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哈哈
哈哈
“我沒事。”白澤慘白着一張臉從卧室裏出來,頭發亂糟糟的,下巴上冒出了深淺不一的胡茬。
白麒從未見過父親如此不修邊幅之時。
“阿澤~”宮臨淵撲了白澤個滿懷,要不是型號不對,多半還想在白澤身上打個滾。
白澤愛憐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白麒看着就像在摸一只大狗狗。兩個人像連體嬰兒一樣交頸而座,好像彼此是唯一的依靠。
白麒:“是真的嗎?”
白澤點頭,“是真的,這一個月來我數次招魂不應,現如今我已經感受不到任何靈君大人的氣息了。”
“靈君大人?”白麒莫名有點熟悉,好像很久之前聽到過,“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是個怎樣的人?
善良可愛?正義勇敢?大愛蒼生?似乎所有美好的詞都與他有關,有似乎所有話語都形容不出他的模樣他的的神采。
白澤閉了閉眼,說:“小白,有些事你也應該知道了。”
白麒正襟危坐,甚至忘記了要反駁那個“小白”的稱呼。
宮臨淵有點生氣:“你怎麽又說他了?”
白澤苦笑道:“不說你就開心了?傻子,好好聽着吧,畢竟他是我們的大恩人,你忘了我替你記着呢。”
據說五百年前曾有天罰将至,人間山河傾塌,洪流奔覆,天門關閉,人間大亂,神界抽身退禍。天道降下數道天劫将欲圖反抗者盡數劫殺,昆侖山扶桑樹之靈妖靈君大人為解決妖族生存之禍,遂仿造山上古神靈造山海之圖,帶領衆妖在山海圖中避世不出,這才暫緩妖族毀滅。後來有大妖不甘山海束縛,逃離山海圖離去,大妖再次為禍世間,靈君大人恐天道遷怒,遂出山海圖斬妖。不幸傷重陷入沉睡,睡前留有遺命,一說:回歸之時,劫難将至,一說:劫後餘生,衆君當歸。
半夜白麒仔細回憶父親所說之言,有許多不明白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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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天道為何突然發難;天罰将至,到底是什麽引發了五百年前的混亂?其二,靈君大人憑一己之力抗擊天罰還是和什麽人做了交易,但這個交易的時限只有五百年,所以他留下遺命?其三,脫逃的大妖到底有什麽本事,要這個山海圖的締造者親自前去處理?大妖為禍人間,自有天道處理,靈君大人根本不需要擔心。其四,他留下的遺命是兩個還是一個?
叮咚一聲打斷了紛亂的思緒,這個時候誰會給他發消息呢?
白麒拿起手機一看,
[心飛揚透心涼]:白爺!救命啊!!我被鬼纏上了!!!
[白爺]做噩夢了?
消息發出去沒有收到回複。
白麒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去看看,他放學前才給宋清楊賜福過,一般來說不可能出事啊。就算出事,宋清楊又不是普通小白,雖然怕鬼,但是在玄門年輕一代中是絕對的領導者,不然也不可能被稱為玄門不世出的天才人物。
月光慘淡,黑雲密布。
宋家二樓卧室,宋清楊房間白燈大開,除了某個人的絮叨只餘死一樣的寂靜。
某當代中學生手持黃符,縮在被窩裏,像只陷進沙裏的鴕鳥,“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各位大哥大姐,我宋清楊縱橫一生但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啊!我過馬路扶老奶奶坐車讓座學習雖不認真但是沒有摸魚玩游戲很菜但從不坑隊友我過年連雞都沒有殺過更逞論人既然你們早已入土為安那就好好投胎去吧不要來找我啊……啊白爺白爺白爺……您再不來我就要哭了,啊!!!!什麽鬼?這燈這麽不管用的嗎?!誰滅的燈?!”
“刺啦”一聲燈滅,宋清楊肝膽俱裂,像只蟲一樣從左滾到右,把被子裹成一團,心裏對桑靈的怨憤有如滔滔江水,無有窮盡。
偏偏感覺還有“東西”左拉右拽和他搶被子,宋清楊都快下尿了,嘴皮子越發利索,有如機關槍一樣噼裏啪啦的一頓邊嚎邊哭地輸出,
“大哥大姐叔叔阿姨,放過我行不行啊?我只是個文不成武不就得少爺而已,不會抵擋各位的財路,各位今日來找我想要紙錢貢品?都可以,我都可以,只要你們趕緊離開這裏明兒一早我就給各位燒去——啊啊啊啊,大姐怎麽不穿衣服啊?!”
宋清楊從被子裏探出半個腦袋,白花花的一團肉呼嘯着從宋清楊腦袋上空擦過。
宋清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天吶!我這是在哪兒?荒郊野外?!雲城有這樣的地方嗎?白爺你到底找不找得到我啊?娘啊!爺爺啊你坑你孫子至此,實乃不仗義啊!”
