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歡喜暖浮生

第1章

第1章

晚上十一點多的申城機場，因為提前發出的天氣預警迫使很多航班取消起飛。

此刻機場大廳除了剛剛從最後一架末班飛機下來的乘客和偶爾走過的地勤人員，大廳的人并不多。

張嚣剛出機艙時就感覺到了國內外的氣候溫差。

他打開手機緊跟着就來了兩條未接來電提醒，他直接回撥了過去。

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少年爽朗的調侃聲，“ 嚣哥，我在機場大廳等您老快半個小時了，還得多久能移駕出來啊？”

“剛拿到行李，準備好接駕”，張嚣從行李區找到自己的行李，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

電話那頭應了聲“喳”！

隔着幾十米的距離，高卓就從陸續出來的人群裏分辨出了張嚣的身影。

少年身穿白色長款T恤下身淺藍色牛仔褲顯得幹淨陽光氣質卓然，雖然有半張臉都被黑色口罩遮住，但單看兩側被剃成板寸其餘被紮起的馬尾發型，他就知道這人是張嚣。

活像是當紅的明星男模，再配上他這神秘的打扮，不時引人側目，他就帶着那雙眸裏含笑滿眼風流還不自知的桃花眼回瞥過去。

高卓胡亂的摸了把自己有些紮手的發茬，暗自感嘆他嚣哥還是一如既往的浪。

“嚣哥”，高卓喊了聲，幾步跑近到張嚣身邊。不輕不重的在張嚣胸口頂了一拳，又重重抱了他一把才松開。

感嘆道：“你總會回來了”！

兩個人從小住在一處弄堂裏，後來老房子拆遷兩家又買了同一別墅小區自打懂事就混在一起，要不是初中張嚣被他老爸打包扔去國外，這會兩個人還混在一起稱王稱霸。

分開這兩年多雖然沒斷過聯系，但真正這麽面對面見到總還是多了些許陌生感，尤其是十幾歲的青春期，幾個月不見都會變化很多。

張嚣看了高卓一眼，單臂摟過他的脖子，也在他胸口回了一拳，“你大爺的，幾年不見長高了啊”。

聽到這句話，高卓嘴角立刻揚起弧度，“哎～怎麽剛回來就開始搶我名號”。

他這話一出口，張嚣就想起倆人上初中那會，張國安和蘭槿一直鬧離婚，他不知不覺的變了性子，叛逆的不行，不是被老師訓就是經常和學校的刺頭打架。

大概青春期的少年每次動手前，總會有小弟出來先罵幾句髒話，顯示一下打架的氣勢。

如果說每次打架張嚣是那個動手的，那高卓就是出場喊架把他嚣哥氣勢拔的死死的那個。

就這麽染上了個不說句“X你大爺”好像就不會說話的毛病，直到後來這毛病越來越嚴重，當成了口頭禪時不時就蹦出來。

張嚣就給他取了個外號“大爺”。

他每次喊這句話，張嚣都在旁邊叫他一聲，提醒他以後再說“X你大爺”，就記得是在X你自己好了。

想起那些往事，兩人剛剛的那點幾年不見的陌生感這會已經一掃而空。

高卓接過張嚣手裏的行李箱，說：“走吧，李叔在門口等着咱們呢。”

張嚣跟着高卓往外走，邊走邊問“你現在多高了？”。

“180！”高卓有點得意。

想到自己走的那會高卓比自己還要矮半頭，幾年的功夫他還停留在179cm，遲遲沒達到180的身高，張嚣有些郁悶，果然國外的壞境當誤他長個。

“我……”張嚣到嘴邊的髒話被咽了回去，嫌棄的拉開點自己和高卓的距離。

高卓看了看他那張卸了口罩的臉，發現這兩年張嚣臉是長的越來越帥，但這個頭确實比出國前高不了多少。

他輕咳了聲，故作随意的說道：“我這頭發把身高顯高了，特意找理發師設計的。”

張嚣看了眼高卓現在的發型，寸頭上方留的比普通的長一點，一看就是特意打理的支棱着。耳朵兩側的頭發貼着頭皮剃得很短，左側依舊留着字母Z的圖案和自己頭上右側的圖案一個樣，這還是兩人初中時一起商量設計的。

那時候張嚣留着長發，高卓也跟他學。因為這事當時被學校和家裏收拾了好幾次，鬧到最後高卓的老子硬是把他拖到理發店裏剃了精光。

不過高卓心大也不氣餒，反正頭發還能長出來，剃了就在弄出來，幾番下來學校都懶得去找家長了，也就沒人再理會他兩情侶頭這個事了。

“是顯個高”，說完也在自己紮着的頭發上抓了抓，想着以後要把這馬尾再往上紮紮。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門口，看着外面的暴風急雨。張嚣皺了皺眉，“這什麽鬼天氣，這個季節下這麽大的雨。”

