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家沒有弱者

第15章 一槍ko

一槍ko

中原中也差點把嘴皮子都磨破了，連太宰治的名頭都被他不情不願搬出來，好說歹說才勸這金發小鬼把沖鋒槍送回了武器庫。

理由是“未成年不允許使用熱武器的……啊真的嗎？啊那當然是真的，沒看我和青花魚都沒用過嘛——什麽那條青花魚用過手/槍？呃，這、手/槍其實還是可以用的……”

他真的很少有這麽燃燒腦細胞的時候，曾經壓根不屑于故意說謊找理由的桀骜态度已經蕩然無存——态度，跟他一個要教會我妻不鯊人的大冤種講什麽态度？

人總得被逼到一定份上才能學會什麽，就比如中原中也現在就學會了用聲音溫柔細語地講話，而不是以往更熟悉的用拳頭講話。

他當然更擅長用拳頭來講話，但是用拳頭和這個金毛小鬼講話行得通嗎？他如果用拳頭講話，那這小鬼就要用聲音講話了，而且還是那種能導致人鼓膜穿孔的“講話”。

中原中也此時分外地想抽一根煙，只有點燃一根香煙叼在嘴裏，垂下眼睫憂郁地盯着眼前婆娑的煙霧，在這種強烈的氛圍感下，才能體現出他目前的心累和疲憊。

但是很可惜，經過一上午的腦細胞死亡，本該擁有的輕松午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蕩然無存，他此時還得打起精神，假裝威風凜凜站在火拼現場上方，在眼下雙方已經開始短暫接火的這段過程中找準時機，一舉送敵對勢力那個很能躲的異能者去一趟單途的三途川。

金毛小鬼蹲坐在他腳邊，低着腦袋認認真真在數自己還有多少顆子彈。

他們倆身高相仿，中原中也此時一低頭就能看見蹲坐這個小鬼金燦燦的腦瓜頂，發質大概是柔軟蓬松但很順的那一類，在額前和兩鬓規規矩矩垂下，有點像個金燦燦的妹妹頭，搭配上舒舒服服窩在頭頂的棕色小麻雀，看起來是那種紅葉大姐會和顏悅色對待的乖寶寶類型。

在這種時候，我妻善逸還是很讓人省心的，最起碼他不會突然莽撞地殺出去，也不介意在別人都交上火的時候自己還在被要求按兵不動這回事，不過這小鬼難搞的時機也并不在此刻——動起手來的時候才是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在這小鬼懂得什麽叫做“手下留命”之前，其實都應該盡量減少他動手的次數。

“中也，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大概是終于翻來覆去把扣扣搜搜那幾顆子彈數完了，我妻善逸“咔噠”一聲上了彈夾，熟練到肌肉記憶一般輕松将手/槍挂在食指上轉了兩圈，随後輕巧握住，用另一只手的手肘怼了怼中原中也的大腿：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奇怪到我的頭皮都有點發麻了，總覺得是好反常的狀況，你看下面！”

“下面怎麽了？”

中原中也淡然地掃了眼，沒看出哪裏不對勁，就是很普通兩方武裝部隊對轟的普通場景，對方勢力的異能者仍舊藏在人群裏，大概是早就知道自己肯定被盯上，所以僞裝得很好，粗略一掃根本分辨不出來。

——真沉得住氣啊。

中原中也心想。

首領想要吞掉這個勢力的地盤和産業，所以這裏面最大基數的普通成員和無戰鬥能力文職人員盡量要留下，需要清剿的也只有少得可憐的幾個異能者，對方顯然也猜到了這回事，在垂死掙紮之際妄圖隐沒在普通成員中多茍延殘喘一陣子——但多躲這一陣子又能有什麽用？

這次任務沒有青花魚給他透題哪個才是打擊目标，不過目前還在和他的隊伍火拼的普通成員也還沒被港口黑手黨吞并，那家夥如果再不出來，港/黑自己人的負傷率增加，中原中也估計就沒什麽耐心在這看火拼了。

這時候很顯然就比較需要那條青花魚，只有太宰治那家夥能輕而易舉從中找出躲藏起來的目标，不過“雙黑”出任務也不會一直協同，區區一個這種水準的任務還用不着派上兩員大将，更何況中原中也還帶了個戰鬥力同樣逆天的我妻善逸，這要是把太宰治也帶上，就實在是有點大炮打蚊子的強烈嫌疑了。

“真的假的，你沒發現嗎？”

我妻善逸像是憋了很久，眉毛幾乎都快擰起來，表情古怪地指了指底下的火拼現場：

“很早之前我就想問了，明明這麽多人都在帶着熱武器戰鬥，地面上的彈殼都鋪了兩尺厚，但是他們的準頭是不是有點太差了？”

