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演技
演技
裴楠走上前去，恭敬的鞠了一躬，坐在了椅子上。
費黎昕從方才起就緊皺着的眉頭還未松開，面色仍是帶着擔憂。甚至在看到裴楠的時候，臉上的憂愁更為濃烈。
心裏都是愁啊！
費黎昕看着面前的裴楠，想着陸景修之前跟他說的那些話，心裏直犯嘀咕，他現在對裴楠也是又擔心又有些期待，裴楠在他們圈子裏的名聲不太好這是個事實，他朋友都是這麽說的，但是畢竟是陸景修大力推薦的，哪怕不從朋友僅僅是從投資方角度來講，也要對她優待幾分，但又怕她演不出十分之一的效果，到時候他也難做。
費黎昕無奈搖了搖頭，但也對她有了絲期待。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費黎昕看着裴楠，心裏一直期盼着。
陸景修仍舊是靠坐在椅子上，面色看不出什麽表情，但本來随意仿佛游離在外的姿态也收了回來，坐在那裏神情專注的注視着裴楠，模樣認真的好像在看一場學術報告會。
聞清抱着胳膊臉上滿是詫異，這裴楠究竟有何底氣，又或者有什麽籌碼，居然見到自己那般演技都不害怕，竟然依舊能在氣勢上壓過自己一頭。
她一向對自己的演技極為自信，尤其是剛剛那段，她更是跟專門的老師學過，十成的功力也差不多學到了八成，而面前這個出道不久除了緋聞一無所有的花瓶……
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自信。
回想着剛剛裴楠看向自己的眼神，聞清頓覺一陣不舒服。她輕輕抖了抖身子，目光死死盯着裴楠，想要看看她到底能折騰出來什麽花來。
紙片人坐在導演身邊，手癢的握住煙盒不停的打開關上，打開關上，來來回回，倒是頗有些無聊的感覺。
導演喊了開始，錄像機開拍。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不由自主放緩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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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楠坐在那裏，目光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虛空，似乎是在不敢置信的看向醫生，期盼醫生再一次告訴她結果。
此時此刻，在所有人眼裏，裴楠的面前确實坐着一個模樣慈祥的醫生。
醫生雖然不忍心，但還是在周芷信茫然又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再一次說了她的病情——精神分裂症。
周芷信懵了，她還是那樣怔怔的看着醫生，她年紀不大，又沒上過學，本來認識的字就少，如今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更是變成了她完全聽不懂的詞語。
這是，瘋子吧。
想到小時候隔壁二狗家那個整天瘋言瘋語，随地大小便絲毫不知羞恥的男人，卻有一天衆目睽睽之下自己沖出馬路被撞死在車子被車子整個碾過血肉模糊的那個男人，周芷信心裏充滿了恐懼。
她會死的……
“那，醫生，我……會死嗎？”少頃，周芷信聲音發抖，她嘴唇也無意識的抖動着，她根本對這個病沒有概念，她唯一怕的就是自己無法活下去！
模糊的肉團依舊能夠記起，二狗家整日的哭喊也成了她睡眠時的搖籃曲。她不想這樣……
盡管受了那麽多虐待，她都一直堅持着努力活下去，好不容易自己逃了出來，一切都走向正軌了，自己怎麽可以死了……
“這個病對生命其實危險不大，不過會影響你的大腦，，會讓你對一切事物都失去興趣，行為慵懶，無所事事，會讓你産生幻覺，行為怪異，但并不會危害到你的生命的。”醫生看着面前和自己孩子一般年齡的女孩子，還是不忍說出真相，這個病到了一定程度，整個人都有可能思維破裂，交談困難，時間久了不僅會有傷害他人的危險，更有很大幾率會選擇自殺。
但他看着面前滿身傷痕的小姑娘，那求生的眼神讓他無法告訴她這些真相。
或許這個堅強的小女孩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呢！
一滴淚順着周芷信的臉龐劃過，周芷信眼睛大大的瞪着，眼淚早已蓄滿了眼眶，她努力遏制着自己的淚水，從小的打罵讓她知道，自己難受了不可以哭，這樣不會有任何作用。她裝作沒有事情發生的樣子，但是嘴角卻極為不符的扯了一絲嘲諷的微笑，整張臉看起來格外扭曲。卻分外讓人心疼。
“還好，還好。”周芷信笑着，神情卻是說不出的慌張，配合着嘴角那一抹譏諷，整個臉在醫生看來就是一個大寫的諷刺，“我還能繼續給父母做菜，我還可以伺候他們到老。”
