着你。”
盛臨抿唇無言,一步步被他牽着邁上雕琢精美的臺階,幾步後想起來點好玩的,問,“你要自己住了,那這座房子的租金,你給了沒?”
“給了。”
“真給了?”盛臨驚訝,轉頭。
路過他父母卧室房門口,易渡推開門,揚了揚下巴,盛臨看到床頭櫃放了一個類似相框的東西,他關了門往前,低語,“給那副畫裱好相框了。”
“什麽,你弄的,你的租金。”
“嗯,平時要我弄這個,絕對不可能。”
他父親離開前說,房子可以給他住幾天,要結婚需要材料也可以給他把名字轉了,但得把卧室裏那副畫拿去裝好,下次他們過來,他妻子要看到裱好的婚紗畫照,不然,以後一塊磚都別想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答應了。
盛臨不可思議,覺得這份租金實在太輕易,可是,聽他的語氣,又似真的很昂貴,很難辦。
她被逗得,在他懷裏怎麽也睡不着。
“你這兩天做什麽啊?”
“也拍個片,廣告宣傳片。”求婚那晚經紀人發來的,他太久不接圈內的工作,湯舒快把他拉黑了。
他摟着她,“有空來探班。”
“沒空。”
“那我給你探班。”
“你自己要拍,你哪裏有空。”
“空還是有的,只是我的易夫人比較含蓄,都結婚了還不好意思去探班。”
盛臨失笑,“我感覺你這話語氣不好哦。”
“不敢。”
他翻身美滿地壓她入懷,享受今天倫敦早上的好時光。
這間房子靠着河邊,能聽得到隐約的嘩嘩水聲與毫無遮擋的日光,盛臨其實還挺喜歡這裏,舒服地窩在他懷裏,拿出手機上網,琢磨一下,她有什麽特別喜歡的設計師。
琢磨琢磨……她的婚紗。
易渡的手機一震,她幫他摸起來,是他法國的家人,她看他閉着眼睛,就給他回了過去。
幾句後,盛臨默默加了老人家的號碼……在自己手機聊了起來。
“那個東西,要過幾天拿。”她捂住發燙的臉,回過去。
“好,那到時候拍個照給外婆,給你回個禮物。”那邊慢悠悠的,回過來這麽一句。
“嗯?……什麽禮物。”盛臨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給你畫一件婚紗,好不好?做好了給你送過去。”
盛臨呆住,足足三秒後,開心得要打滾,剛一動想起來身下的……男人在睡覺。
她屏住呼吸,輕輕吻了他一下,手機回過來一條,“或者,你有自己喜歡的設計師。”
“沒有,沒有,我等着……禮物。”她輕輕咬唇,笑意從眼底流露出來,怎麽能不想要呢,這位是設計界的大家,早早隐居,多年沒有出過衣服了,遑論是婚紗。
她要幸福得不知怎麽形容……一張結婚證照片,換一件婚紗,這份禮物,昂貴到她恍惚。
早上盛臨太開心,怎麽都睡不着,下午就清醒不了了,易渡放她睡覺,自己在屋內轉轉,給他那間新房子認真畫了張設計圖,給晚餐訂了餐廳,開車出去買點東西,進廚房弄了下午茶,喂待會兒可能會醒的人。
四點,樓上傳來走動聲,像是可愛地在轉來轉去,他拿着東西上去,她果然披着睡袍赤腳來回走着,聽到聲音,委屈低喃:“我戒指掉了。”
易渡放下東西摟過人,打橫抱了起來,一眼看到在床頭櫃角落裏,“怎麽掉的。”
“我拿出來玩玩,轉個身就掉了。”
易渡放她在身上坐好,自己彎身撿了起來,戲谑,“玩?玩什麽?”