“有嗎？”

中原中也又低頭瞟了一眼，完全沒感覺出什麽不對勁。

“這種準頭不是很正常嗎？”

就算這些人一個個都能在訓練室打出全十環的好成績，但是一到火拼現場就會化身人體描邊大師，我方如此，對方也這樣，雙方禮貌火拼，十分鐘強力火力壓制後傷亡個位數，全等着雙方異能者出手，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我妻善逸：“？？？”

我妻善逸表示大不理解。

這對勁嗎？那可是好幾十架沖/鋒/槍在互相掃射啊？就算這種快速連續出彈的機/槍因為強大後坐力的原因會導致準頭偏離，但是這種頻率和速度的掃射，對面就算再來十倍的人也差不多該掃完了，下邊這幫家夥究竟是怎麽做到一個個精準人體描邊的？

能百發百中不容易，能百發零中也不容易啊！

——這難道就是黑手黨的特色？

我妻善逸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想不通也沒必要再想，學習一下姐姐的思維模式，對于一切不影響自身的外在因素都可以無視，如果出現問題，那就解決問題，如果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人。

“那我們還要等多久？”

于是等得已經有點百無聊賴的我妻善逸問道。

中原中也沉穩道：“對方的異能者忍不住出現的時候。”

“那對方一直不出現怎麽辦？我們要一直在這裏看着嗎？不允許帶電鋸也不允許用沖/鋒/槍，呆在這裏我很沒有安全感，這樣下去我會哭的，還是不要吧……而且太宰給我的游戲機我還沒打通第三關呢！”

我妻善逸一聽，頓時覺得不太行，“騰”地就坐直了後背，耳朵豎起，一雙明黃色的瞳仁熠熠往下方掃去，嘴裏還不忘問了一句：

“是不是對方的異能者死掉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中原中也此時仍舊緊盯着下方火拼戰場，一時間沒分過來太多注意力給他，下意識就“嗯”了一聲。

不過“嗯”完這一聲他就後悔了。

“哦哦，那就好。”

我妻善逸立刻撫了撫自己的小心髒，略帶畏懼地後怕道：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要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停留很久呢，如果是這樣那簡直太可怕了，絕對是會讓我吓哭的那種可怕！幸好幸好……結果任務還蠻簡單的嘛。”

話音剛一落下，他就順理成章擡起手，食指勾在扳機上，臉上仍舊帶着瑟縮的神情，甚至都還沒站起身，就這麽保持着松弛的蹲坐狀态，沖着一片混亂的戰場中央開了一槍。

……

在漫天飛舞的子彈和沖/鋒/槍口竄出藍色火舌的戰場中，從外面斜斜飛進來一顆子彈是根本不會引人注意的事情。

而且根據黑手黨定律，火拼多半都是人體描邊，當槍/械/熱/武/器應對異能者的時候，所謂的子彈和爆炸更是宛如紙糊的一般，完全只能當個背景板，用來凸顯戰況的激烈。

然後“用來凸顯戰況激烈”的一枚場外飛來子彈就在中原中也眼皮子底下，毫無征兆把免疫熱武器的僞裝異能者一發帶走了。

我妻善逸乖巧地收回手/槍，寶貝一般把剩下的子彈倒出彈夾，小心翼翼裝進口袋裏，然後偷偷觑着眼睛看向中原中也：“完成了。”

下方的火拼戰場也有人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在敵方那個從外邊看毫無特殊的家夥一頭栽倒之後，敵方勢力中立刻響起來幾聲悲怆的痛呼“隊長！”“隊長死了！”“帶隊異能者陣亡！”，随後似乎是有人注意到了頭頂，又密集地響起了一陣“黃頭發！黃眼睛！”“什麽？！”“難道是黃眼惡魔？”“等等旁邊那個好像是重力使？”“是黃眼惡魔！”“快逃！撤退！！！”

中原中也：“？？？”

事情發生得太猝不及防，中原中也的腦門上此刻寫滿了問號。

——這小鬼究竟是怎麽找到人的？

——這小鬼的槍法也太準了吧？

——等等不對，解決敵方異能者明明是他的任務啊？

中原中也的太陽穴沒忍住“突突”跳了兩下。

分明是他剛回國來露露臉，碾壓個敵對勢力異能者，重新帶給橫濱這些勢力“重力使”的壓迫，結果現在的情況是，人是這小鬼殺的，但是帶來壓迫的目的也達到了——只不過是帶來這個外號很槽點很多的“黃眼惡魔”的壓迫。

中原中也：“……”

任務好像沒完成，又好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