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靈

第78章 非魚18

非魚18

不周。

黃沙狂舞，天地晦暗無光。

一道水色漩渦空間之門悄然升起，桑靈和白麒出現在這片荒漠之上，白麒捏訣布下結界，幫兩人擋住飛沙走石。

“這裏靈氣流失，煞氣四溢，早就沒有任何活物了……這麽久沒來，現在這裏是哪？”

桑靈的聲音響起，本來小聲的話音卻被傳了出去，回音變成一遍遍細碎的嗚咽，像有人在黑夜中低聲哭泣，沙啞撕扯着人的耳膜。

“傳音石？”白麒從地上撿起一塊灰撲撲的石頭，指尖在石頭上輕點兩下，再說話聲音就沒有再傳出去了，“這裏怎麽會有傳音石？”

傳音石本是東海之中一種深海巨魚的頭骨所制，是誰把這塊傳音石遺留在這裏？

“先走，離開這裏再說。”白麒把傳音石收好，兩人相攜着穿過黃沙流海，入了不周山地界除了神尊沒人能自如的使用靈力，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不周山受煞氣侵蝕，早就不複當年模樣，規則受損，不能約束衆生也正常。

曾經的不周一山有四季，十裏不同天。而今 ，從山下到山腰，便只有黃沙碎石滿山坡，看不見半點綠色，山下風沙肆掠，山上黑風過境，不見天日。

“這地方倒是半點過去的影子都沒了。”桑靈看着滿地的碎石，結界之外的煞氣咆哮奔騰，礙于兩人身邊的氣息都不敢靠的太近，這是近乎本能的懼怕畏懼，不過是一群沒有神智的濁氣。

當年不周山倒塌之後，桑靈就再也沒有上來過。

“你在找什麽？”桑靈問道。

白麒道:“混沌青蓮，如果我沒記錯，當年我和蒼擎合體召喚出的混沌青蓮本體應該還在這裏。”

桑靈疑惑道:“混沌青蓮張開于不周？”

“非也。”白麒笑着搖頭，“三千世界，混沌青蓮居無定所，我當年應該是把它困在了這裏，要說我的三魂最可能在的地方應該就是混沌青蓮之中。”

“你出自混沌青蓮，就和他沒什麽特殊的聯系？”桑靈有點不可置信。

白麒想了想，說:“聯系有倒是有，但是是單方面，混沌青蓮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我和蒼擎，但我和蒼擎要找混沌青蓮就有點麻煩。”

桑靈道:“我有辦法！”

“如果你的神魂真的有一部分在混沌青蓮中，那就好辦。”

白麒知道他說的是什麽辦法，他也不拖沓，“你來給我護法。”

說罷，白麒盤腿坐在原地，神念一動，誅無長劍插在正中，黑紅的光芒從長劍中逸出，在白麒周身三尺之內豎起一道屏障，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白麒雙手捏訣，身體冒出瑩白的光芒，一道虛影從他身體裏走出，不同于其他人的三魂七魄，白麒的三魂只有爽靈尚存，幽精和胎光都不在，其他的魂魄則是一團團沒有神智的靈氣，大約是用來充數的。

這神魂從白麒的身體裏出來，白色的靈氣就不斷逸散，放佛馬上就要随風而逝，看得桑靈膽戰心驚，但又不能出聲打斷他，只好伸手在這三尺見方的地方升起一道聚靈陣，聚山川草木之靈填補白麒不斷逸散的靈力。

白色的靈力中金光稀薄的繞着一道纖長的身影，身影脫離原身後，擡手在額間按進一道金光。霎時間不周山光芒大作，一道白光直沖霄漢，靈力震顫，在不周山纏繞千萬年的煞氣直接被這股強大的靈力絞殺，天光雲淨，久違的陽光終于落在不周山的土地上。随着這股靈力擴散，不周山某處青光茫茫，宛如漫天極光，一朵虛無缥缈的青蓮緩緩飄來，清香四溢，讓人心神一震，神清氣爽。青蓮緩緩飄來，罩住胎光神魂，花瓣緩緩合攏成一個巨大的花苞，其上金光大盛，仙音邈邈，清香久久不散。

桑靈久違的感到了故人的氣息。

然而，還未等融魂成功，原本大亮的長空忽然又烏雲避日，雷電青光翻滾，翻騰的雲氣中放佛蘊量着無邊怒氣。

桑靈本能的覺得不對勁，說時遲那時快，本能快過大腦的判斷，飛身而起，擋在花苞面前。翻騰的烏雲中一聲巨響響徹天地，一道龍形閃電呼嘯而來，帶着近乎毀天滅地的力量。桑靈聚起全部的靈力，四面八方聚攏的山川

