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歡喜暖浮生

第3章

第3章

張丹的店在申城師大學校附近，兩個人出門打了車從家出發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店。

店開在師大附近的網紅一條街上，幾百米的長街排滿了各種咖啡、清酒吧每個店看着外面的門頭和店名就能感受到店主滿滿的文藝風。

“到了”，高卓給了車費叫張嚣下車。

張嚣看着店門口挂着“十一caffe&酒吧”牌子指了指問：“是這家？”

“嗯”

他之前就聽高卓說過張丹的店是這條街上最火的，比較有特色，白天是個咖啡廳，晚上當做個小酒吧。因為在學校附近，所謂的酒吧也就是一個小清吧。經常有學校小情侶到這消磨時間，所以人還是挺多的。

門頭不算太大，但是兩層的。張嚣一進去就看到裏面基本上沒有空着的座位，吧臺在進門的左側，旁邊是個三米多寬的舞臺。

張丹正坐在高腳凳子上，拿着一把木吉他彈唱。聲音緩慢又帶着幾分清冷，張嚣竟然一時難以将她和記憶裏的那個風風火火的人聯系在一起。

“ 你背對着山河一步步走向我

你腳踏着山河一步步走近我

……”

她一頭長發溫柔随意的披散，舞臺上方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張嚣聽着她有些沙啞的嗓音，仿佛要把歌詞裏的字字堅決和溫柔唱進人的心裏。

如果說高卓是自己的小弟，那他和高卓就都是張丹的小弟。這座城市最後被拆的那片地就是他們長大的地方，巷子裏帶着他們長大的大姐大，明明是個女孩子但卻領着他們這群小屁孩上樹捉鳥，去隔壁院裏的伯伯家偷果子，一路調皮搗蛋直到先他們上了初中。

被張丹收為小弟保護的那天，他和高卓正巧讓四五個同齡的孩子圍在巷子口。那天悶熱，蟬鳴聲叫的人心煩，張丹一手拎着個棍子一手插着腰替他倆趕走了那群和他倆一般大的孩子。

他還記得張丹扔了棍子，換成雙手叉腰問他叫什麽名字的樣子。

張嚣捂着流血的鼻子，不想看她。直到被雪白的紙巾按在臉上，讓人粗魯的擡起下巴，才甕聲甕氣的說道：“張嚣”。

“噢！我叫張丹，咱倆都姓張，以後我就是你姐了。”

“丹姐，我愛你”！高卓扯着嗓子這麽一喊，頓時周圍的目光都聚了過來，張嚣的思緒也被拉扯了回來，他有些嫌棄的想和高卓保持距離。卻沒想這小子喊完讓原本坐着的人也跟着他這聲歡呼吹起了口哨。

張丹唱完一首歌已經注意到他倆對他們招招手，放下吉他從舞臺跳了下來。

“我還以為您得要我上門去請呢”！不等張丹走到跟前，張嚣就快速的閃到了高卓的身後，避開了那随之而來踢出的一腳。

“丹姐，我剛回來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張嚣躲在高卓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有些無辜。

“你還敢躲”？張丹對于他閃開微惱，一邊隔着高卓想要伸手抓他一邊生氣道：“對你溫柔不起來，趕緊給我滾過來！走了之後就跟消失一樣，回來了也不知道來看看，還得讓人叫才能來？”