二月本該是說冷不算冷，說暖不算暖的氣溫。一場狂風暴雨，頓時讓申城的氣溫急速驟降。

張嚣拽了下衣服上的帽子罩在頭上，擠過堵在門口不走的人，伸出一只手試探，大雨間還夾雜着冰珠子，打在手上還能感覺到一陣疼意。

“李叔馬上把車開過來了”，高卓看了他一眼說。

不到兩分鐘一輛黑色賓利已經開到了出站門口。

張嚣看了眼這車，覺得張國安這幾年應該越來越有錢了。

他不等裏面的人下來，就跑到車窗旁敲了兩下喊道：“李叔，你別下來了，把後備箱打開”。

剛說完，高卓已經眼疾手快的把行李塞進了後備箱，兩個人快速的鑽進了車裏。

“淋濕了沒？”中年男人側着身子一邊幫他把罩在頭上的帽子拽下來，一邊伸手在他的衣服上摸了摸。

“沒事，我倆年輕淋點無所謂”，高卓抽出紙巾胡亂的擦了兩下臉，又幫張嚣擦了擦。

李田回頭看着張嚣一番，明顯比出國前長大了不少。少了兩年前的稚嫩，五官俊秀，臉上帶着年輕人特有的張揚和活力。

“張董還在國外出差，一早就把家裏安排好了，就等你回來呢”！

張嚣明白這是在安慰自己，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點頭。

李田看着孩子眼裏藏不住的失落，知道他們父子矛盾由來已久只能盡量打圓場安慰，“……你多體諒他”。

車子緩緩啓動，窗外的雨聲噼啪作響，雨水中帶着冰苞敲打在車窗上。張嚣側臉看向外面，漆黑的夜中夾着看不清的星星燈光。

車內的溫度被調高，音樂聲夾雜着窗外的雨聲。

“嚣哥”！

張嚣側臉回頭的空隙，就聽見拍照聲。

他挑眉看着高卓。

高卓嘿嘿一笑，說：“發個朋友圈顯擺一下？”

“顯擺什麽？”

“顯擺你回來呗！還把大洋彼岸的風雨都給帶回來了”。

“去你的”，張嚣用腳尖踢了他一下。

“本來就是，李叔你說咱們申城什麽時候下過這麽大的雨。”

李田聽着兩個孩子調侃，哈哈笑了兩聲，附和道：“是呢，貴人出門帶風雨”。

張嚣無語。

高卓笑呵呵的點頭，從剛才拍的照片裏找了張最帥的發了個朋友圈。

喬顧淮寫完一套物理試卷走出外婆家客廳時，看到表哥顧星也和自己親妹妹喬顧安倆人正窩在沙發上搶着手機。

“表哥再給我看眼”，喬顧安抱着顧星也的胳膊撒嬌耍賴。

“不給，誰讓你說他比我帥的”，顧星也把左手舉高，拿着手機不讓喬顧安碰到。

“我剛沒看清”喬顧安賣乖道：“我再仔細看看。”

喬顧淮從茶幾上的水果盤裏撿了個蘋果，拿起旁邊的水果刀邊削邊問：“誰比表哥帥了？”

喬顧安輕哼了聲，嘟囔道：“小氣鬼，就剛和他一起看朋友圈，我就說了句照片那人比他還帥，他就不讓我再看他手機了。

喬顧淮看着顧星也，似乎也有點好奇。

“張嚣，剛看高卓發了個朋友圈是他的照片”。

喬顧淮削蘋果的手一頓，原本完整的蘋果皮從中間斷開。

顧星也看他有些茫然補充道：“你不記得麽？初中的時候你倆不還同桌過一段時間，有次因為他不交作業差點打起來……”。

聽到這話喬顧安頓時來了興趣，自己老哥跟個悶葫蘆似的，平時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竟然還會和人打架，趕緊八卦道：“表哥快給我講講，我……”

不等她說完，喬顧淮已經把還沒削完的蘋果塞進她嘴裏。問：“你寒假作業寫完了麽？”

“我早就寫完了，”喬顧安看了眼只削了一半的蘋果，稚嫩的臉上帶着點嫌棄。“咱們來外公外婆這是度假的，你能不能別總把學習作業這種事挂嘴上，現在是放寒假”。

喬顧淮一臉的漠然，懶得接話靠近兩步把手伸向顧星也，臉上沒什麽表情的說：“我看看”。

“看什麽”？顧星也一時沒反應過來。

喬顧淮靜默少許才吐出幾個字，“朋友圈”。

顧星也看他這副模樣不免覺得好笑，打開手機遞給他，以為他還因為初中時的事情別扭着。在印象裏能讓他這個表弟眉毛緊皺的，好像只有初中那段時光裏的某個人。

喬顧淮接過手機，屏幕上是顧星也提前就點開的界面。

少年俊朗的眉眼一如往昔的秀麗好看，紮起的馬尾發型和那懶散的神情把少年的張揚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圖片上面是一段文字“ 這是貴人出門帶風雨～嚣哥，一不小心把大洋彼岸的雨給帶回來了【一個呲牙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