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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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由于蔚寧未來的發展方向主要側重于表演方面,課表上表演課每天都有,聲樂和舞蹈課是三天安排一次。蔚寧記得第一次上聲樂課的時候,聲樂老師還能勉強維持着禮貌的表象,等到第二節課上完,已經笑不出來了。舞蹈老師也是如此。臺詞老師倒是特別喜歡他,因為他音域廣,音色特別,感情豐富,可以說只要不唱歌,聲音還是非常出彩的。
本來看到課程安排,蔚寧就想把聲樂課和舞蹈課直接取消,只不過後來想想,大恒的老師肯定比TDC的集訓教練經驗豐富,況且還是小班教學,對付他這種頑固不化型五音不全、肢體不協調的病毒,或許會有奇效呢?然而事實證明,這種奇跡是不可能發生的。
老師們的僵硬表情迅速讓蔚寧回憶起了幾個月前還在TDC做練習生時候的情形,何其相似啊!不過那時候的訓練不要錢,現在則不同了,一分鐘一個價。
人都來了,總不能讓人家中途回去吧,定金可是不會退的,所以盡管丢人,蔚寧也只能硬着頭皮應付,絕不給司秦省一分錢!
就在蔚寧苦大仇深地數着日子,認命地等待着下一次聲樂舞蹈課到來的時候,司秦突然知道了這件事。這麽好的機會,司秦自然不會放過,于是下班後跟蔚寧坐車回酒店,礙于路上有司機在,還知道要給蔚寧留個面子,等進了酒店房間,門都還來不及關,立即開啓了嘲諷模式。
“聽說舞蹈老師和聲樂老師被你吓壞了,找我來退錢,寧願不要薪水也不教了,還給小姨打了電話,說這學生天縱奇才,實在教不了,把住宿費和車費報銷了就行,就當公費旅游了。”司秦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最後問蔚寧:“你怎麽看?”
蔚寧臉色一僵,瞬間氣到升天。
他能怎麽看?他還能怎麽看?!蔚寧狠狠翻了個白眼,插着腰,氣呼呼地繞着沙發走來走去,結果看司秦笑得東倒西歪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出來。
蔚寧又好氣,又好笑,又無奈,“你啊……明知道我會跟你生氣吧,你還來跟我說,可見你是真的覺得很好笑。”
司秦什麽也沒說,因為整個房間都被他的笑聲給淹沒了。
第二天上課,果然不見了那兩個老師,蔚寧摸着良心默默掂量了一下,始終想不通,他有那麽可怕嗎?倒是因此想起了一個人,和一件還沒來得及完成的事。
蔚寧翻開通訊錄,找到他做練習生時候的鋼琴老師,打了個電話過去,想請她過來上課,繼續給他做單獨輔導,待遇自然不會比TDC差。在得到老師的首肯後,蔚寧就把老師請到了司易風投。
對于蔚寧的特別要求,司秦當然沒有意見。在簽合同的時候才知道對方的本職工作是本地一家幼兒培訓機構的鋼琴老師,不意外又惹來司秦一通嘲笑,還一邊笑,一邊說:“幼師?哈哈哈哈哈……很好,非常适合你,看來李莉溪果真有點本事。”
除開玩笑不說,對大恒演技班的師資水準,蔚寧還是非常拜服的。演技班目的明确,甚至簡單粗暴,就是用填鴨的方式在有限的時間內無限提高學員們的演技。雖然團隊中配備了一位科班教師,主要還是以三位老演員為主,側重經驗教學,理論其實很混亂,體驗派、方法派什麽都有,甚至還有一些不入流的個人偏方,只要找到屬于你自己的方法,都是他們贊同的,通常成效也非常顯着。而大恒演技班之所以着名,就是因為這種來者不拒的态度使得演員的批量生産成為可能,同時也帶來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讓演技變得套路化、模式化,只能堪堪保證及格,再要深入,就不夠看了。也因此培養出了一大批模板演員,覺得演技夠用,有戲演,能混口飯吃就行。大恒這樣的作風,按刁厲的說法,就是“邪路”,無異于撈偏門、走捷徑,是他所不恥的。
蔚寧倒覺得沒什麽。他認為,但凡能成事者,理論和經驗往往缺一不可。所以他不偏信誰,也不否決誰,畢竟演技這種東西外人再怎麽努力,也只能把你領進門,之後的路,還得靠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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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大恒對于藝人管理的一套理論也引起了蔚寧很大的興趣,包括表情設計、肢體管理、藝德等等,總的來說,就是需要你時刻保持自己是一個藝人的自覺,無論知不知名,都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大衆。在培訓中,講師們專門花了一天的時間來講解這個問題,讓蔚寧受益匪淺。
機會難得,蔚寧自然不會忘記他的好兄弟徐立延,秉着“教一個人是教,教兩個人也是教”的原則,當即給徐立延發出了邀請,然而徐立延以考期臨近為由謝絕了蔚寧的好意,打算一心一意備考。蔚寧沒好意思說你就是再努力二十年,該考不上,仍舊考不上,就是不知道刁厲什麽時候才會給他引薦中圈那位名導了。
又過了幾天,司秦讓蔚寧提前請一天假,說是另有安排。本來第二天蔚寧就只上半天的課,因為每周這個時候他都要去療養院看他的姑父。司秦說正好,他下午也有事要出去一趟,吃完飯就散夥。
蔚寧有點生氣,“什麽散夥,會不會說話,重說!”
