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倔人

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卓傳銘愣是沒有讓我做半點事，獨自忙活到夕陽西下，才勉強補好所有裂縫。

他倚在門口喘着粗氣，咕咚咕咚喝着水：“小亮，這樣縫補，治标不治本的。”

我感到無奈：“唉…我當然知道啊。”

“不過這也是我同意來建築系的原因，我想重建祠堂。”

卓傳銘來了興趣：“哦？那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額…”，我撓撓頭：“你知道的啊...我是挂科大王嘛…嘿嘿…”

他嗤嗤笑笑：“小亮，之前你給我講過祠堂的事後”，卓傳銘翻出手機圖片給我看：

“我順手給祠堂畫了個概念圖。”

我連連感嘆，卓傳銘不愧專業第一名，随手一畫，都擋不住它視覺上的恢宏感，二維的線條卻将脊檐走獸描繪的呼之欲出，可是…

我撓撓頭，生出疑問：“這個風格，不太像北方的建築呢？”

他咕動咕動喝完半瓶水後，抿抿嘴答道：“對，小時候和爸媽去闵南一帶游學，記憶中那面的古建築有極高的美學價值，對我影響很深。”

我回過神來：“诶？卓教授還研究過古建築？”

剛才還侃侃而談的傳銘，表情又僵了下來：“嗯…很久前了。”

看他回避的神色，我挑開新話題：

“傳銘，我有個想法。”

“不如我們就拿這個概念圖去交作業吧！”

卓傳銘一口回絕，轉身離去：“不行”

“為什麽不行？還有比祠堂更具傳承意義的公共空間嗎？”，我步步緊跟他，直到他将皮卡後箱打開，平躺了上去：

“不行就是不行，我先睡了。”，卓傳銘頭枕小臂，半眯着眼。

“哈？不行？”…‘我楊亮就是喜歡聽人說不行，我倒要讓你看看行不行！’

我将那張概念圖壓縮好，覆上标題：<卓傳銘、楊亮，小組作業>。

大功告成！我仰天長笑，順勢爬上皮卡，趴在他旁邊，晃着手機給他看。

卓傳銘睜開眼，與我近在咫尺，臉頰紅到耳根。

“呀，臉紅了？”，我賤兮兮一笑，定住手機舉給他看：“吶吶吶，紅早了哦~”

他定睛一看‘郵件已發送’，再次臉頰紅到耳根，瞬間彈坐起身：“你！”

“你你你…你什麽你？”，我一臉輕松的躺下來：“後天就收作業了，我可不想陪你點燈熬油通大宵！”

卓傳銘依然坐在那裏，板着臉刷着手機。

我一把奪過，拉住他一起躺下來：“好了好了，快看會兒星星吧。”

無意間掃了一眼他的手機，才發現他正在給助教發信息：‘助教，我發錯作業了，明天重…’

這次，換我氣的坐起身來：“你還想重改作業？你敢！你要是……”，我氣得張牙舞爪。

微弱的月光，我聽到他輕輕笑着。

卓傳銘一把拉過我，圈進他的懷裏，握住我的手腕困住我：“你不是說要看星星嗎。”

我雙手局促的放在胸前，幾乎忘了呼吸，卻依舊聞得到那環繞在我周身幹淨的香味。

“小時候，和爸媽在古鎮時，我媽常常像這樣陪我看星空。”…卓傳銘聲音低沉失落。

我放松下來，歪頭望向他：“傳銘，怎麽沒聽過你提過媽媽？”

他緩緩的松開了我，艱難的講道：“我媽她，很早就不在了。”

頭皮發麻的一瞬，我莫名的第六感，那團黑霧，閃現在我腦海中。

“為什麽去世？發生什麽事了嗎？”，我直言問道，卻沒意識到自己的莽撞。

卓傳銘喉嚨滾動，沉了口氣。

……

“傳銘，你記得我和你說過嗎？我媽也是很早就離開我了”，我無奈的嘆了口氣，頭枕着手臂，翹起二郎腿：

“小時候我心裏常常埋怨，因為總有旁人故意問我爸媽去了哪，讓我難堪。”

“那時姥爺起早貪黑在大街上擺攤，我獨自在家時，常常會想，”

“靈力到底哪裏好？會讓我媽不顧一切丢下我，唉。”

卓傳銘握住我的手：

“所以你想要靈力，只是想再見她一面嗎？”

我心尖一跳，傳銘竟一針見血的指出了我心底的訴求。

長久以來，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執着于靈力，原來那不是埋怨，而是想念。

我哽咽着：“傳銘…”

“雖然媽媽不在，我們的生活會有些難過。但我相信，無論她在哪裏，媽媽都一定會用自己的力量，守護我們的。”

片刻…卓傳銘握着我的手開始顫抖。

他背過臉，雙眸緊緊合上，卻沒擋住噴湧而發的眼淚。骨節分明的雙手升了上來，蓋在了扭曲的五官上。

這一刻，他不再是什麽校草、什麽學霸，不再是卓傳銘。

這一刻，我們都一樣，卸下僞裝，變回了那個脆弱的小孩。

回想到曾經那些無數個孤獨的日夜，那時的我最需要的…：

“我在！”

我拉起卓傳銘，緊緊的抱住他：

“傳銘，我在…”

卓傳銘強忍着顫抖想要掩飾悲痛，卻無法掩飾哽咽的鼻音：

“心裏好疼…”

“可是我不能…我不可以說出來…”

眼淚汩汩的，順着他的下颌浸透了我的肩膀。

若是唯有在靈力加持下，我才能與他感同身受。那這一刻，便什麽都不用了：

“傳銘，沒事的，你可以說的…”

“我也有過這種時候，感到很窒息、很無助。”

“大家一定都是這樣長大的。”

“所以真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卓傳銘抱着我，終于哭出聲來。聽到他嗚咽的聲音那一刻，我心裏擰着疼。

滿天星空的籠罩下，兩個小孩緊緊相擁，兩顆心也終于觸碰。

不知哭了多久，我們倆斷斷續續的說着小時候的事，說着說着便睡着了。

等我醒來時，院子裏竟又聚集了好多穿着古裝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