草木之靈被桑靈禦使呼嘯而上，直接和電龍對上。

轟隆一聲巨響，靈氣激蕩，天地震顫。

“汝區區草木之靈，因受吾喜悅，竟敢同吾作對？”

桑靈的耳邊回繞着這這句話，靈力枯竭的感覺并不好受，奇經八脈似乎都要爆裂，疼的他冷汗直流，很快打濕了鬓發。

“我不管你要做什麽，但今日你敢傷他我便要逆天而行你有如何！”

“汝！不知所畏！豎子敢爾！”

天空中翻騰的烏雲更厚不止一倍，黑雲不斷地壓向這片山頭，青光電閃，積蓄着更大的力量，似乎要把桑靈這個膽敢逆天的草木之靈除之後快。

見狀，桑靈雖然不害怕，但他能感覺到天地草木的震顫，這些草木靈氣在害怕，真情實感的情緒傳到桑靈心裏，幾乎讓他一瞬間産生的退意。

桑靈一咬舌尖，他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肢體的存在了，意識卻還清醒，但神魂上的傷已經快麻痹他的意識了，桑靈忍着痛苦，再次聚起山川草木的靈氣，比上一次更強，要麽死要麽服從。

幾乎一瞬間，天下山川靈氣一秒枯竭，河流枯竭，山川崩塌，綠樹成慌。

暴漲的靈力似乎就要沖破桑靈的奇經八脈，在他身體裏橫沖直撞。

“汝為一己私心竟癫狂至此，要天下蒼生為汝陪葬嗎？！”

天道更是憤恨，恨鐵不成鋼，恨自己選出得了兩個得意守護神背叛自己。

本想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TMD越忍越氣，越退越恨。否則祂也不會趁今日降下雷劫，欲誅滅這大逆不道的神尊。

既然如此，那祂還忍什麽？把這兩個東西留下來氣死自己嗎？

終于，烏雲中雷聲陣陣，靜默片刻後，青光電閃，九龍雷電呼嘯而下。

桑靈正欲全力以赴，腰間卻突然纏上一只手臂，被他聚攏的山川草木之靈一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流淌在他的身體裏修複靜脈氣海裏的損傷。

蒼術左手護着桑靈，右手打出一道靈力，直沖霄漢，轉眼和那九道雷霆巨龍對上。兩廂一碰，幾乎毀天滅地的靈力震顫，白光閃過最終沉寂。

而随着山川草木靈氣的回歸，人間那些山傾海枯仿佛夢一般又複原了，枯木逢春，山海回流。但這一幕卻被無數人看見甚至拍照，妖管局玄門等各國各處的靈異管理部門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象吓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網上更是猜測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随後一場大雨悄然而至，空氣中彌散這草木的清香，令人聞之神清氣爽，心間極樂，樂而忘憂，很快就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望着晚上那些發言莫名其妙，手機裏的照片也不知道從哪裏下載的……

“蒼術小賊！汝之所為乃逆天而行，汝身為萬物之神，為一己之私，為愛欲情海，枉顧職責，枉顧天下蒼生！該當何罪？！汝不引頸就戮，還敢忤逆吾！”

氣死了氣死了祂要氣死了！

蒼術緩緩落在地上，說道:“今日，不知不想與汝争辯此事，汝如此做無非是怨恨本尊未曾盡到職責，待本尊了卻一樁舊事，自會與汝分辨清楚。但今日汝傷本尊夫人，他日本尊亦會向汝讨回來。”

九天之上，雷雲滾滾，青光電閃，片刻後終于消失無蹤。

陽光普照。

“還好吧？”蒼術抱起桑靈，駕雲而起，若非桑靈受傷，他都不會這麽慢騰騰的駕雲。

桑靈點點頭，“我沒事，神尊你、你回來了……”

蒼術低頭在他眉間印下一吻，“我回來了，三魂七魄全都回來了。”

“那白麒……那火麒麟……”

“再過不久，山海自生，萬物重歸，天界是天界，人間是人間。他自會随着四海八荒一同降生于世。”

“那就好。”

“這麽久不見你就只想同我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嗎？”蒼術定定的看着桑靈道。

桑靈一愣，“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麽……”

桑靈的記憶其實很短，這人間和白麒相處不過小半年，其餘的就是在千萬年前和神尊的記憶，其間大部分是空白。

“罷了，我等你全部想起來。”蒼術低頭含住桑靈的嘴唇，輕輕磨了磨，“現在先記個賬。”

記什麽賬？

“唔——”還沒問出口，蒼術已經欺身過去，撬開唇舌，唾液交換，肆意親吻。

這一吻隔着經年的時光，浮光掠影一樣在腦海裏起起伏伏，為神的克制無奈，為邪魔的欲海糾纏，為人時的克制難耐，生離死別，欺騙算計全不想管，只想抱着他狠狠的吻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也許祂說的對，只要桑靈在他就不可能不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