任誰大半夜夢中驚醒,以為鬧鬼最後被丢到荒郊野嶺真的鬧鬼,那也得下個半死。
宋清楊裹着被子,暮夏的半夜已經帶有一點逼人的涼氣,宋清楊在黑黢黢的夜中仔細看了半響才發現這是個野墳地。
就是電視劇裏經常看見的那種土包墳木制墓碑,這個時候但凡宋清楊還有點常識都能想明白,現在哪裏還有這種墳地?
可惜宋清楊混都快吓沒了,“嗷嗚”尖叫一聲,轉身拔腿就跑,慌不擇路。
“媽呀這到底是什麽地方?!狗日的桑靈,狗日的!!!你大爺!!等老子回了學校要你好看!!!”
“啊——”不知道腳下踩着什麽東西,一個跘腳趴地上,“什麽鬼東西!離老子遠點!!”宋清楊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只斷手,宋清楊又是一聲尖叫,張牙舞爪把那只斷手甩飛出去。
宋清楊眼淚汪汪,四下一看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跑到墳地中間來了,四處全是墳包圍繞,有人嗚嗚嗚的哭,有人咯咯咯的笑,聲音俱是尖利刺耳。
宋清楊順着聲音看去,指尖一座新墳包前跪着一個紅衣女子正在嗚嗚嗚的哭泣,似乎是察覺到宋清楊的存在又擡起頭來直勾勾的瞪着宋清楊咯咯咯的笑的花枝亂顫,五官扭曲。
“別哭了大姐別笑了行不行,這地方你也能哭的下去嗎?這聲音你聽着不滲人啊?大姐您出啥事了?怎麽一個人跑在這荒郊野外來了,您要不跟我說說?我呢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玄師也許能幫你也不一定?你這是祭奠亡人啊?現在跨界的也很多,我看一眼?就一眼,我幫您念個經超度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和尚和道士也有共同之處!我就看一眼啊!不收您錢。”
宋清楊邊說邊往那邊移動,很快磨蹭到了紅衣女子身邊,他穿着一身雪白睡衣,臉上淚痕未幹,臉色蒼白,此情此景當真分辨不出到底誰更像鬼一點。
借着慘淡的月光,宋清楊眯眼一看。
亡夫宋清楊之墓。
天雷滾滾雷外焦裏嫩!畫面自此定格。
他看見了什麽?!誰的墓?!宋清楊是他嗎?!誰的亡夫?!這個大姐是遺孀?!
此刻宋清楊恨不能原地去世。
“噗~”的一聲輕響。
宋清楊垂死病中驚坐起,理智告訴他趕緊跑,這位紅衣婦女還在哭哭啼啼,宋清楊第一次覺得嘴皮子不利索了,“大大大姐,您也別太傷心,小生家中有事這廂就走了!祝你早日找到更好的,人活在還得向前看!”
話音剛落,人已在數步開外。
宋清楊跑了一會兒,喘的厲害,雖然還在方才那片墳地裏,但沒聽見有什麽動靜。
宋清楊停下腳步平複了一下呼吸,才敢回頭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死掉!
他方才跑了這半天居然只跑出去幾步,一回頭那大姐還在,隔着一排青衣鬼屍和宋清楊遙遙相望。
宋清楊咽了咽口水。
紅衣女子沖着宋清楊遙遙一笑,豔麗至極,嘴角越拉越大,一直裂到耳根,随着她的動作,女人的脖子不停地向後仰,彎曲絕對超過九十度。
然後那顆頭就在宋清楊的注視中“咔”一聲脆響,斷落在地。
宋清楊簡直可以為這段表演打十分,柔韌度也太好了。
這聲脆響仿佛一個信號,腐屍群們争先恐後的飛奔向宋清楊,速度快的可以上一波速度與激情了!
“艹!”宋清楊邊跑邊罵,他身邊沒有任何工具,目前為止跑是唯一的出路,“我說大姐啊!大家彼此放過不好嗎?!非要整一出墳頭蹦迪你丫的才開心是吧!啊!這真是少爺去過最刺激的‘酒吧’了沒有之一!呼~白爺!!救命啊!!您要是不來小爺今天就要乘鶴旅游啦!!白爺救命!!!”
宋家院子裏,白麒按下雲頭,院子裏亂成一團,宋清楊穿着睡衣在院子裏打呼小叫,管家傭人邊跑邊喊邊攔,場面一度很刺激。
白麒悄無聲息的進了宋清楊的房間。
裏面淩亂不堪,被子被丢在門口,一些毛絨玩具、車模、變形金剛之類的小玩意兒淩亂的躺在地上。
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阿嚏!”白麒打了個打噴嚏,心下有了計較,捏着鼻子進了浴室。
半截青黑的引魂香,散發出幽幽清香,引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