盛臨眼底馬上有光,伸出手,“你去哪兒了,你在我就和你玩了。”
易渡笑開,拿起她纖細白皙的手指,緩緩戴了進去,随後摟着她壓着就親。
去哪兒了?去準備準備往後和你在一起生活所需要的東西了。
晚上兩人在日落時開車出去吃飯,按說倫敦娛記特別不好對付,一直守株待兔,但是……這樣的日子,不出去實在不行。
開到一半路上塞車,盛臨透過降下來的一半車窗看出去,“唔,我好像看到你哥哥的車。”
“不管他,我剛剛還看到應談了。”
“然後……”
“今晚誰也不見。”
盛臨手搭上眼睛,掩蓋住流淌出來的某種神色。
斷斷續續再開一段,眼看就要過了擁擠繁華的三岔路口到餐廳了,忽然前面有人逆行,橫沖直撞擦過邊上的車,易渡瞥了眼,眼眸微眯,利索地打轉方向盤免得遭殃。一陣刺耳聲響起,砰的一聲。
其他幾輛撞成一團,只有他這裏完好無損停在路口信號燈上。
盛臨驚吓未消,被他解了安全帶過來抱住,“喝多了吧,吓到我的小盛臨了。”
她伏在他肩頭,看着外面亂糟糟的車輛,其中好像有一輛是……坐着兩個她明天要去拍的廣告的首席設計師。
由于他們的車沒事,好多人就都好奇地望了過來,一會兒,盛臨被迫下車打招呼。
“你不要下來,我說句話,我們吃飯去了。”
易渡輕笑,怎麽可能放她自己下去呢。
見她戴着口罩,易渡依舊沒戴,一身輕松地下車。
盛臨走出去握完手,兩個設計師馬上看向她身後慢條斯理走來的高大男人。
夕陽披在他身後,男人精致俊逸的臉孔猶如一幀電影畫面。
對方操着一口純正倫敦腔驚嘆,即使沒少看新聞,這麽一見還是不可思議。
盛臨看着四周過來的警察,隐隐還有正經媒體車輛,覺得想走了,不宜久待。
即使沒有被路上行人拍出去,眼看着設計師高層這麽驚訝意外的目光,很快肯定就會有“知情人士”言之鑿鑿地說兩人在一起了。
回頭還沒曝光,已經先爆了一回。
不該下來啊……
剛剛應該假裝不認識,可是,明天要開工了,時間湊在一起,提起來太不好意思。
上了車,盛臨囑咐:“明天不要去給我探班哦,要完。”
易渡扯唇,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今晚要是有人說出來,明天我就更可以去了,不是嗎?”
“你一天自己不說,一天不許去。”
“寶貝,那待會兒說了?”
盛臨呆住……“那……你要怎麽說?”
“曬我吻你的照片?還是你的戒指?或者直接曬結婚證?都可以。”
“不許。”這什麽……盛臨一顆放松覺得可以的心立馬反悔。
開車的男人一下笑開,愉悅非常。
晚上果不其然,兩人在外面晚餐還沒回去呢,臉書就有人直接艾特了兩人的賬號,寫了句中文,說——“萬般難以置信,等公開,仙臨手上似乎是求婚戒指。”
這麽幹幹淨淨卻又利落幹脆的一句話,立馬引發轟動,外網內網沒一會兒就傳開,一堆人不信,一堆人等照片、證據。
一下子,網絡上遍地兩人的照片,就是始終還沒有一張同框照。
盛臨收到經紀人消息的時候,微博已經進不去了,卡停在熱搜第一為#易渡盛臨疑在一起#的話題上,沒再有動靜了。
盛臨心口火熱,覺得微冷的倫敦夜裏,好似六月午後,滾燙的熱風一陣一陣。
“易先生,怎麽辦?”
“怎麽辦?結婚了,管他呢。”
盛臨一頓,随即剛剛的煩惱憂心被他随口一句,肢解得分崩離析,不再成型了。
新聞發酵了幾日,在兩人工作都忙完時,漸漸停了下來。
一天早上,易渡清閑地在床邊逗着人。日光在眼前垂下一片影子,盛臨側躺着枕在他手心,懶洋洋像只小動物撒嬌,就是起不來。
易渡邊逗邊後悔,昨晚太禽獸,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寶貝,下午再睡好不好?”
“要幹什麽?”
易渡挑眉:“你忘了?”
盛臨慢慢掀起眼皮,“什麽?”
易渡深吸口氣,一秒把她抱起來,盛臨笑着要躲,沒躲開,他附身摟住她要收拾,“再說一遍。”
盛臨睡不了了,他要親上來懲罰了馬上投降認錯,散亂着一頭柔美的卷發笑着低語:“記得記得……我記得。”
哭了……
易渡眯眼掃着她豔若桃花的臉,緩緩仰頭嘆氣。
拿完結婚證,盛臨恰好買了回國的機票。
送她回自己房子的路上,又被最近越發蠢蠢欲動的娛記跟了。
某個新婚的男人心情超好,一點不生氣,雖然被跟了足足兩條長街,但最後忍不住剎停的時候,還是抽着煙似乎挺好脾氣地下去了。
盛臨伸手過去拉他:“易先生……”
易渡牽住揉了揉手心:“沒事……你老公脾氣很好。”
“……”
後車見他停下,緊急剎車,大中午的路上車也不多,避無可避啊,想說跟別人也說不了。
終于高大帥氣只在大銀幕上近距離見過的男人走進,敲了敲車窗。
車內攝影師抖了抖,笑着推開車門,下了車。
易渡丢了根煙過去,和車內的其他人。
“怎麽了?”
“沒……”對方鎮定下來,拿着煙輕笑,“就轉轉,看到您的車載着女朋友,随便看看。”
“女朋友?”
啊……不是嗎?“不是?”
“我女朋友誰?”
攝影師連同司機都心一扯,默了,煙也不敢抽。
易渡清冷低語:“沒女朋友,別跟了,今天不宜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