兩個人就這樣隔着高卓，玩起了老鷹捉小雞。高卓雙臂護着自己的臉，喊道：“丹姐，我是無辜的啊”！

“你倆半斤八兩，都沒良心！”張丹邊打邊數落着。

一直到一個和高卓差不多高的身影也站過來，把張嚣擋住才停下來。

“徐子然，你讓開。我今天非要揍死這個臭小子，出國了不起了”。

“你不是一直念着他回來，他回來了你別再把他打跑了”徐子然看着躲在身後的張嚣，嘴角勾出淺淺的笑意。

“丹姐，我錯了”張嚣死死的拽住兩個人的後背，可憐兮兮的求饒。

“就是丹姐，消消氣！”高卓也跟着求情。

看着張丹臉色漸漸緩和，張嚣才從兩個人中間擠出來。一把摟在張丹的肩上，笑着哄道：“丹姐，別生氣，生了氣就不漂亮了”。

說完看向站在高卓身邊的人。

這人個頭和自己差不多，膚色是那種健康的亞麥色。五官端正，人也很帥氣。

張嚣的眼神再次望向張丹，滿臉探究的神情。

“我合夥人，也是我學長。”張丹不用他開口，就知道他要問什麽，沒好氣地解釋。

“哦～”張嚣一臉的失望，“我以為我不在的這兩年你能把自己嫁出去”。

“你皮癢是吧”！張丹順勢打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反手摟住他的脖子，擡手啪的拍在他的頭上。

“丹姐，把他帶上來我們幫你一起收拾”。

樓上響起一聲口哨，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張嚣擡頭，看到二樓的護欄靠着三個人正往下看。顧星也和葉南初并肩而立，兩個人穿着同款米色T恤衫，灰色休閑褲，讓人看上去就覺得如沐春風。

再往旁邊一看，就見到半側着身子的喬顧淮，白色的襯衣下擺漏在外面，修長的身型脫穎而出，簡單、随意除了那張讓人看不出表情的臉，三個人那麽站在上面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張嚣眼角不自覺的抽動了兩下，覺得今天出門沒掐好日子。他雖然和喬顧淮關系緊張，但顧星也和喬顧淮不是一個路子，一個班級時是班長對大家都很照顧，和他關系也不錯，想到這張嚣勉強笑着對剛才開口的顧星也招了招手。

然後低頭看向高卓，小聲問：“他們怎麽也在？”

“我也不知道，估計是丹姐叫過來的”，高卓也盡量壓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

“你們兩個嘀咕什麽呢”，張丹瞥了一眼，勒着張嚣的脖子就往樓上走。

“丹姐……”張嚣感覺呼吸都不暢快了，“你快松開，你這樣我很沒面子”。

張嚣小聲掙紮了兩下，發現張丹沒給他空隙。他又不敢太用力，便放棄了任憑這樣被拽上樓。

“小乖、星也、阿南過來幫我一起收拾這個混賬”。

張嚣在被松開的第一時間就尋了個角落坐下，拿起座位上的抱枕護在胸前。緩了幾口氣後，才睜大着眼睛在三個人身上掃過難以置信的一字一頓重複道：“小、乖？”

他看了看顧星也又看了看葉南初，顯然這名字都不是叫他倆的那就只剩下喬顧淮一個人了。

他看向那張印象中總是沒太多表情的臉，有些吃驚喬顧淮竟然會允許別人給他這麽個綽號。

剛才在樓下看的不太清楚這會才發現兩年不見三個人站在一起喬顧淮竟然比顧星也還要高一點。他看着三個人，暗自在心裏對比後覺得有些郁悶。

就是葉南初好像都要比他高了。

心裏有些不爽。

“你那什麽表情，小乖比你懂事多了。”

張嚣想反駁但又不敢，只能郁悶接着張丹的話問：“怎麽比我懂事了”？

“這兩年他經常來看十裏，現在十裏估計都不認識你了”。

“十裏”？張嚣有些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十裏”是個什麽東西。

直到張丹喊了一聲，一只身上雪白只有脖頸一圈有幾塊黃色花斑的肥貓慢悠悠的走過來，張嚣才想起來他好像是留過一只貓讓張丹養。

“它不是叫大白麽？”貓剛一靠近，就被張嚣一把拎個起來。仔細看了一圈，在看到貓的左爪微微變形後才确定是那只自己撿回來的。只是早已經不是自己當初撿回來時的小貓仔子，肥的整個貓臉擠在一起，懶洋洋的樣子。