醫生搖了搖頭，聽着她的話不免心酸，卻也無可奈何。
當裴楠收拾好情緒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現場依舊一片寂靜。
費黎昕皺着的眉頭早已經松開，取而代之的是震驚以及一種無法言喻的驚喜。
沒有錯，這就是他想找的感覺。那種掙紮着的無力，以及明知道結局卻又強迫自己不哭的那種執念。
這才是真正的周芷信。
費黎昕的手激動的捏緊了拳頭。
裴楠眼神轉向了陸景修，倒是有些期待陸景修會不會對自己的表現很吃驚呢。畢竟這可是她第一次在陸景修面前表演。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裴楠并沒有從他眼中看到一絲驚訝，她一轉頭便對上了陸景修贊許的視線，那視線裏充滿了信任，就好像他本就知道亦或者是相信裴楠有這個實力。
裴楠歪了歪頭，有些不解，至今為止，陸景修是唯一一個毫不懷疑自己演技的人，這次如此，之前錄節目時亦是如此，自然的仿佛知道裴楠的真實身份一般。
但裴楠相信，不會有人知道這個秘密的。
排除了這個選項，就更加想不通了。
裴楠看着陸景修，心裏想着找機會一定要問個清楚。
煙制片人終于控制不住自己了，裴楠上場前他煙瘾犯了想抽煙卻也不能抽，便在嘴裏叼了個煙卷，想靠着叼煙頭過過瘾，打發打發接下來無聊的時間。卻沒想到直接被裴楠的演技所震撼以至于目不斜視的看完了整場表演，差點被情緒帶動直接哭了出來，更是直接忘記了煙的存在，此刻煙挂在嘴裏搖搖欲墜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可笑。
他一把把煙拽了下來，轉頭再次跟費黎昕小聲說：“這個不錯啊！”
比剛才更加熱烈，仿佛忘了之前被打臉的人是誰。
費黎昕點了點頭，他已經從喜悅中恢複過來了，他笑着看着面前真人不露相的好友裴楠，“想不到你藏的這麽深，要不是有……在，我估計就錯過了你這麽個寶貝。”
陸景修聽到有兩個字後不動聲色轉過頭看了費黎昕一眼，費黎昕眼珠子一轉，馬上明白了自己剛才用詞有誤，剛忙改口，“這麽個寶藏，寶藏哈哈。”
陸景修心滿意足的轉回頭，費黎昕無奈的笑了笑，有點好笑陸景修的孩子心理。費黎昕的突然改口倒是讓裴楠莫名其妙。
聞清站在一邊，臉色鐵青，從裴楠剛開始演戲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不對，裴楠卻是并不是傳聞中什麽都不懂的花架子，她是真的會演戲！
盡管不願意承認，但這确實是事實。裴楠的演戲方法是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裴楠的更加傾向于內心活動通過細節表露在外，可能觀衆們單看不會覺得如何需要演技，但一旦演出者代入情緒進去，觀衆觀看到演員情緒的表露，就會覺得主角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情乃至于每一個動作都是一把刀，直接狠狠戳在人的心窩裏。
而她自己的則是外在的表演形式，即使每個人看了都會覺得這個姑娘很可憐，卻也只是可憐，不會有任何感同身受的痛苦。
這完全是兩種感覺，卻也是天地的鴻溝。
聞清懷疑，裴楠這是在看了自己的表演之後臨時做出的調整，就是為了讓自己難堪。
聞清緩緩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聞清盡可能保持笑臉，笑着跟評委們鞠了一躬，然後一句話都沒說推開門就離開了現場。
留在那裏聽着他們對裴楠的誇贊無異于是在羞辱她，她無論如何受不了這般屈辱。
聞清直接離開現場，費黎昕也僅僅在她鞠躬的時候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
聞清什麽脾氣他也知道，更不會去怪罪她沒有禮貌。
直來直去一直是她的特點，算是優點卻也是缺點。
他笑了笑，從桌子後面繞了出去，走到裴楠面前，“恭喜你。”
裴楠笑了笑，“早就說過，我的愛好是演戲，你們都不信。”
“是是是，當時我們眼拙，沒敢相信大美人居然這麽厲害。不過後來看節目的時候，我記得陸景修是信了，看來還得是娛樂公司老總，眼光就是毒辣。”
陸景修被拍了馬屁，無奈笑了笑，正巧捕捉到裴楠偷偷投來的關切的視線，那視線在碰觸到他視線的時候又飛快的轉了回去，假裝看了看周圍的風景，又順其自然的轉回到費黎昕身上。
費黎昕正激動着，根本沒注意裴楠在她眼皮子底下一系列眼神變化。
裴楠神态自然的仿佛剛剛偷看的不是她一般。
陸景修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心裏隐隐有了猜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