司秦愣了一下,就在蔚寧以為又要從那張嘴裏聽到什麽壞透了的話的時候,他竟然擡起手,指指蔚寧,然後豎起兩根手指,模仿小人走路的樣子來回晃了晃,再指指自己,做了個同樣的動作,一邊說:“吃完飯,你,療養院,我,出去。”
蔚寧捂臉,賣萌犯規啊!
蔚寧以為司秦又要搞什麽鬼把戲,沒想到第二天直接被帶到了東市。
雅莫東市分部,司秦帶着一臉懵逼的蔚寧,跟着一個西裝革履、胸前挂着工作牌的男人上了樓,走進了頂樓的總監辦公室。
司秦熟門熟路地拉着蔚寧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過了一會兒,陌生男人從辦公桌上拿了一疊文件過來,客氣地對司秦點了點頭,算作招呼,然後轉向蔚寧,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說:“蔚先生您好,我是雅莫國內有限公司東區分公司的市場部總監魏遠。這是您的合同,您拿好。我親自核查過內容,應該沒有問題,您不放心的話可以再檢查一下。您的薪資卡我們也幫您辦理了,稍後會郵寄到您的住處……”
“行了,趕時間。”司秦截下合同,随意翻了翻,挑出幾頁,讓蔚寧在鉛筆圈出來的地方簽名。
“什麽啊?”蔚寧一邊嘀咕,一邊摸到第一頁,翻過來一看,擡頭四個大字:勞務合同,還附了一張職員情況登記表,空格基本都填上了,也是在末尾簽名的地方留了白。
“你搞什麽?”蔚寧皺眉,看向司秦。
司秦“啧”了一聲,朝魏遠揮了揮手。對方識相地走開,退回到辦公桌後坐下。
司秦整理了一下被蔚寧弄亂的文件,說:“我母親讓你來公司裏挂個名。”
提起他的繼母,司秦不可避免地回憶起還在B國時的事。
那時候,他剛被司意勳從房間裏放出來,恢複了自由,也拿到了黃家灣的文件。盡管神情狼狽,他還是第一時間打開電腦,開始上網查回國的機票。直到他的繼母找到他,讓他等一家人一起過完生日再走,他才想起來繼母的生日快到了。他的繼母從丈夫那裏知道了一些他在國內的事,在他臨走前夕和他做了一個簡短的交流。
“你父親已經在找人咨詢墓地的事了。”Marine知道這件事他們父子倆都十分關心,又偏偏誰都不肯問誰,只有由她來代為傳話了,并且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她就趕來告知了司秦。
“哦。”司秦回了一句,一刻不停地收拾着行李。盡管表面上他已經把他母親的骨灰全權交給他父親處置,但凡他父親有一絲倏忽,他發誓,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向其發難。
Marine看着司秦将剛拿到手的文件塞進行李箱的夾層,問:“不後悔?”
“不。”司秦堅定地搖了搖頭。他知道這個時候TG還沒有開始走向衰落,如果他留在B國,好好聽他父親的話,司家将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助力。但是他放棄了。
Marine笑了,“我看好你,孩子。優秀的人,理應光芒萬丈。”
“謝謝您,您是個好母親。”司秦站起來,彎下腰擁抱了一下Marine。盡管心急,雙方始終是相處了多年的家人,離別在即,總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傷感。
“如果您以後需要幫助,我随時候命。”臨行前,司秦以吻手禮告別,得到了尊貴夫人的颔首:“好。一路順風。”
平庸的人即使渺小,上帝也無法阻擋他的光芒。而優秀的人,更應光芒萬丈。
司秦看着蔚寧,想起了雅莫這句着名的品牌理念。這不是一句空泛的标語,也不是為了攬客而費盡心思想出的一種宣傳手段。雅莫經過三代的傳承,整個品牌從上到下、從始至終貫徹着初代創始人的這句話。Marine女士用它來教育自己的子女,她也确實做到了,無論是不是親生,她都一視同仁,始終站在孩子們的背後,用她溫柔的手将他們推向成功的頂峰。
司秦注視着蔚寧。
優秀的人,理應光芒萬丈。他是,眼前的人,也是。
感謝:
讀者“”灌溉營養液+5 2019-02-21 12:48:07
蔚寧:你說我們就不能停止互相傷害,像其他情侶那樣甜甜蜜蜜相親相愛的不好嗎?
司秦:不行,我司秦必須與衆不同。