這只貓還是當時上初中那會有一天放學回去的路上撿的。那時候藍槿和張國安分居去了國外，張國安也很少在家。

能陪伴他的就只有這只貓。

只是沒多久後他也被送出國，臨走時就把這只貓寄養在張丹這，兩年下來這只貓都快被他忘了。

“小乖說大白太難聽，就給它取了叫十裏，”張丹解釋。

張嚣聽到小乖這個名字就有些牙疼，他實在是沒辦法把這麽可愛的名字和渾身都是涼氣的喬顧淮聯系在一起。

胡亂的撸着貓毛，眼神卻不時的瞟向依舊靠着栅欄的喬顧淮，發現他白色襯衣随意開着的領口可以清晰地看到鎖骨，手腕也是随意的挽起，十指修長分明。

“不止比我高好像還他麽比我帥點”，張嚣郁悶的收回視線。

“酒來啦”！高卓和徐子然兩個一人捧了一個裝滿酒的冰桶放在桌上。

“嚣少，歡迎回來”。說話間葉南初已經把起好的酒放在他面前，又依次遞給身邊的人。

“歡迎這個臭小子回來，以後他在蘭德你們幫我看着點，他要是敢惹事就給我綁着拖過來”。說完還特意看向喬顧淮。

“嗯”，喬顧淮很簡潔的應了聲，點點頭。

張嚣無語，忽然就想到上初中那會，班主任指着自己對喬顧淮說：“以後他的作業你看着他寫，寫不完就把他釘在椅子上哪都不能去”。

他偷偷捅了下高卓低聲問：“丹姐和他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的”？

“我也不清楚啊，就初中畢業的時候我帶大家來這邊喝過一次酒，那時候丹姐的店剛開業，也正好幫她沖沖人氣。再後來好像就喬顧淮常來這邊，她們可能就這麽漸漸熟了吧。”說到這高卓瞥了眼窩在沙發角的貓，“十裏很喜歡他的，這貓肥成這樣都是被他喂的。”

高卓喝了一口酒，又補充道：“丹姐也挺喜歡他的”。

張嚣給了他一個白眼，小聲嘀咕：“傻子都能看出來，不過我就不明白了小乖是個什麽鬼”？

高卓撲哧低笑出聲，湊到他耳邊說：“丹姐說你是小壞就知道惹事，他是小乖很讓人放心。還說她以後要有小孩跟你似的，直接打死重生”。

“我……”，張嚣忍着差點脫口而出的髒話，心想自己怎麽就成了小壞，他哪裏就壞了。

“你小時候帶着我幹的那些搗蛋事，丹姐又不是不知道”。

“什麽叫我帶着你，是咱倆一起”，聽高卓這麽說，張嚣不爽的反駁。

“嗯嗯，咱倆一起。反正你說一我不說二，你上樹掏鳥就讓我給你在旁邊架梯子。你下水摸魚就讓我給你在旁邊拎桶。你要敲隔壁王大壯家玻璃，就讓我給你撿石子……”。

張嚣恨不得一拳直接讓高卓閉嘴，不過又沒法反駁高卓說的都是事實。張丹比他們大三歲，初二之後就忙着各種補課。大姐大退居二線後，又出現了一批新的搗蛋鬼，王大壯是後來一群熊孩子的老大，不過張嚣和高卓除外。張嚣見不得他仗着自己長的比同齡孩子高壯就欺負人，沒事就帶着高卓去砸人家窗戶。

“我說你們兩個從來了之後就在那嘀嘀咕咕、膩膩歪歪的”！一個不注意又是一擊暴栗聲，不過這次是敲在高卓的頭上。

“丹姐”，高卓一臉無辜。“我們沒有，嚣哥在問我事呢”。

張嚣怕張丹下一秒打向自己，強忍住笑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撇開頭，卻正好迎上喬顧淮的眼神，他不知道喬顧淮這樣看着自己多久，不過他還是敏感的從這人的臉上看出點不悅。

張嚣覺得喬顧淮可能是聽到他和高卓兩個人在背後議論自己了，尴尬的咳了聲，急忙又将視線收了回來。

“丹什麽姐”！張丹瞪了兩個人一眼，指着桌上的酒對張嚣說：“馬上就要開學了，上學以後就不許再喝酒了，要乖知不知道”？說完伸手做勢要捏張嚣的臉，這個舉動着實吓的張嚣一激靈，一下子從卡座跳了出去。

“好，我到學校後不惹事，絕對聽話”，他雙手舉起做投降狀，時刻和張丹保持點距離。

看到他這個樣子，張丹才露出得逞的笑意。

心想這小子，還是最怕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